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走动的人影，熟稔的谈话，还有……书本中的内容。
连续几个月的梦断断续续的串联起来，让程阙产生了一种茫然不真实的感觉。
她是谁？是程阙？还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儿？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从断续到连贯，从几岁的记忆开端到二十多岁的戛然而止，程阙仿佛多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
十一月的天越发冷冽，程阙从落雪的声音中醒来，又一次分不清今夕何夕。
“姐。”程向漪咬着面包片看着她，“你最近看着好奇怪啊，做噩梦了吗？”
程阙沉默片刻，她最近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大概吧。”
“睡不好就多注意休息，不要乱想。”程知许淡淡嘱咐一句，她深深凝视着大女儿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真不像啊。
为什么以前没有察觉呢？
程阙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就像没有注意到最近家里的暗潮汹涌一样。
她自从上次车祸以后就一直精神头不太好，不太像以前那样黏着黎殷了，反而常常一个人发呆，也不像上学期一样那么黏着黎殷了。
大家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还以为校霸是终于放弃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转学生，连黎殷心中都生出些莫名的情绪。
原本以为会放松的，没想到竟然有点……生气？
黎殷微微皱眉，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哎同桌，中午要去吃什么吗？”快中午的时候程阙恢复点精神过来戳她，眼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
黎殷冷冷看她一眼，“不用，你自己去。”
“诶？”程阙被她突如其来的冷脸冻的莫名其妙的，捏着耳垂小声嘀咕，“搞什么嘛，明明之前没那么冷了的……”
事实证明没有最冷只有更冷，这段时间程阙被黎殷忽冷忽热的态度搞的七上八下的，学习都没那么专心了，直到十二月底她生日的到来。
生日之前程阙有开开心心的邀请黎殷，那时候的黎殷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她几秒，意外的没有拒绝，说了声好。
程家公主的十八岁成年礼自然要大办，程家早一个月就做好请帖发了出去，到时间的时候程家庄园里更是装饰的美轮美奂，让人看一眼就能知道程阙的受宠程度。
上个月检测出了分化的征兆，程阙一直有小心的准备好抑制贴贴脖子上。今天是周末，她趴栏杆上看佣人忙忙碌碌地做最后的布置准备，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分化，她这几天的精神头一直很差，也就今天生日想到朋友会来才勉强打起精神，但也没有好多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记忆和她融合完毕的缘故，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总有种熟悉感，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恐慌，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唉。
“姐你怎么躲在这里。”程向漪在楼下转了一圈，一抬头才发现趴在角落里的姐姐，她无语两秒，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化妆师和造型师都等着你呢，别乱跑了。”
“噢。”程阙慢吞吞的应了一声，歪歪头看着自己妹妹，眯着眼对她笑了一下，软软道：“漪漪今天好漂亮呀。”
“夸一个alpha漂亮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程向漪翻了个白眼。
“诶，你第一性别是女孩子呀，夸女孩子漂亮不是很正常的吗。”程阙笑眯眯的，很顺从的被程向漪拉着走了。
“好好，那谢谢姐姐夸奖了？”程向漪敷衍了事，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嗯嗯对，就该这样子嘛。”程阙嘿嘿笑着扑上去抱住妹妹蹭了蹭，“多可爱呀。”
“喂喂，不要乱蹭啊姐，发型乱了发型乱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化妆间走，半路却被出来找人的宋烟拦住了。
宋烟穿了一声庄重典雅的月白色礼裙，拖尾上点缀着星光，看上去很是精致奢华。她脸上妆容精致，盘起的发型也很是端庄高雅，但眼眶鼻尖却有些红，像是哭过一样。她看到两个女儿时眼睛一亮，神色复杂地叫了一声，“阙阙。”
“哎。”程阙应声抬头，“怎么了吗妈妈？”
“跟妈妈来一下，有些事情跟你说。”宋烟招招手，然后看了眼小女儿，对上她视线时犹豫了下，但很快下定了决心，“漪漪也来，一起听。”
“好的，妈妈。”程向漪很乖的应下，眉心却微微蹙起。
她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阙还有些没心没肺的，快步上去想牵住母亲的手，甜甜的问：“妈妈叫我们有什么事呀。”
宋烟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微微侧头掩去脸上神色，低声说：“你等下就知道了。”
“哦。”程阙脚步一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妈妈是哪里难受吗？怎么眼睛有点红？”
这句关心有点突破宋烟的心里防线，她猛地停了一下，然后很快带着姐妹俩走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前。开门前她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下，回身看了眼两个女儿，“阙阙。”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但眼眶更红了，像是随时都能掉下来眼泪一般，眼神也很是复杂，“妈妈总是希望……你还是我女儿的。”
程阙茫然的抬头看她，“嗯？”
进门，门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大的是胸前别着蓝玫瑰的程知许，小的是……英姿笔挺面无表情的黎殷。
黎殷身穿白色小西装，头发梳起来挽在脑后，一双星眸深邃幽沉，哪怕面无表情也掩盖不了她姿容秀丽绝艳。
程阙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欢快的挥着小手打招呼，“同桌你也来了呀。”
黎殷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她的手，再瞥了眼旁边同样面无表情的程知许，低头不言不语。
又一次被无视了，程阙瘪瘪嘴放下手，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有丢丢难过。更何况这还是在家人面前。
见人都进来了，程知许给宋烟使了个眼色，却被老婆别开脸避过去，明显不愿意自己说的样子。
程知许：“……”
她轻咳一声，指着对面的小沙发道：“阙阙坐。”
“那我呢？”程向漪瞅了眼那个单人沙发，
程知许：“……你随便找地方坐。”
“哦。”
三人落座，宋烟贴着程知许，程向漪自个儿找了个位儿，只有程阙一脸茫然的坐在了指定的沙发上。
气氛安静下来，程知许又咳了一声，探身从桌上拿下来一份报告递给程阙，“阙阙，有件事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爸爸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呀。”程阙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那张报告。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书。
鉴定者：程知许，宋烟，程阙。
经本机构验证，鉴定双方99%的可能性无生物学上亲缘关系。
落款：南野医院。
看懂以后，程阙脑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