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侬猪噜噜吹嗒嗒介?”

厅中之人才因容裔那番惊世骇俗的剖白缓不过神儿,忽听云裳脱口这么一句,冷汗都快透体而出了。

偏偏容裔觉得?她的发音糯软好听,却不懂得?含义,笑问:“什么意思?”

在场的姑苏人被摄政王笑得?绝望:是?“你猪脑子坏了吗”的意思……

容裔是?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这位华小?姐说骂就敢骂,磕巴都不打一个,可见这二人的关系确不足为外人道。

跟着长嫂过来的云氏三房老太太埋着头跪在地上?,心里就剩一个悔,不但后悔还后怕——

她原以为是?到国公府见世面顺便捞关系来的,怎么也没想?到,老嫂子连这位华小?姐背后有什么人撑腰都没摸清,就敢太岁头上?来动土了!

下意识急出苏音的华云裳说罢,也自觉出格,换了梦华官腔低道:“你胡闹什么?”

阿爹还在外征战,她一个人守着华府只愿风平浪静,可不想?以这种方?式一朝成名天下知。

容裔胡闹的勾当却还在后头,只听玄玉扳指随意在高脚几上?扣出一声响,二十余形如鬼魅的影侍卫现身堂中。

眨眼一瞬,华府宽敞的大厅霎那逼仄,甚至惊动了华府自家的暗卫。

窃蓝下意识挡在姑娘身前,被眼前这片浓重的阴翳之气惊得?心血凝滞,“这是?……”

摄政王最?秘不示人的蝇营二十八卫,除了随华年赴北的“参”、“柳”,在外办事的“奎”、“娄”,其余二十四人齐齐整整地现身在云裳面前。

他将保障自己身家性命的最?后一道秘器,如此?大方?亮了出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诚意了。

一入蝇营便终生?不见天日?的蝇卫们,借了主子红鸾星动的光,竟有个一朝大白于天下的机会,做惯阴私事的阎罗眼纷纷仰望云裳,简直要将这位未来的王妃当成菩萨供起来。

云裳被一众肉麻的眼神盯得?直起鸡皮疙瘩。

“认认你们的小?主子。”容裔在旁不嫌事大地裹乱,“往后见她如见本王,护她性命如护本王,出一点差错……”

后果不言自明,一屋子煞星纳头便拜,拜软了云裳的双腿。

容裔也不想?他们吓到他的小?姑娘,见意思到了,信手一挥,厅子中央仿若一团黑雾旋风过境,前一刻还令人难以忽视的二十几人来去无踪。

“方?才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容裔闲适地拂了拂衣袖,“不必在意本王,姑娘请自便。”

眼下除了云裳,哪还有一人敢开言。

云裳看着下头玫瑰椅上?那声色内敛的男子,他们此?前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王府试霜阁外的不了了之,那时她尚有诸多猜疑疏防,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他在而备感心安。

容裔若有所感,蕴着几分淡薄愉色的剑眸撞上?来。

云裳下意识错开眼,往跪了一地的云家人身上?扫视一圈,扶着窃蓝的手慢慢坐稳,命人将月支氏等扶起备座。

有些账,是?要平平等等,让对方?心服口服地清算来。

“方?才云老夫人口口声声自称外祖母,要做我的主,”云裳的声音不动情?绪,“请问一句,我母亲的名字还在云氏族谱上?吗?”

当年母亲离家之日?,名字便被当面从家谱上?剔了下去,这是?爹爹亲口告诉她的。月支氏理?亏,嗫嚅了几番失色的干瘪嘴唇,慑于摄政王之威,半晌未言。

云裳双目紧逼着那副苍老刻薄的面孔:“老夫人不必顾虑,摄政王讲礼也讲理?,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是?啊。”容裔换了个倚靠的姿势,从善如流地接口,“要是?当年有人肯耐心与本王讲讲礼法,本王那几位好皇兄的人头,哪至于被本王割下来挂在宫门上?,血迹清理?起来都麻烦得?很呐。”

这宫闱秘言一出,以月支氏为首的几人心若擂鼓。她们直至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要论起真正的蔑视礼教践踏人伦,谁能出这位十四岁屠皇室宗亲的摄政王其右?

