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苦肉计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景帝就把信丢给了她。

“你自己看!”

皇后攥紧手心,咬牙展开了信。

【纪明,我从不参加布施宴,皇后此番特意向父皇请旨,摆明是为了让我出丑——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三日后的布施宴上,她定会让所有人看到我奇丑的容貌,贻笑大方。】

【毁我一人名誉便罢,可是丢了皇室的颜面,我负不起这个责。所以我必须想尽办法治好这张脸,哪怕留下后患也在所不惜。】

【我不是挟恩图报之人,但是此番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你,若是布施宴上,我的容貌被迫现于众人,那是小事,不必你帮忙。可若再发生其他大事,你务必相助于我,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

这封信并不长,可是,却把皇后当日求旨的目的写得清清楚楚。

这个臭丫头,竟然在收到圣旨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皇后心下大惊,慌乱的抬头看向景帝。

“皇上,不是这样的……”

她脸色发白,眼眶通红的摇头道:“臣妾让苏棠参加布施宴,只是为了让她与王妃享受一样的待遇,都是为了她好啊,她怎么能这般恶意揣测臣妾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纪明,“这个人,他今日说苏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摆明就是一伙的,他说的话怎么能信呢?说不定这封信,也是他们早就准备好拿来陷害臣妾的!”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还是聪明的。

这封信,确实是她专门为皇后准备的。

三日前她给纪明写的信一共两页,第一页写的是她当初和纪明定下的密语,为了让纪明帮她用的,而第二页,就是这一张。

她知道云芷依要拿她的脸做文章,可是她不知道云芷依还会不会有后招,万一有,那这封信就是她的退路。

只是没想到今日那件事大事针对的不是她,而是皇后。

所以她原以为,这封信用不上了。

可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因为她提前联系纪明,就怀疑到了她头上。

既然如此,她刚好把所有的状一起告了!

云浅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皇后娘娘,臣媳若是真要陷害您,早就把这封信拿出来了,又何必等到您在父皇面前告臣媳的状,才被迫自保?”

皇后脸色一变。

云浅又继续道:“父皇,臣媳知道仅凭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今日的天气,您还记得吗?”

天气?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景帝蹙了下眉,“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

云浅自嘲一笑,“女子的帷帽虽是用薄纱做的,但是一般人戴了便绝对不会露脸,更别提是整个帷帽一起吹走了。更何况今日这天气根本不可能刮大风,那臣媳的帷帽又是如何吹走的?”

没错,探子回报的消息,是说苏棠的帷帽被风吹走。

他当时还奇怪,这种天气,如何吹这么大的风?

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景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萧墨栩立刻道:“父皇,儿臣可以证明,当时儿臣与苏棠刚下马车,就感受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内力涌动——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使坏,想让苏棠露脸!”

“那又如何?”皇后当即冷笑,“她如今这张脸倾国倾城,又不是见不得人,说不定内力也是出自你们自己的手笔,为的就是让她一展风华,一扫过去的丑女骂名呢?”

“不错。”云浅看了她一眼,“娘娘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既然我能治好自己的脸,一扫过去的骂名,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呢?”

“……”

皇后噎了一下,这也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苏棠的脸能治好,早就治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今日?

所以她和芷依一样,都以为今日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偏偏这个蠢货就在今日治好了!

景帝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为什么?”

话一出口,他忽然想到了刚才信里的一段话。

【毁我一人名誉便罢,可是丢了皇室的颜面,我负不起这个责。所以我必须想尽办法治好这张脸,哪怕留下后患也在所不惜。】

他脸色微变,“会留下后患?”

“是。”

云浅黯然垂眸,“要治好这张脸,必须用到一些伤根本的药材甚至毒物。如今臣媳体内余毒未清,父皇若是不信,可传太医一探。”

话音刚落,皇后瞳孔骤缩。

景帝脸色难看,当即厉喝,“李德通,传太医!”

“是。”

李德通匆匆往外,“传太医——!”

御书房内回荡着他尖细的嗓音,迟迟没有别的声音响起。

一片死寂中,氛围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终于到了。

刚要行礼,景帝却厉声道:“别跪了,立刻给睿王妃探脉,看她身体如何。”

睿王妃?

太医闻言猛地看了云浅一眼,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震惊。

睿王妃不是奇丑无比吗,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睿王冷冷盯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收回视线,讪讪的点头,“是。”

他快步上前,请云浅到一旁坐下,然后恭敬的伸出手,为其诊脉。

片刻之后,面露错愕。

景帝蹙眉道:“如何?”

林松神色复杂道:“回皇上,睿王妃体内似乎有好几种毒,但是毒性微末,又混杂在一起,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此毒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什么症状,但时间一长,必定损伤根本。”

景帝脸色倏地阴沉下去。

下一秒不知是想到什么,冰冷的视线陡然射向皇后。

皇后脸色一白,刚要开口。

云浅却在此时跪了下去,严肃的道:“父皇,臣媳不是傻子,断不会为了一时美貌,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是真要这么做的话,臣媳早些年便这么做了,也不必被人羞辱这么多年。”

“只是没想到,前些日子臣媳在流云殿上赢了三嫂一局,三嫂竟耿耿于怀,挑唆皇后娘娘向父皇求旨,要臣媳在布施宴上出丑——她们可以无所顾忌,但臣媳不能不顾皇家颜面,所以只能被迫冒险,哪怕身体健康受到威胁,臣媳也一定要治好这张脸。”

“对于此事,臣媳问心无愧,还望父皇明鉴!”

她这一字一句,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私无畏的奉献者,而皇后和云芷依则称了不顾大局的小人。

若是换了旁人,景帝早就发怒了。

可是此时此刻,对着浑身是毒的她,景帝非但说不出一句重话,反而生出了丝丝不忍和愧疚。

“至于给大米下毒一事,更是无稽之谈。臣媳与仁心堂掌柜联络,只是怕三嫂见臣媳容颜恢复,又用别的法子继续对付臣媳。说到底,臣媳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百姓们会突然中毒,臣媳怕皇室声誉受到影响,这才自作主张,临时想了个法子,让仁心堂往后两年免费坐诊。”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臣媳知道自己不该用父皇的名义胡言乱语,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臣媳别无他法,请父皇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