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棹微愣。
“或者,但凡于我修炼有?所助益,”苏斐然问:“你都愿做吗?”
卫临棹颔首:“自然。”
苏斐然微笑?。
她这样?微笑?的时候,往往不做好事?。卫临棹清楚,便觉得有?些不妙。
下一刻,他不得已抓住苏斐然的手,平静地陈述:“这样?似乎不妥。”
苏斐然含笑?:“但有?助修炼。”
卫临棹沉吟片刻,松手。
苏斐然将他推倒。宗派山门前,狼藉一片,遍地尘埃。卫临棹灰扑扑的袍子落在地上,竟也显得格外干净。
他从容道:“此地似乎不妥。”
苏斐然淡定:“可?我急于修炼。”
不知卫临棹信了没有?。反正她在说谎。
她只是想在这里而已。她好奇,修士大多喜欢白衣飘飘,偏卫临棹总是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纵使如此,仍气度翩然。她早早便想,何日?能将他按倒在满地埃尘,任飞灰飘上他明?玉般的身体,总觉得别有?趣味。
如今她便做到了。
只是手指刚探入他的衣襟,将落上他玉质温润的肌肤,卫临棹又按住,目光平和,似好言相劝:“如此不妥。”
苏斐然弯起?眼睛,重复:“有?助修炼。”
卫临棹仍未松手。
只是他力道太轻,苏斐然轻易便将他双手困在头顶,跨坐俯身,低笑?轻问:“凡有?助益,皆愿为之??”
卫临棹与她直视良久,终于颔首。
他首肯的瞬间,苏斐然便扯下他腰带将他双腕紧紧缠绕,不得动弹。
“你……”卫临棹不自然地想要挣脱。
苏斐然立刻按住,一本正经:“师父修为在我之?上,我只怕过程中稍有?差池,师父对我动手。”
卫临棹当真信了,有?些无奈:“我怎会对你动手。”
“师父信,我却不信。”苏斐然有?板有?眼。
不得已,卫临棹只得承诺,无论如何,绝不还手。
苏斐然满意?地笑?,将他双手缠得更紧些:“既然如此,师父可?千万记得不要挣脱。”
卫临棹意?识到自己上当,仍耐心劝说:“你不必如此防备……”
防备?
苏斐然想笑?。
她敢对他动手动脚,是因为已经结婴,与他有?一战之?力。缠住双手自然不是为了防备,只是她……早想这么做而已。
不止如此,她还要对卫临棹做尽脑中想过的事?情。
卫临棹不知她脑中想些什么,只觉这双修着实令人为难。几次以为不妥,试图劝阻,可?苏斐然只笑?盈盈吐出?一句“有?助修炼”,他便只能接受,颇觉无奈,又慢慢生出?些纵容心情。
可?渐渐的,纵容心理不知去了哪里,卫临棹在百般折磨中泛起?羞耻,白玉似的肌肤晕起?薄红,气息不稳,艰难挣扎:“这……这……”声音破碎,已说不出?什么了。
苏斐然不以为意?。通识课传授的多为基础,更激烈的还要去藏书?阁专门学习。卫临棹对此事?的印象大约停留在多年前的通识课上,或者因为长久不用?,连基础理论也忘了大半,偏巧撞到她手里。
但凡想起?昔日?卫临棹如何端架子、弄玄虚,便想将他拉下来?踩进泥土里。想起?一件,便换一招,终于看他表情破裂,为此羞耻轻颤,将低吟声抑在喉中,碎成意?味不明?的轻哼。
一旦不再端着,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许多。苏斐然将他吃干抹净,身心舒畅。
卫临棹声音嘶哑,却好像忘记方才如何,只装出?正经的模样?,说:“你的修为并未提升多少。”
苏斐然瞥他一眼,眼见卫临棹耳根刚刚退去的红晕又层层染上,才满意?地转开目光:“我在悟道。情道。”
卫临棹有?些诧异:“什么情?”
