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魂坛,顾名思义,可以藏住人的魂魄。
“怕是已经被他练成出魂之术。只要将?魂魄捉出,藏在坛里修炼,再厉害的刀枪也只能砍到他的身体,伤不了他?的魂魄。”那阴阳先生说。
“虽然方才看他?已经断气,但魂还?在,就能慢慢修复身体。”
有人生气道:“这丫的使诈!那不是怎么也弄不死他?”
谢不宁想起《子不语》中记载过一个故事,有恶霸被官府行刑打死,没多久又?还?魂过来,继续作恶。如此二三回,官府怎么也奈何不了。直到恶霸母亲捧出一只坛罐,说是他的藏魂之坛,将?坛子毁掉后,恶霸的身体才彻底断绝生机。
“万物相生相克,他?能藏魂,一定也有克制的方法。”谢不宁思索道,“还?得麻烦各位留意有关藏魂坛的记载,看能不能把他?的坛子找出来。”
在场的和尚道士和先生们受司家所托,自然答应下来。
瞿泽说:“我?们警方也会继续跟进,发布通缉令寻找线索。”
有了众人的合力支持,谢不宁放心地告诉司桷羽,白先生一时半刻应该不敢再出现。
两边通缉,他?未来一段时间得夹起尾巴做人。
剩下的事,自有司家的人安排处理,不用他操心。
“多亏了你啊,小谢。”司老爷子摩挲着手里的文玩串珠,对他的称呼流露一丝亲近。
他?笑呵呵地注视谢不宁,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透着慈祥:“多亏你为桷羽着想,时刻关心他?的安全。”
司霁云陪同在老爷子身旁,视线往儿子和谢不宁身上来回飘。早上听说老大送小谢去上班,他?还?颇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男人和男人……
不过小谢年轻本事大,加上老大体质特殊,倒是挺般配。
谢不宁不太好意思地低头喝茶,谦虚道:“小……司先生也帮助了我?许多。”
时刻关心什么?的,也太夸张了。他?们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谢不宁往司桷羽那儿看。对方正在斟茶,随意的姿态中透着贵气和沉稳,一看便是大家子弟。
司桷羽察觉他?的视线,手腕一顿,硬生生在空中转了弯,把香气四溢的一杯茶放到他手边。
“……”
谢不宁双手握着茶杯,指尖发烫。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司老爷子看在眼里,端起茶啜饮,但笑不语。
眼瞅着进入奇怪的氛围,司霁云心说,老爷子也真是的,没看小谢脸皮薄,都不好意思了。
他?轻咳一声转开话题:“桷羽命里吸引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小吃了不少的苦,连白先生这样的人也对他下手,哎……小谢,以后就多麻烦你啦。”
谢不宁心想,这是要雇我?当小司的保镖么??
提到白先生,司老爷子脸色一沉:“去年在阳崇山遇见他?,现在想想也不尽是偶然。”
司家二叔一直没插得上话,这时端肃着脸道:“他?差点害了咱家两个孩子,分明没把司家放在眼里。”
“要紧的是,不知他到底什么?目的,什么?时候又?会暗中下手。”司霁云忧心忡忡,“爸,这事不能耽误。”
“好好查一查。”司老爷子捏紧手串,眉间挤出一道沟壑,吩咐下去,“这几年的行踪,见过的人,一个都别放过——不止是他,家里请的人,也清查一遍吧。”
查的深了,总有蛛丝马迹掩盖不了。
司桷羽替自己斟好茶,眉眼氤氲在雾气里,一片平静。
谢不宁喝茶的间隙露出杏圆的眼,吃瓜一般地看来看去。不过他?知道,司桷羽早就在暗中调查这位白先生,而且颇有进展,估摸着用的人和司老爷子不是同一批。
谈话之余,想到小谢如今刚签约自家的公司,司霁云心里记下,得向星寰打个电话过去,让人多照顾他?一些?。
听说新人不好出头,遇到的污糟事也多,还?是哪天把人叫过来,亲自交代好了。
司霁云想着事,掉头对司景程叮嘱道:“你在星寰管事,别让他?们给小谢安排乱七八糟的工作和酒会,看着点。”
司景程全程低头玩着手机,闻言撇嘴:“知道了。”
司霁云便满意的点头。虽然答应得不情不愿,但老二这是放在心上了。
谢不宁同司桷羽离开后,司老爷子也起身,和他?们边走边聊。
“看来桷羽还魂醒过来,还?多亏了小谢。”司老爷子说,“这回不能亏待了他?。”
司霁云沉吟道:“我?打听过了,他?正职是道观里的道士。不过那道观又?偏又破,不如送座张天师的金身,显得有诚意。”
司景程忍不住吐槽:“废那么多劲,直接给钱不就行了。”搞得这么?重视,真当神仙呢?
司老爷子横眼过去,沉声:“以后对人家放尊重点,别没大没小的。”
司景程目瞪口呆,百口难辨。我?怎么就没大没小了?明明他年纪比我?小!
