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姨娘冷冷瞥了一眼柳姨娘,看了看陆扶笙,见再无回转的余地,这才转身带着陆敏娟离开了。
“姨娘,明日真的要让二小姐嫁去侯府做妾吗?您不去求求上面那位?”刚出陆扶笙的小院,一直贴身伺候的吴妈妈便对蒋姨娘道。
蒋姨娘停下脚步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中满是杀意,即便是在黑夜中,蒋姨娘的脸依旧阴沉的可怕:“她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而出手的,也罢,就算是娟儿嫁去给蒋临安为妾,只要她能抓住蒋临安,以后也一样有好日子过。”
“还是姨娘英明。”吴妈妈笑道。
蒋姨娘冷冷一笑,看着还没醒来的陆敏娟,牙关紧了紧:“一会儿你挑几个机灵的丫环跟着,我连夜去清点陆扶笙那贱丫头的嫁妆。”
吴妈妈有些担心:“可是不是很多都已经被当掉或者送到宫里头去了吗?”
蒋姨娘白了吴妈妈一眼:“去拿陆府那个老家伙的东西补上,先把陆扶笙这个瘟神送走再说,她不是说嫁妆清点好了就离开陆府吗,干脆早点把她送走,省的在这里碍我的眼。”
蒋姨娘说罢,便提步离开了,吴妈妈也赶忙跟了上去,一群人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陆扶笙先拿了自己止血的药膏给姣鸢敷好,暗中替她把了脉,确定没事以后才让莲儿和桂妈妈带着姣鸢下去休息了。
“刚才你胆子很大。”柳姨娘看着一直都很淡定,直到丫环出了事才发了脾气的陆扶笙道。
陆扶笙看着柳姨娘略微闪烁的眼光,嘴角淡淡勾起一丝弧度:“不过是为了让她赶紧走而已,今晚多谢柳姨娘了。”
先前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蒋姨娘一行人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这时候刚好见柳姨娘还在外面,这才找了柳姨娘一起过来,才算是过了这关。
柳姨娘看着陆扶笙又回到暖榻上淡然喝茶的模样,笑了笑,眼中的亮光更甚:“你以后一定还会做出更多让我惊讶的事情,对吗?”
陆扶笙眉梢微扬,却头也没抬:“时辰不早了,姨娘该回去歇着了,近来时日不好,想着明日该吹什么风,还是要吹什么风,姨娘觉得呢?”
柳姨娘笑了起来,嘴角深深地梨涡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妩媚,大大的眼睛也往上挑:“我明白,明天陆大人会一字不差的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
“辛苦姨娘了。”陆扶笙淡淡笑道,柳姨娘没再多说,不过在要离开之前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只有一件事,扶笙……我想让你帮忙。”
“找到杀害你孩子的凶手吗?”陆扶笙心口开始泛疼。
柳姨娘红唇微抿:“是。”
“嗯。”陆扶笙没有拒绝,她本不想再参与陆府的事,但是柳姨娘这一件她却是愿意管一管。
柳姨娘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她,不再多说,转身掀起门帘,提步离去。
柳姨娘走的时候,一些些的风吹了进来,钻进她的心里,让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半晌,陆扶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女子,笑起来:“方才多谢你了。”
黑衣女子盯着陆扶笙,把刚才跟着蒋姨娘所听到的话全都说了。
陆扶笙听罢,也只是笑了笑:“看样子我很快就会很有钱了呢。”说完抬起头看着黑衣女子:“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若是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他,然后再告诉我情况。”
黑衣女子看着陆扶笙黑亮的眼睛里露出的担忧,嘴角泛起笑意:“好。”说完,朝着陆扶笙一拱手:“属下元清,明日一早来回复。”说罢,黑影一闪,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陆扶笙一个人,和微微飘动的门帘,似乎方才根本无人来过。
陆扶笙抬起手中的瓷杯,看着瓷杯边边的些许裂纹,露出笑意,笑意里面却似藏着万年的寒冰一般,带着蚀骨的杀意。
第二天一早,陆扶笙便让人把大门打开了,让人可以进来恭贺新禧。
陆敏娟早就穿好了已经准备好的嫁衣,陆府给她做足了面子,满府的喜庆,和六十二台的添妆,样样都是正经小姐才能有的,虽然陆志林并未出面。
可是即便是这样,有人还是被气得脸色发青。
陆敏娟坐在房间里,身上的嫁衣已经穿好,喜娘也给她梳好了妆,按理说这般时候,应当有好友二三来送添妆礼说体己话,会有德高望重的老者过来说祝福的话,可是等了一早上,院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萍儿!”陆敏娟死死抓着自己的喜袍:“娘亲也没过来吗?”
