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柳絮还以死相逼,阿瑶只好就范。
帷帽,是她最后的倔强。
“赐婚圣旨上写的是‘相府大小姐’,而非‘嫡长小姐’,所以,要嫁给瑾王的不是婉妍,而是下官真正的长女沐念瑶!”
阿瑶刚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她,于是停下脚步。
相府里敢这么理直气壮对百里胜歌说话的,当然只有丞相沐天雄了。
大概是他说得有理,百里胜歌无言以对,半天没听到声音。
身旁的丫鬟轻轻碰了阿瑶一下,下巴往花厅里指,示意她该进去了。
戴着帷帽,百里胜歌应该认不出来吧?
阿瑶硬着头皮前进,因为过于紧张,视线又受到帷帽影响,险些被门槛绊倒,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偷瞄百里胜歌。
还好,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倒是花厅里坐着的另一个中年胖子沐天雄,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古怪,扯了几下勉强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这就下官的长女沐念瑶,从小在乡下长大,冒失了些,让瑾王见笑了。”
百里胜歌恍若未闻,垂眸看着手中的银针若有所思。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瑾王见礼?”被忽视的沐天雄将气撒向无辜的阿瑶。
认出百里胜歌手上的银针,是昨晚她刺进他胸口的那枚,阿瑶紧张得心慌,顾不上在意初次见面的父亲,向百里胜歌一拜,故意尖着声音道:“拜见瑾王。”
“不必多礼。”
百里胜歌看着她淡淡一笑,两边嘴角依然不是同时扬起,不过却没有昨晚那种坏坏的感觉,更像是谦谦君子。
这让沐天雄有种‘情况好转’的错觉,急忙又指挥奉茶,着急把阿瑶塞给百里胜歌的意图十分明显。
随着距离拉近,阿瑶不光心跳加快,脸颊也逐渐滚烫,实在不敢太靠近百里胜歌,便在他三步外停下,将头埋得低低的,腰部以上往前倾,努力将茶盏送到他面前:“瑾瑾瑾瑾王,请,请请用茶。”
他看看她隐隐发抖的手,接过茶盏。
她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可刚站直身躯,就看到他捻着盖子的手,偷偷往茶水里放了颗褐红色的小东西。
那是……天下第一剧毒,夺命丸!
他要死在这里,讹沐天雄一把吗?
大脑里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阿瑶惊讶的瞪大眼睛,见他将茶送到唇边,正要阻止,他又突然移开,将目光转向她,吓得她急忙收回手。
“沐小姐这茶里,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百里胜歌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阿瑶。
废话,你往里面加了剧毒,味道能正常吗?
阿瑶暗自腹诽,只有她看到百里胜歌下毒,不想节外生枝,便伸手去接茶盏:“可能是茶叶坏了,我给瑾王换一盏吧。”
不知在想什么,百里胜歌犹豫了一下,才将茶盏递给她。
也不知怎么搞的,茶盏刚碰到她的手,突然滑落。
‘砰’的一声茶盏碎在地上,逐渐蔓延开的茶水‘呲呲’冒出黑泡,光看着就能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化尸水’。
这要是喝下去还得了?
这下,在场的人都知道茶里有毒了,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沐丞相,这是什么意思?”百里胜歌俊脸一沉,厉声质问沐天雄。
谋害皇子已经足够满门抄斩了,何况百里胜歌还战功显赫,沐天雄胆子再大,也不敢把他毒死在自己家里啊!
他没有下毒,也没让人下毒,可茶里明明就有毒,问题很大,他很慌。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扫到阿瑶,便指着她气愤道:“沐念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瑾王下毒!”
“不是我!”阿瑶大声辩解。
觉得她声音有些耳熟,百里胜歌意外的看向她,可是隔着帷帽的纱布,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脸。
沐天雄根本不给阿瑶解释的机会,因为今日的事必须有个交代,他知道百里胜歌不会娶一个毫无价值的庶女,正好,他也不想和瑾王府联姻,牺牲阿瑶,一举两得!
“来人!这个孽女竟敢对瑾王下毒,给我拿下,就地正法!”沐天雄指着阿瑶恶狠狠的吼道,丝毫不念及父女之情。
一群侍卫冲进来将阿瑶团团包围,拔剑准备将她诛杀。
阿瑶心疼又气愤,别无选择,只好夺了把剑和他们拼命。
可她这点三脚猫功夫,又怎么会是相府这么多侍卫的对手呢?
不过十招,她的帷帽就被打掉,背上也被划了一剑,鲜血直流。
难道今日,她当真要命丧于此吗?
阿瑶咬牙忍住疼和眼里打转的泪,拼命冲出花厅,混乱中,手臂又挨了一剑,手中的剑滑落,被人打下一丈多长的台阶,额头用力撞上石头花盆,顿时一片腥红。
头晕目眩间,那些被封印了两年的记忆,都争相恐后涌上来……
“住手!”
百里胜歌着急的声音,及时阻止了刺向阿瑶的剑。
他认出她了吗?
阿瑶的心突然好痛好痛,渐渐迷糊的意识,也陷入失而复得的记忆中:原来,这两年里她学医学武,成效惊人,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惊世奇才,而是,她从小就开始学这些。
百里胜歌和他侍卫也没认错人,她不是相府大小姐沐念瑶,她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