他?爸黑着脸凶人:“你怎么回事?还?不听你爷爷的。”
司景程闭上嘴,他?算是看明白了,谢不宁彻底入了老爷子的眼。但干他何事,就是死在女鬼手里,他?这辈子也不会对搞玄学的人有好感。
这些?年,习惯早就根深蒂固了。
司文华见他?没反着来,松了口气,似是不经意地询问:“你和你女朋友……是叫胡菲?谈的怎么样了。”
提到心爱的女友,司景程脸色稍霁,嘴角勾起笑容。
“爸,我?准备向她求婚。”他?挑起眉尾,满脸自信地说,“上次你们也见了菲菲,我?这次找的对象,没得说吧?”
司文华满意地点头:“你懂得收心就好。成家了,就得把精力放事业上。胡菲是学音乐的?不错,哪天我?们去她剧院捧场……”
……
在司家大庄园里,谢不宁见到慧云法师。
院里树多,正值冬季,风稍大些,就有枯叶飘飞上空。慧云法师坐在一棵半秃的树下,手里捏着一片枯绿的叶子端详。
“师父,你在看什么?呢?”旁边的小徒弟抱着胳膊跺脚,觉得冷。
恰好谢不宁和司桷羽走近。听到小和尚这话,谢不宁笑了一下:“禅师看的是这个。”
说罢,他?伸出一根食指,指指天,又?朝下指指地。
小和尚疑惑不解,皱着眉看看天,又?看看地,啥都没有啊。
慧云法师看着他?微笑。
谢不宁向法师点头,脖颈弯曲出修长的弧度。他?没用道教礼,更不行佛礼,这样倒也算合适。
慧云法师笑眯眯地,伸手拈叶,从僧袍里伸向前,把那片逐渐失去水分的叶子伸到他面前。
谢不宁接过来,看着半黄半绿的叶子若有所思。
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小和尚在一旁完全看糊涂了,探头探脑,好奇的不得了。
司桷羽眉眼间疏淡,不论何时何地,外人总是很想猜想他的心思。
谢不宁略思索一会儿,当着慧云法师的面,抬手把叶子扬出去。
小和尚一踮脚,火气上来,心说这人好不礼貌。
空中舞落的枯叶忽然一变,成了一只翩翩飞舞的绿色蝴蝶,与冬日寒风相较量。
正在小和尚惊讶得张大嘴之际,眼睛一花,绿蝴蝶摇身变作一朵黄花,轻盈地从空中落下。颜色鲜妍灿烂,好比日光。
只一瞬,悠悠坠落的花朵忽地雪白。一片雪花落在地面,沾着干燥的泥土,融成一滴水。
小和尚看向谢不宁的眼睛充满惊诧,好厉害!
“小小的障眼法,禅师见笑了。”谢不宁照旧将叶子还?回去。
待他?们走后,叶子又?回到慧云法师手上。
小和尚问:“师父,刚才那位施主什么?意思啊?”
慧云法师笑呵呵道:“你以为我?在看叶子,他?却看我?在参佛法。我?看枯叶,想的是万物消逝,他?用手指天,指地,却是告诉我?‘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还?有呢?”小和尚瞪大眼,迫不及待问道。
慧云法师:“我?把叶子递给他?,向他?提问‘缘灭又当如何’。”
小和尚手比划:“然后他就变戏法一样,真是厉害。那又是在说什么?呢?”
慧云法师慈祥笑道:“他?还?是告诉我?,‘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枯叶是蝴蝶,是夏花,亦是冬雪,缘灭即缘生。众生沉浮,皆是轮回。”
小和尚似懂非懂:“我?怎么听不懂啊……但他?这人还挺聪明,师父都高兴了。”
慧云法师便笑:“通透灵秀,难得。”
小和尚记在心里,能被师父夸难得,这才是真的难得呢。
“那他最后怎么又?把枯叶还回来,也有禅机吗?”小和尚捻起那片叶子,左看右看。
慧云法师大笑,站起来拍一下他?的脑袋:“世间一切法,皆是佛法。一个字,悟。”
……
回到小院子,室内暖和,谢不宁脱下外套,好奇问:“我?看慧云法师好像常来你这,你感兴趣?”
要是剃光头,还?有这么?帅吗?谢不宁盯着他?的头,认真思索。
司桷羽一看他?的眼神,就慢慢道:“没想出家。”
“也不感兴趣。定禅寺曾受祖上的帮扶,慧云法师才应邀前来。”
“原来是报恩来的。”谢不宁淡定了。不是他对和尚有偏见,但剃光头真的没有现在长发好看啊。
凭小司和自己的关系,要出家怎么也得先考虑他?们道观吧?
“倒是你,和慧云法师论禅。”司桷羽想起在玉村时,他?对道佛的参悟,胆大而不同。
说起这个,谢不宁怪不好意思的,脸都有点红了:“啊,我?就是怕丢人,才用障眼法唬一唬他们。”
司桷羽打开文件,笔夹在骨节分明的之间,微微愣住:“唬人?”
谢不宁捻起桌上的一支檀香,一边点一边说:“是啊。风纪雪这秃子告诉过我?,要是碰上和尚辩禅,说不过又?不想丢人,那就别说话,只用比划。”
今天一试,秃子诚不欺我也。
司桷羽被噎住:“……慧云大师是高僧。”
这点伎俩,恐怕在他面前过不了关。
谢不宁对上他?的眼睛,眨了眨:“所以我只负责比划,悟到悟不到,全看他?本事?”
司桷羽沉默,幸亏道观把你先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8点开奖,都有好运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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