萍儿因为昨天的事,到现在听到陆敏娟的声音都还战战兢兢的:“小姐,姨娘说身体不适……”
“说实话,娘亲再怎么身体不适也不至于出不得门吧!爹爹呢?陆扶笙呢?怎么也没来?!”陆敏娟狠狠瞪着萍儿,看着周围候着的丫环和喜娘,更是恼怒。
她大喜之日,一个贺喜的人也没有,她的面子算是彻底的被踩在了泥里!
萍儿被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老爷说公务繁忙,表小姐现在还没起呢,一早倒是姬元希姬公子过来了一趟,可是很快就被老爷给叫走了。”萍儿怕再被骂,又忙着道:“表小姐已经命人打开府门迎客了,您出嫁的规制都是按照嫡小姐出嫁的样子照办的,但是姨娘吩咐了,今日不接客,小姐的嫁妆也一应被扣下了。”
“什么!”陆敏娟听到这话气得站了起来:“你说嫁妆也被扣下了!”
陆敏娟不敢相信的看和萍儿,她过去侯府,要依仗的也就只有娘亲早就备下的六十二抬嫁妆了。
可是现在居然被扣下,那她在侯府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小姐,这是姨娘的话,但是您嫁过去抬还是要抬箱子过去的,只是没了里面的东西。”萍儿趴在地上不敢再多说。
陆敏娟转头,看着低下头的丫环喜娘们,气得面色发白:“我要去见我娘!”说完陆敏娟便要往蒋姨娘那儿去,可是门口忽然有人赶来:“小姐,轿子到了。”
陆敏娟腿一软,差点被摔在地上。
“小姐,吉时已到,走吧,不然耽误了时辰可不好。”一旁喜娘劝道,心里却怪道着蒋姨娘居然如此无情。
陆敏娟被搀扶着出了院子,却赫然在侧门处看到了一身浅色碎花裙衫,披着一件白色裘衣的陆扶笙。
她气色越来越好,面色也越来越宁静,远远看上去,竟让她生出嫉妒来。
凭什么,她早就该死的!
而且这次,她本已做好了让陆扶笙生不如死的计划,却没想到竟然被她先下手把自己送出去了,哼,等着吧,这事儿没完!
陆扶笙回头看到陆敏娟眼中的戾气,轻笑:“娟儿姐姐此番出嫁,得亏姨娘多番筹谋,嫁过去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姨娘才好。”
“陆扶笙,你什么意思?”陆敏娟瞪着陆扶笙,却没想陆扶笙只是莞尔:“我只是提醒娟儿姐姐罢了,要记得姨娘的养育之恩。”
陆敏娟皱眉,一旁的喜娘却赶忙上来:“时候不早了,小姐,上轿吧。”
陆敏娟冷哼一声,可是一回头,看到侯府抬来一顶破旧的轿子和四个轿夫,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你们来接亲的人呢!”就算只是去做妾,可是凭两家的关系,凭自己的身份,她不相信今日出嫁居然会是这番光景。
“回禀小姐,侯府的事情很多,没有人有空来接您,您可否要上轿?若是不上我等就回去了。”其中一个轿夫说道,语气分明很不客气。
“萍儿!”陆敏娟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现在知道侯府是什么态度了,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嫁也得嫁了,只是一张脸却臭的不行!
萍儿会意,忙上前给轿夫们一份发了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轿夫们这才把轿子放下来,让陆敏娟上了花轿。
陆扶笙轻笑,看着陆敏娟入骨的恨意,嘴角笑意更大,陆敏娟,时间还长,你欠了陆扶笙这具身体的债我也顺便帮她收回,算是还了接这具身体的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陆扶笙看了眼远远的已经跟在那单薄花轿后的人,转身便入了府内,只等着好消息传来。
“小姐,咱们回院子吗?”莲儿跟在一旁道。
“不必,将准备好的喜饼分发下去,也别忘了蒋姨娘的院子里,是她亲女儿出嫁,她当要吃些喜饼的,顺便再问下嫁妆何时能清点好。”
“好嘞。”莲儿笑开,忙吩咐人去办了,陆扶笙看着活泼的莲儿,笑了笑,以前倒是不知她竟是这般活泼的性子。
蒋姨娘本来已经气得不行,现在看着陆扶笙送来的喜饼,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给我扔出去!”蒋姨娘愤恨的说着,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是。”吴妈妈跟在一侧,看着蒋姨娘,神色冷淡,端着喜饼转身便出去了,嫁妆的事已经让蒋姨娘焦头烂额了,遇上陆敏娟的事,让她更是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贤妃那里呢,可有回信了!”蒋姨娘看着吴妈妈走进来,恼怒的问道,一大早她就遣人去了皇宫,想找贤妃帮忙先把这个窟窿填了,她就是挪用陆老太太的,却也不敢使劲儿挪,万一太明显叫陆志林发现了,可就彻底完了。
吴妈妈赶忙躬身:“蒋姨娘,咱们府上的事贤妃娘娘定然是知道的,可是您看云姑姑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怕是咱们的事儿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何苦得罪了贤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下午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