“是!”
韩离带着身旁的黑衣人,纷纷涌入院中。
梅娘刚送走云海川,见这么多人突然闯进来,当即变了脸色。
“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韩离厉声道:“一个不留,杀!”
众人齐声称是,飞快与院里的护卫打斗起来,护卫们不敌,一个个倒下,梅娘大感慌乱,手忙脚乱的从侧门逃出去。
韩离看着她的背影,冷笑道:“侯爷吩咐,绝对不能留活口,今日她不死,死的就是你们了!”
侯爷?
永安侯?
梅娘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侯爷要杀她?
他刚刚来找她确认今日寿宴上的事,她已经说了不是她做的,他也信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前脚刚走,后脚就要派人来刺杀?
难道是怕她泄露,所以杀人灭口?
想到这种可能性,梅娘顿时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能这样怀疑她?就算不为他,只是为了女儿,她也不可能拆他的台啊!
梅娘越想越悲愤,泪水模糊了双眼,不断的往前跑去,不知何时跑到了一条小巷中。
“啊……”
她突然撞上了一个人,摔倒在地。
头顶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后面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大感慌乱,求助般的看向面前貌美的女子,“救命,救救我!”
云浅面露诧异,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飞快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跑进了另一条小巷。
梅娘的双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左闪右避的撞上了很多人,最终来到闹市中,淹没在人群里。
云浅这才停下,“好了夫人,他们暂时追不上来了,你还好吗?是谁在追杀你,需要我帮你报官吗?”
“不……不行!”
听到报官二字,梅娘顿时慌了。
她的身份见不得光,怎么能报官呢?
云浅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这批人看起来武功高强,若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不会罢手的。你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梅娘被她问得一噎。
这么多年,她什么都听侯爷的,除了自小灌输给芷依报仇的思想是她自己的主意,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懂,她能怎么办?
此刻出了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去找侯爷求救,可是转念一想,要杀她的人就是他啊,她怎么能羊入虎口呢?
“我不知道……”
云浅沉默了一会儿,“那不如我教你一个办法吧。”
梅娘眼神亮了亮,但旋即又变成了警惕,“你先说说看。”
云浅点头,“其实很简单,杀人的理由无非是寻仇或灭口,刚才那批人看起来不像仇杀,所以大抵是你知道什么秘密,他们的主子才想要除掉你——可若是你把秘密公之于众了呢?”
梅娘一惊。
云浅又循循善诱道:“我生于大户人家,见过太多忠心耿耿却被灭口的人——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透露,却因主子的猜忌丢了性命,实在不值。试问这样的主子,又哪里值得他们卖命呢?”
是啊,她原本是永远不会出卖他的,可他竟然派人追杀她!
梅娘的心沉了几分,“那我该如何闹大呢?”
云浅莞尔一笑,“普通人可以报官,但若对方的身份十分尊贵,就无法避免官官相护的可能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告御状。”
最后三个字落下,梅娘陡然瞪大了眼睛,“告御状?”
“没错。”
云浅认真道:“虽然击登闻鼓告御状者都需先打二十大板,但是与性命相比,这顿打也算挨得值。”
顿了顿,“不过我也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夫人自己。我先回去了,夫人自己小心吧。”
说罢,她便缓缓的转身走了。
梅娘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失神。
其实刚才她也怀疑过,这个女子是不是骗自己的,可对方竟然只是提了个建议就走了,丝毫没有强迫她的意思,看来真的只是个路人。
梅娘收回视线,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忽然,前方一阵喧哗声传来。
抬头看去,是一群官差拿着画像正在寻人。
她本来只是随便瞥一眼,可这一眼看的,差点把她的魂吓没了。
那画像上的人,竟然就是她!
梅娘呆了片刻,急忙躲到了一旁的摊贩后。
为什么官差会追她?
难道……又是云海川?
对了,一定是他,刚才派人追杀她没能得逞,他便利用他在官府的人脉明目张胆的找她,这样一来,她就插翅难逃了!
梅娘从未想过,那个男人能对她这么赶尽杀绝!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这一刻,心里的迟疑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算挨板子,她也一定要告御状!
………
登闻鼓一响,宫门口很快就堵满了人。
“你们说,永安侯在外面真的有别的女人吗?”
“我觉得不会,今日侯府那场戏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不信你瞧现在挨打的这个女人,她和永安侯府指证侯爷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可见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搬弄是非!”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可现在这女人宁愿挨二十大板也要告状,怎么可能是假的?”
“没准儿是收了钱呢?永安侯这么好的人,才不会干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事!”
“……”
虽然永安侯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毕竟都是捕风捉影,所以现场还是有很多人相信永安侯。
忽然,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帝王缓缓的从宫内走出,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景帝抬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而后看向地上被打得后背渗血的女人,蹙眉道:“是你击的登闻鼓?”
梅娘虚弱的点头,“是,民妇梅娘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为何击鼓?”
“回皇上,民妇要状告永安侯,目无王法,当街行凶!”
永安侯?
在景帝的印象里,永安侯儒雅宽厚、与人为善,在朝堂上虽然只有一份闲职,但也兢兢业业的从未出过差错。
可现在,这女人竟然指控他如此严重的罪名!
他沉声道:“你可有证据?”
“民妇自己就是证据!”
梅娘想到刚才被刺杀的场面,心里一阵后怕,“就在今日,永安侯派了好多杀手到民妇家中,民妇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景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可若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那便不能算作证据,也可能是诬告。”
梅娘顿时急了,“皇上,这怎么可能是诬告呢?民妇差点被人杀了啊!而且当时在小巷中,还有一名女子看到杀手追着民妇呢!”
“哦?”
景帝眯起眼睛,“那女子是谁?”
梅娘一听更急了,那就是个偶然碰到的路人,她怎么知道是谁?
就在她急得满头冷汗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原来是你啊……”
梅娘愣了下,眼神蹭的亮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激动的伸手指着她,“是她!皇上,今日在小巷中救了民妇的人就是她!”
景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又是苏棠?
怎么哪儿都有她?
“苏棠,是你救了她?”
“回父皇,是!”
云浅缓缓的走出来,恭敬的道:“今日臣媳在永安侯府参加完侯爷的寿宴,回府路上,刚巧碰到了这位夫人,见她身后有十几个黑衣人追杀,臣媳便拉着她跑了一段,确实算是救了她。”
臣媳?父皇?
梅娘听着她的称呼,有些震惊,原来这女子竟是皇上的儿媳?
但她来不及多想,又听帝王问道:“那你可知刺客的身份?”
云浅坦然的摇了摇头,“臣媳不知。”
景帝皱了下眉,“若是如此,那仍是不能确定刺客乃永安侯所派。”
说罢,他又看向梅娘,“你说永安侯派了很多人去杀你,你到底怎么得罪了永安侯,让他非要置你于死地?”
“民妇……”
梅娘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却听远处一声厉喝传来,“住口!”
景帝脸色微变。
远远看去,只见云海川携着夫人,身旁还跟着凌王和凌王妃,挤开人群快步朝这边走来。
梅娘看到他,瞳孔一阵紧缩。
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来阻止她的。
如果她再不开口,就再也没机会了!
“因为民妇与他有私情!”
她脱口而出。
眼看着云海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她忙不迭的补充道:“皇上,永安侯与他夫人成婚的时候承诺过永不纳妾,所以即便民妇与他相好将近二十年,他也一直将民妇藏在外面,不见天日。”
“可今日在他的寿宴上,不知是谁捅破了他的秘密,将他养外室的事说了出来,他怕自己名誉扫地,便立刻派了杀手去民妇的小院,想要斩草除根!求皇上为民妇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