云裳不赞同地嗔去一眼,容裔哑笑挑眉,做了个我闭嘴你来说的手势。

等了好半晌,月支氏混浊地憋出一句:“她是?她,你是?你。”

“她如何,我又?如何?”云裳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所以你是?不肯承认,我娘是?你们云家害死的了?”

“什么?”月支氏闻言惊悚,下意识道:“休要胡言,她离开云家时还是?好端端的……”

“是?啊,那是?因为我爹从白绫下抢出了人,否则我娘的生?命便该结束在当年,不可能有我出现在世上?,更不可能在今日?当面质问你做下的事。”

她的音量并不高,却字字诛心:“我娘没死在那场兵祸里,回家却面对亲生?母亲的一根白绫,云家百年清誉,就是?这么泥古拘方?的清?草菅人命的清?明明我娘才是?受害者,你们却做了比匪寇更狠毒的事!

“书香之家不懂得?亲疏内外,不懂得?经权是?非,成日?只知抱守着一块御赐丹书——你们凭什么?”

月支氏被小?丫头的伶牙俐齿激起了火,“先贤有言: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我云家家训历来便是?如此?,即便是?亲生?女儿,老身也不可能徇私!”

云裳睨眼:“说这话的太史公辱身存世,遂成千代青史,怎么没听说他老人家去上?吊?”

月支氏一噎,哆哆嗦嗦道:“汉时班大家作?《女戒》,明言女子当贞静守节,你母亲一朝陷于闺阃之外,身躯为匪人所见,不自尽以全名节,更待何为?”

“班昭女戒?”云裳冷笑,“班昭自己助邓太后临殿问政,在朝中位极人臣,所见外男何止上?百,哪一条符合贞静藏闺之名?已所未欲,施于他人,好气派的道理?!”

“……”月支氏支吾半晌,强提一口气道:“那孔圣先师的话总不会错,圣人尚言君臣父子,三纲五常……”

“说起孔夫子,”云裳转而看向云扬,冰俏如雪的脸庞无一丝温度,“云先生?读这么多年圣贤书,最?该知道孔圣人是?如何诞世的?”

云扬浃汗讷讷道:“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所谓礼教,便像那路边手艺人捏的面泥,因百代世俗流转不同,礼的成了非礼,非礼的也能变成俗契。孔夫子的生?身父母只因年龄差距过大,不符合“周礼”便成了野合,圣人犹如此?,凡人何以堪?

以此?为标准勘定一身之罪,刑私一人之命,又?与江洋大盗何异?

月支氏被这一连串的反驳迫得?急喘几口气,指着云裳说了两个“你”,再?说不出一个字,似一张被风揭下的老树皮跌回椅子里。

云裳却没放过她,咬着牙道:“既通论语,你更该知道还有一句话——老而不……”

“嘘。”

不知何时近前的容裔拿食指按上?她的唇,低头瞧着那双忍红了的眼圈,这次直接拿指腹揩了上?去。

“别?勉强说伤人伤己的话,有人心疼的。”

如果华云裳是?他,那么无论她说多少伤人言语,容裔只会抚掌叫好。然而他清楚,这姑娘口不硬心更软,一时解气骂了这句“老不死”,可过后她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多少。

有他在呢,怎么也轮不着她跌了身份去直面风霜刀剑。

“姑娘,你做得?够好了。”

容裔转身挡住她,睥着眼色扫向座下。结果,还没等摄政王白脸毒舌的功夫登场,那月支氏听出云裳未竟的后半句话,气得?直接痰风上?脑,歪着嘴角从椅上?跌了下来。

云扬赶忙去扶,容裔动作?更快,回手就把云裳的双眼给遮了,“啧,当心别?看,别?污了咱们姑娘的眼。”

云裳微怔。温暖的皮肤盖住了她的眼睛,却没捂住耳朵,云扬焦急而乞求的声音从堂下传来:

“恐是?大厥(中风)!这病见不得?风,华……姑娘,能否请你不计前嫌,先腾间屋子给家母安置,云怀逸感激不尽!”