苏斐然神思飘远:“……能入能出?之?情。”
卫临棹张了张口,点头:“我明?白了。”
“其实我早想如此。”苏斐然侧向他,微笑?:“见你白玉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皆出?自我手。”
卫临棹面色一窒。
苏斐然已然坐起?。抬手而复命剑至。她轻轻擦过剑身,水灵力与剑芒辉映,淡光照入她眼眸,照亮她的恍惚惆怅。
终于,她握住剑,双手递出?,郑重道:“烦请师父为我保管。”
卫临棹接剑。
“师父。”空荡荡的双手握住卫临棹的手腕,纤细的骨骼泛着玉样?的色泽,触感温润。她说:“待我回来?,做我情人吧。”
卫临棹提醒:“你情道已悟——”
苏斐然一本正经:“可?我想睡你。”
卫临棹面色又窒,旋即如常,避而不答,只说:“你走?吧。”
苏斐然利落起?身,将行?,身后卫临棹迟疑开口:“为师……等你回来?。”
“你从前不说‘为师’。”苏斐然微笑?:“不用?强调,我自然知道你是我师父。”
可?这不影响我睡你。
卫临棹似乎明?白她的意?味,耳根泛起?红,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背过身去,越发?长身玉立、仙风道骨。
苏斐然心情愉悦,这愉悦没有?维持很久,她便再度看到此处斑驳的模样?。
贤门已经纠合多方势力,向合欢宗发?动攻击。
贤门与世家,最多与五宗匹敌,魔宫动乱,有?谢清池镇压,贵身阁叛逆,靠妖族抵挡。
唯一的变数是曲望道。
她走?到苏起?澜身前,面色沉静:“走?吧。”
苏起?澜点头:“好。”
已转过身,何多多声音传来?:“小九——”
苏斐然回首,何多多已到面前。
何多多气喘吁吁:“我有?东西给你!”
“先前没有?和你说。”何多多拉着苏斐然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腹间:“我悟道了。”
苏斐然感到腹中小小生命正在成长,便问:“何道?”
“我不知道。”何多多笑?起?来?:“如果我来?命名的话,大概叫食道吧,或许以后我便是第一位食修呢。”
“食道?”
何多多点头,将一个玉匣交到她手中:“我做的食物,终于能吃下肚了。”
苏斐然打开玉匣,顿时香气扑鼻,碧绿的糕点仿佛透明?,散发?着水灵力的波动。
何多多摸着肚子说:“这次悟道,就是因为这个小家伙,其实先前就有?一点苗头了,所以我擅作?主张留了几棵梦想草,现在刚好做成食物。梦想草的主要功能是破幻,希望对你有?用?。”
苏斐然更多注意?力却在她的肚子上:“她助你悟道?”
“哈。”何多多笑?起?来?:“是啊,我早便料到的,‘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说不定等我把她生出?来?,我便知道什么是‘如婴儿之?未孩’了。”
苏斐然喃喃:“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等她出?生,我让她认你做师母。”何多多抱住她:“虽然悟道上面我还是比你厉害,但是你可?以教她修炼嘛,这样?她就有?两个妈妈了。”
对于何多多时不时强调自己悟道更厉害这一点,苏斐然已经习惯,回抱住她说:“好。”
“既然我的孩子要认你做师母,那我也该帮你关注一下姜花花。我看出?来?了,她在悟道上面真是一塌糊涂——和你一样?。”
“……多谢。”
何多多松手:“我和秦嬴通过消息,她说有?东西送你,让你等一会儿。”
这么久已经等了,不差一刻半刻。苏斐然定住脚步等待,没多久,便看到秦嬴的身影。
她一身黑色衮龙服,飒沓而来?,眉目朗朗。将苏斐然狠抱了抱又松开,把一件东西塞给她,说:“或许用?得上。”
东西没有?包装,苏斐然低头就看到它的模样?。四四方方的玉石上,五龙翻滚,刻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她讶然:“这是……”
旁边静默的苏起?澜忽然开口:“天子玺。”
苏斐然握紧:“此物借我,不会有?事??”
秦嬴摆手:“能有?何事??如今我是天子,天子玺便是我的,自然是我要借就借。”
“此行?凶险,我恐不能护它周全。”苏斐然道。
秦嬴大笑?:“天子玺原本用?来?保护你,哪里用?得着你来?护它周全?”她压低眉眼,玩笑?道:“莫不是你觉得,没了玺印,我便做不成皇帝?”
苏斐然也笑?:“多谢。”
秦嬴拍拍她的肩膀,伸出?手来?:“愿你平安归来?。”
苏斐然握紧她的手:“愿你早日?一统六国。”
“承你吉言!”秦嬴展袖让开道路。
苏斐然与众人辞别,迈步前最后回头,向某处看上一眼。
姜昭节不在,唯姜羡前来?,只不知为何不愿露面——哪怕苏斐然的神识能轻易察觉。
走?出?很远,苏斐然才问苏起?澜:“你方才出?言,意?在让我收下此物——很有?用??”
苏起?澜回了五个字:“天地君亲师。”
苏斐然明?白了。
忽然,苏起?澜停下脚步。
苏斐然知道有?异,探出?神识却无所察知,只能看向苏起?澜。她抖抖手腕,一个人便砸在地上。
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似被狂风吹过,眯着眼抿着嘴,过了会儿才小心睁眼,看向两人。
苏斐然也认出?他。
江潮生。
苏斐然皱眉。此人出?自贤门,杀了便是。
苏起?澜却拦住,问他:“有?什么话说?”
