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江川声音温度很低很低，似乎在刻意强调什么:“我不需要这些……你把东西抬走，你人留下。”
钱老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连声答应着。
祁江川看向浑身不自在的林茉，说:“你不是有事要问钱老板？”
林茉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还没开口，钱老板突然委屈的抽了鼻子。
“我一个外地人，在舒城没人脉没背景，遇到事情难得祁总愿意伸手帮一把……林女士，我放高利贷这种事难以摆到台面上来说，祁总怕吓着您才没敢告诉您，你要怪就怪我，可千万别因为我伤了你们夫妻感情……”
祁江川眉心敛的更紧。
亏的他还特意交代过钱老板，“戏”不要演的太过…
林茉“啊”了一声，说:“祁先生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我其实是想问你，和叶家的薛小然是怎么回事？”
钱老板“啊”了一声，尴尬地看了看祁江川。
祁江川将头转了一边。
钱老板很有职业道德。
“这件事……关于客户的隐私，我不太方便说。”
然后钱老板，又偷偷看了祁江川一眼。
林茉狐疑，钱老板似乎有点“怕”祁江川。
想来是因为祁江川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令钱老板望而生畏了。
林茉想借祁江川的“势”，“撬”开钱老板的嘴。
“祁先生，如果不了解清楚薛小然的目的，我怕澄澄会吃亏。”
关叶澄什么事？祁江川意外了下。
很快，他看向钱老板:“你如实说。”
钱老板无可奈何道:“薛小然说她要给她姑妈看病，从我这儿借了一百万，为期半个月，半个月过去，她没钱还，我就上门找她要债了。”
祁江川:“还款期限不应该是半年或者一年起步吗？”
钱老板:“是啊，当时我说可以半年后再还，薛小然兴许是怕我不肯借她，就说半个月内她一定还清，如果还不清，就去叶家找她拿珠宝抵债。”
放着半年期限不要，非要半个月？这太奇怪了！
林茉陷入沉思。
钱老板走后，林茉喃喃分析着:“薛小然的姑妈生了什么病，需要100万治疗？难道薛晶晶在叶家这么多年，连100万的治疗费都没有吗？”
小姑娘的思路偏了，没在要点上。
祁江川点拨道:“分析一个人的心理，先去想她的行为能给她带来什么益处。”
林茉琢磨半晌，恍然大悟。
“薛小然故意让钱老板逼债，以此让叶澄父亲知道薛晶晶生了病，叶澄父亲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会去看望薛晶晶……而薛小然在叶澄父亲看来，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孝顺忠诚，遇到难题时自立自强……”
林茉后背发凉。
好重的心机，薛小然真没让她“失望”。
“我去告诉叶澄。”
祁江川看着林茉的背影，眼底露出赞许的光。
小姑娘品性单纯，心思却越发缜密了。
他自己教出来的，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全数用在他身上？
林茉把薛小然的目的告诉叶澄。
叶澄冷冷说:“剩下的交给我，绝不会让薛小然得逞。”
挂断电话后，林茉回头，发现祁江川正定定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幽深，就像漆黑的夜空一般，令她难以捉摸。
“祁先生，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祁江川微抿了抿唇:“没什么，想到了明天是你的生日。”
林茉低头一笑:“时间过的真快，我都二十一岁了。”
祁江川凝睇着林茉小女人姿态，不知怎地，脑海里忽地掠过爷爷那句:
二十岁，不小了……
“生日想怎么过？”祈江川收回视线问。
林茉唇边轻弯：“祈先生会陪我过吗？”
“会。”祈江川肯定地说。
说完，准备去收拾餐桌上的餐具。
林茉几步到餐桌前，挡住祈江川去路的同时，她仰起头，对上祈江川湛黑的视线，说：“那我想让祈先生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明天你就知道了。”
“小朋友这样卖关子，可不怎么让人喜欢。”
祈江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他说林茉是小朋友，也是在提醒自己。
林茉的眼睛晶亮又倔强：“小朋友？祈先生搞错了吧，六一儿童节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祈江川：“小朋友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朋友。”
“那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人呢？”
林茉视线与祈江川相对，瞧见祈江川认真的神色，逐渐慌乱。
她眼睫毛眨动了下，嘴硬着说：“我不是小朋友，就像祈先生说自己不是中年人一样。”
祈江川默不作声。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名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好像过去了许久，又好像只有短短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