云裳动了动嘴唇,听见容裔径先哼了一声,威沉的声音搔得?她耳眼发酥,“讹人也没这样的,回头在华府出了事,难不成还连累华小?姐害死了人?”

云扬心系老母,听不得?死字,又?不敢反驳摄政王,只能对着华云裳请求:“姑娘,我明白姑娘心头有大委屈,但请看在家母年事已高的份儿上?……她此?时当真不能轻易挪动,求姑娘救人一命,可好?”

“好笑。”容裔像和这家人杠上?了,半点不为所动:“当初你口中的华姑娘同样受伤不可轻易挪动,本王这才就近带她回府,怎么就成了尔等口中的行事不检?噢,等你们出了事,又?反口变成年事已高、请看薄面,本王倒不知,谁家薄面脸皮能厚成这样?”

云裳睫毛轻颤,在敏感的掌纹留下痒痕。

他不客气甚至称得?刻薄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替她讨回公道。

清凛的蔻木香带着窝心的暖意,一缕缕往她心臆里淌。

云裳费了些功夫才将那颗飘忽无迹的心按捺住,扳开容裔的手掌,看清堂下倒地的老人和混乱的家眷,淡淡吩咐:“华伯,将人安置到东厦,请崔医士来瞧瞧。”

她不是?月支氏,也不想?成为月支氏,即便心中有千仇万恨,做不出取人性命的事。

容裔怜惜瞧着他的小?姑娘,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世那个口不能言的华云裳。

如果没有重来一回的机会,他不会多事去查云家的旧事,也就不会得?知那失智的姑娘心里压着这么一桩陈年冤屈——那她会怎么样呢?

容裔再?一次发现自己的混账,前世他白白娶了人家姑娘,却连早逝的岳母是?什么人都懒加过问。

那么个看见一朵花凋零都会委屈不已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住这些?

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正与云裳的目光相碰,后者倏尔惊触:又?是?这样的眼神。

许是?方?才他给的安全感太真实,让云裳几乎下意识想?问:你到底在透过我看谁?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定了定神,屈膝真心实意地向容裔道谢:“今日?之事多谢王爷。”

一码归一码,她谢的是?容裔给她的这份体面,不是?她自己需要,而是?一个至尊无匹的人开口替母亲证明:一个女子被人所欺,并非她的过错,一个女子被人光明正大地追求,也绝非是?她没有廉耻。

女子生?于世行于世,亦可如男子般坦荡无瑕谪。

她清漪动人的目光坦荡无瑕地看向容裔,“我送,九爷出门。”

容裔错愕一瞬,继而目光大动,“叫我什么?”

“……”认真道谢全无他念的云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当先引路。

容裔两步跟上?,迫不及待地追着说:“我没听见,你、能否再?唤一声,或是?像咱们上?次说好的,叫我声……”

“……”云裳恨不得?收回方?才那番感动。

·

摄政王如何喜出望外且不提,他登门向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求爱之事,却如他所言,未出三日?广传九州。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东宫,容玄贞大发脾气,盯着御书案上?那方?绣着“汝”字的香帕,霍然攥进手心,眼里直将冒出火来。

“岂有此?理?!他不但要夺孤的江山,还想?抢孤看中的人!”太子失控的低吼如同困兽,“凭什么,孤有仁德之名,万乘之兵,凭什么还要继续容忍他!”

“殿下稍安勿躁。”谢璞在墀下安抚,“眼下便是?殿下小?束冠,接玺印,四方?藩属前来朝拜。只消等到殿下手中权力稳定……”

“等等等!母后让我等,相国让我等,你谢幼玉还要让我等!”

容玄贞随手扯下腰边玉佩掷到谢璞脸上?,冷笑:“别?当孤不知你心里想?什么,你趁早歇了那份儿从中得?利的心,孤吃不着肉,能轮着你喝汤?!”

