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云浅幽幽的打断了她,“有句话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何况臣媳刚才参赛的时候您还鼓舞臣媳,可如今看臣媳拔得头筹就出言否定,这不免让人怀疑您有私心啊。”
她竟敢打断皇后说话,而且公然指责皇后!
这个女人,未免太大胆了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站出来想要说点什么,太子却在此时笑了一声,“父皇,七弟妹说得没错啊,皇后娘娘若是当真觉得不妥,刚才就该阻止,现在比赛结果都出来了再行否定,怕是难以服众。”
他这一开口,顿时把大臣们的话都堵了回去。
景帝深沉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愿赌服输。”
皇后的脸彻底青了。
景帝知道她心里不满,但是,这个结果却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毕竟,选石大赛举办的初衷,就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
南诏境内含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太祖时期曾经有大臣专门负责采矿,带领底下的百姓建立开采团队,但采矿的油水实在太大了,很容易造成官员层层贪污,高祖时期曾经严查过一次,竟在头部官员的府邸中抄出了几千万两白银!
自那以后,高祖就下令每四年换一名官员来操持此事。
每年的采矿数量和利润都很接近,所以这样一来,官员即便贪污也不敢太过火,甚至会为了争这个香饽饽的差事,相互监督。
不过谁都想操持采矿的事,高祖选了几次领事大臣,后来实在头疼,便想出了用选石大赛这样的比赛方式,来确定最后的矿场开采权。
但南诏土地辽阔,开采过程十分复杂,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巨大,所以后来的实施过程中,朝廷也并不吝啬,自愿分出三分之一的利润给操持之人,用以覆盖人工和物料成本之类的。
几百万两白银,没有人不想要。
所以今年的选石大赛,也是众人挤破了脑袋想争,不过景帝知道,这一届的采矿权,大概只会在太子府和凌王府之间产生。
可他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搅局的苏棠……
想必太子府和凌王府都气坏了。
不过,这一次的采矿权能落在睿王府手里,他却很高兴。
睿王府在朝堂上早已落败,今年能够让睿王府得到这笔利润,也算是对老七的一种帮衬,虽然老七因为王府那个孩子总忤逆过他,不过终究是他的儿子,他也不忍心真的对睿王府赶尽杀绝。
何况,这一次由睿王府得到往后四年的矿场开采权,也能制衡太子府和凌王府的势力,算是两全其美。
所以,他又怎么会允许有人来破坏这种美事?
“苏棠,你赢了就是赢了,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威严的看向萧墨栩,“老七,睿王府可有能力把采矿的差事办好?”
萧墨栩连忙颔首,“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景帝满意的嗯了一声,“好!”
这算是把结果彻底定下来了。
皇后和萧凌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云浅看着他们,几不可察的扯了下唇。
这就生气了么?
可他们手中的采矿权,本来就是靠着她才拿到的,如今,她不过是要他们吐出来而已。
往后她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
选石大赛正式结束了。
不管是太子党还是凌王党,全都心情复杂。
谁都没有想到,睿王妃竟能脱颖而出,拔得大赛的头筹,带领睿王府得到了未来三年的矿场开采权。
但出了宫,萧墨栩的脸上却不见笑意。
他有太多想问的事,可是他知道,即便他问了,这女人要么撒谎,要么直接拿那个约定堵他的话,要么就随便找个答案搪塞他。
总之就是不会说真话。
这女人对他,防备得很。
萧墨栩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就有些不爽,明明她给睿王府带来了那样巨大的好处,可他心里那股烦躁却愈演愈烈。
“你好像不太高兴?”
云浅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眸色一顿,薄唇倏地抿成一条直线,冷冷瞥她,“与你何干?”
云浅,“……”
是她嘴贱。
她微笑道:“抱歉睿王爷,是我逾矩了,您放心,往后我绝对不会过问您的私人情绪。”
说罢,她便直接跳下了马车,“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
她要去哪儿?
萧墨栩话到嘴边,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更黑了。
“韩离,跟着她!”
………
凤央宫。
皇后气得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萧凌策在一旁看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云芷依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皇后还是冷不丁看向了她,眼神尖锐的道:“同样都是永安侯府的女儿,怎么云浅就会选石,你就不会?”
云芷依脸色一下子白了,屈辱的咬住了嘴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从小跟云浅一起长大,却从来不知道云浅什么时候竟学会了选石。
那个贱人,嘴上说着对她多好多好,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却从来不会跟她分享,只会藏私!
萧凌策看着她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蹙了下眉,“母后,事已至此,就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了。”
虽然他也这么想过,可云浅已经死了,再想这些也只是徒增烦恼。
皇后冷冷瞥了他一眼,“好,本宫可以不说,那本宫让她办的那件大事呢?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办好?”
萧凌策脸色微变。
那件大事,也正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看了云芷依一眼。
云芷依唇咬得更紧,这种时候,她哪里敢说自己办不到?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眸色一亮,“母后,其实臣媳一直觉得——我们未必非要拉拢她,也可以杀了她。”
………
云浅前两日突然带砚儿出来没多久就回去了,这两日又都在温习选石的心得,没空再带他出来,心里一直愧疚。
今日正好在大街上,便买了很多砚儿喜欢的东西,准备回去给他。
可是就在折回的时候,身旁忽然驶过一辆马车。
车内响起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娘,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日我先陪您去买些首饰,然后再带您和爹一起去同福酒楼吃饭,您看怎么样?”
“傻丫头,你能来看娘,娘已经很高兴了。”
两人有说有笑,温情脉脉,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母女一般。
可是云浅的身体却陡然僵住,浑身血液逆流。
那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芷依和她的母亲,永安侯夫人周瑛!
她死死盯着那辆马车,眼底情绪剧烈翻滚着,却见马车忽然拐弯,驶入了小巷……
紧接着,数十个黑衣人冒出来,拔剑刺向云夫人!
云浅脸色大变。
“娘!”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云芷依的声音比她更先响起,带着明显的惊恐。
云夫人赶紧把人护在身后,“没事的芷依,别怕。”
云芷依惊慌的点了点头,然而在云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
很明显,这根本不是寻常的盗匪,而是有预谋的刺杀!
而背后的主谋,就是云芷依!
云浅的心脏顿时如同被人揪住了一般,压抑的愤怒和恨意绞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她要救母亲!
只是这么多黑衣人,她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怎么办?
云浅脑子里嗡嗡的,眼看着最前面那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到母亲身上,她瞳孔一缩,脑子里骤然略过一个念头。
然后扯出袖中的丝帕蒙在脸上,大喊一声,“云芷依!”
她用的是上回在御花园,推云芷依下水时用的声音。
所以云芷依一听就变了脸色,猛地回头朝她看来,“是你?”
这女人到底是谁?
在御花园杀她不成,竟然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