江潮生起?身整整衣衫,又带上可?厌的笑?容:“杀曲望道?”
苏斐然问:“你师父?”
“不错。”江潮生道:“我可?以帮你们。”
苏起?澜似又陷入神游,一言不发?。苏斐然问:“如何帮?”
“大贤术。”江潮生说:“我交给你们。”
“条件?”
“杀曲望道。”
苏斐然眉头微动:“何故?”
“没什么,”江潮生摆摆手,笑?意?温柔:“我嫌他烦。”
苏斐然眨眼握住他的颈项,微笑?重复:“何故?”
危机将至,江潮生仿佛不觉,笑?道:“我嫌他管得宽,嫌贤门管得宽。谁耐烦学什么仁义礼智信呢,干脆撕破脸皮坦诚相见不好么?”
苏斐然笑?:“你也配说这话?”
“为何不配?”江潮生目光柔和:“我难道不够坦诚吗?想杀你,从来?都是想杀你。”
苏斐然问:“你既然与曲望道不和,又为何杀我?”
“曲望道想杀你?你好像搞错了。”江潮生呼吸困难,笑?的时候更艰难:“他虽然偶尔也想干掉你,但大部分时候,他只想抓你,把你扔进阴阳造化炉里炼丹,想杀你的,从始至终只有?我。”
“理由?”
“哈哈哈,”江潮生抬手似要触碰苏斐然的脸,温柔道:“因为我不想你被炼成丹啊……”
手指尚未触到,苏斐然手下用?力,江潮生脖颈折断,落地时化作?稻草傀儡。一张纸随之?飘落。
苏斐然捏住纸张,展开端详,脚下不忘将稻草傀儡踩了又踩。
苏起?澜道:“应该是真的。”
收起?大贤术口诀,苏斐然向苏起?澜道:“你带我走?吧。”
苏起?澜大乘期的速度何其快,带着苏斐然眨眼消失。许久,两道人影来?到此地。
三四岁模样?的女娃鼻子耸耸,耳朵耸耸:“到这儿消失了。”
阿黛盯着她:“没用?。”
“你才没用?。”白牙瞟她一眼:“全靠我带路。要不是担心麻麻,我才不带你玩呢。”
阿黛抓住她的耳朵将她拎起?来?,直勾勾盯着她:“你再说。”
“嘶。”白牙吸口冷气,小短腿乱蹬:“放开我!你个铁疙瘩!”
阿黛不疼不痒不松手:“带路。”
“知道啦知道啦。”白牙终于双腿着地,瞪阿黛一眼,揉着耳朵龇着牙,半晌缓过来?说:“反正麻麻肯定要去贤门,我们就去贤门找她好咯。”
苏斐然并不知晓身后跟着铁疙瘩和毛团子,在苏起?澜的带领下,没多久便来?到贤门附近。
柳弱水只说如何进出?方便,但苏斐然这样?的元婴实力,想避开曲望道的神识,离不开苏起?澜的帮助。
两人刚落地,苏起?澜便席地起?卦。苏斐然凑上去看,看不出?什么,问她,她又不说,只盯着风迎微的方向,叹气,再叹气。
“据说你来?过贤门。”苏斐然说。
苏起?澜点头。
何止来?过。风迎微做贤门门主时,她是常客,来?往如同自家。后来?曲望道为门主,她也曾闯入搭救苏斐然,对其中布局颇有?了解,唯独不知风迎微所处何地。
取出?柳弱水交代?的地图,苏斐然忽然道:“曲望道若知柳弱水叛变,岂不会更换地点?”
苏起?澜笑?着摸摸她的头:“能囚禁她数千年的地点,有?一便不易,岂能有?二。”
的确。苏起?澜百寻不得的位置必然非常隐蔽,倘若当真转移到其他地方,倒也未必是坏事?,只怕曲望道没有?转移,反而守株待兔。风迎微与苏起?澜逃脱不成问题,她区区元婴,结果却难说。只是她们对她如此重视,恐怕不想她折损此地。
苏斐然心思千回百转,见苏起?澜状态比往日?正常许多,趁机又问:“你与风前辈可?能联系?”
“别叫她风前辈。”苏起?澜答非所问,目光又迷离起?来?,像透过苏斐然看向他人,“你该叫她母亲。”
苏斐然眉头一跳:“母亲?”
“我不曾与你提起?吗?”苏起?澜神情温柔,“你是我与她合道生胎。”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如婴儿之未孩。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老子》
《老子》常用婴儿和母体喻道。
玄牝、谷都有女性生、殖器官的象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