谢璞被这过于粗鄙的话斥得?一愣,两谭盛着墨的渊眸深了下去,身体却驯服地跪下,一言不发听着太子发怒。

“母后还想?让我娶华家的二姑娘……”容玄贞神经质般地念叨,“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比她姐姐云泥之差,岂能入孤的眼!”

西宫之中,婉太后也被摄政王出人意表的举动将住了军。正巧“芭蕉喜”回报:聿国公府二小?姐似被软禁了起来,这消息更在婉凌华心上?蒙了层霜。

“华年前脚才走,那从江南接回来的丫头就容不下义妹了?”婉太后捻着手里的玳瑁棋子儿,凤眸蕴着精光。

“还是?华云裳已经和摄政王联手了?一旦华蓉从华府除名,国公府诺大的产业便都成了他们的……”

思及此?处,婉太后“哗啦”一声拂乱棋盘,冷眉峻目地召内官拟下一道懿旨。

不止东西两宫,连民?间都风传此?事,将摄政王追求华小?姐的誓词添油加醋,直把二人一个比作?风流贵介,一个比作?国色天香,话本子卖到洛阳纸贵,戏折子唱到耳熟能详,甚而一度兴起了男方?提亲前必要亲身上?门,当众向女方?赋一篇情?誓辞的风潮。

等这件新鲜事传到漠北,华年才带兵在边营安扎妥当。

夜里摸不着女人的青瓜蛋子们围着篝火,敲盔鼓槊含酸带笑那么一编排,被华大帅一人拎着一条腿倒挂在了白杨树上?。

副将张云良听着一片哀嚎捡笑话,“该,让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瞎嚼舌!你们知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那是?里头那位的掌上?明珠!”

“啊?!”入伍新卒们知道自己无意间编排了谁,都心服口服闭上?嘴倒挂垂扬柳了。

张云良回身进帐讨华年的好,被后者一句“滚你妈的蛋”给轰了出去。

不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华年笑骂着啐了那远在天边的小?混球一声,别?说,那容裔看着跟根冷木头似的,骨性里风流张扬的劲儿,还真是?高宗帝的种儿。

能成不能成的,至少不会委屈了我家闺女。

极北之地都听着了信儿,遑说繁庶不亚京城的江南。

此?日?太湖之上?,一艘商船随风帆向北而行,甲板上?一位丰神俊骨的少年临阑眺望,手里捏着只骨瓷酒盏摇头:

“惜襄王寤寐思服兮,神女临湘波之独怅——呔!我云师叔何等风姿妙色,说好了等我长大呢,凭他什么帝王将相,哪能说两句漂亮话就把人骗走了,等本少爷到了京城——”

厥词没放完,少年后脑勺上?挨了一榧子,“少学大人说话,这是?第十七杯了,等到京城,我一五一十告诉你掌院师叔,少爷有本事与他巧言令色去。”

“小?晴师叔,蔺三爷又?闲得?无聊欺负我!”少年鬼叫,偏头躲开了袭来的第二次魔爪,忽然“哎哟”一声,“这船怎么这么晃,湖底水怪成精则!”

……

天南海北如何将此?事传扬,亦为后话了。当下云裳收留了月支氏在府,云扬陪侍老母病榻,更赔着脸对云裳感激不尽。

云裳全不理?他,延医问药未怠,自行回了栖凰院好吃好睡,入夜相安。

而容裔回到王府,直至大半夜,还为白日?里“九爷”二字激抑难眠。

他听折寓兰叫了两辈子九爷,也无一须臾如从云裳口中听闻的心悸。

今日?之前,他只知西域有一种盅毒,可令人周身发痒直至痒入心腑,却从来不知女子的一颦一笑,区区两字,也足以令人中毒成瘾。

容裔反复体味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受用之外又?生?疑惑:

书上?只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知其何起,却仍不知何为情?深……何况那些闲书上?描绘的男女情?爱,好像都是?灵犀互通的,为何白日?我心中发痒,小?花瓶却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该怎么样让她也痒呢?

摄政王像思索国策般苦想?了大半宿,最?终觉得?死书不如活人,派去个人将熟晓男女之事的折寓兰提溜了过来。

可怜兰爷大半夜从花魁的温香暖怀被带到冷清的汝川王府时,衣带都没系好,左右找了半天,也没见九爷的人影,一脸懵色地看着拎他过来的“奎”:

“王爷有什么急事,这么晚的找我?”

“不是?王爷,是?我。”奎想?起主子的嘱咐,硬着头皮开口。

“啊?”折寓兰睡眼尚饧,就差把“你有病?”挂在脸上?。

紧接着,他听到这素日?古板的蝇卫来了句惊天大霹雳:

“小?人想?让折大人教教我,当如何追求女子?”

“……”折寓兰无言整好襟带,心想?九爷治下恁严厉,看看都把孩子逼得?离疯不远了。

“奎兄,您老人家知道此?时离开亮还有几个钟头吗?”

奎的目光向身侧墙柱后的暗影扫了一眼,心说这话你该去问主子。

折寓兰算被这闷葫芦气乐了,犹有些疑惑,“真的假的,蝇卫允许成家吗?你别?自己作?死带上?我,不是?,怎么问这种事儿还在王府里头呢?生?怕你们主子听不见?对了,九爷睡下了吧……请教本人这种人生?大事经验之谈,就这么幕天席地地说,不进屋关门啊……”

这位年轻人碎起嘴来,威力堪比九个缺牙老太太加在一块,奎忍无可忍——他怕那位祖宗忍无可忍,“你说不说?”

“哎说说说,怎么还带急眼呢。”折寓兰虽觉莫名其妙,也不敢过分惹蝇营这帮子亡命死徒,想?了想?道:

“这追女子嘛,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头一条要紧的,便是?投其所好,你喜欢的人喜欢什么,爱好什么,你总知道吧?”

奎沉默了一下,以他对主子的了解,主子还真可能不知道,胆大包天替人问了句:“要是?不知道呢?”

柱子后的那片阴影滞了下,点点头,决定给奎加俸禄,此?侍深得?我心意。

折寓兰用看棒槌的眼神看着奎。

奎顶着压力改口:“要是?……对方?什么也不缺呢?”

“那就反其道而行,曲有误周郎顾懂吧,刻意做些出格的事打她的眼。”

折寓兰打个哈欠拍拍奎的肩,“这种事要靠悟的老兄,除非有我这种得?天独厚的容貌,当然了,嘿嘿,”他压低声线,“那床笫上?头也得?下功夫,这我却不便……不过我可以嘱咐你……这个……那样……”

折寓兰一番不着调的私密话,把出娘胎起光棍至今的蝇侍说得?脸红脖子粗。等终于打发走了人,奎连头都不会回了,“……主子。”

颀逸的人影从柱子后走出来,面色平常道:“他方?才跟你咬半天耳朵,说的什么?”

奎惊讶,原来主子没听着,下意识否认,“没、没什么……”

“嗯,我想?也没什么要紧的。”容裔点头回到寝殿,要紧的都在第一句呢。

“投其所好”这话提醒了他,摄政王说是?不通情?.爱,却也不是?当真一窃不解,他第一个能想?到小?花瓶所好的,便是?她爱姿容,喜好鲜亮的颜色。

而他常年一身黑衣,自然无法让小?花瓶“心痒”起来。

原来如此?。容裔宛如得?了金科玉律,思来想?去,命付六连夜着人裁出一身衣裳。

天下最?艳丽夺目的颜色,无非是?红色。

第二天一早,摄政王在铜镜面前欣然换上?了那件红袍,瞧了瞧腰间的黑鞶带,又?从府库中挑了一条最?鲜亮的翡翠玉带换上?,然后,自信满满地出了门。

这一日?,全王府沉默。

付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把他家乡那句“红配绿,赛那啥”的俚语禀告给王爷。无它,他怕死。

于是?太.安九年入秋的第一个清晨,华府门外走来一人。

只见那人身上?的修身长袍,哇红哇红的,那腰封玉带,翠绿翠绿的。

作者有话要说:九:真好,媳妇儿马上就要注意到我并且爱上我了!

裳裳:目害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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