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中期

炼气期修士处在筑基的关键期,体?内阴阳平衡未成,通常不提倡双修,但凡筑基成功,体?内阴阳自成平衡,房中术便是每个修士必学课程,其最基本的原理便是女子阴气与男子阳气形成循环,从而促进?体?内阴阳循环,助益修炼。

前世的苏斐然曾在合欢宗习得大量房中术,理论知识丰富,但像对其他道的领悟一般,她从未深思双修背后原理,直到今世方才理解,为何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从根本上便不成立。

男子的阳气易得且相对稳定,而女子阴气却取决于女子双修时的心境。倘若遭遇采阴补阳,或其他强行双修的情景,心底便有抵触,不成欢愉,又如何能产生足够阴气?倘若没有足够阴气,便不能达成阴阳平衡,不能形成循环,自然也谈不上修为增进?。

因此,双修能否成功的要点,便在于女修是否能从中获得欢愉。为此,在男女分授的房中术课上,男修接受的技巧更多是如何使女修获得欢愉,而女修课上则格外强调,如何在抵触的心理下减少不自觉的阴气释放。倘若最初,苏斐然还奇怪,断代五子为何将房中术这等烂大街的能力定为通识课,且要求极高,那么课后,她便深刻了解到这背后意味:确立女修在房事上的主动地位,从而避免各种悲剧情况的发?生。

意识到这点,苏斐然便想起前世那剑修。前世并无这样的教育,但那位剑修却似乎一直是这样做的。那时受到对自己的定位“工具”的影响,苏斐然对双修之事非常排斥,若非那剑修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足够耐心,最终消解她的抵触,她恐怕终生无法体?会其中滋味。这大概也是和剑修结为道侣后,她没有立刻厌倦的缘故了。

若是她没有无意间听到那句话,她怕是真的会死在他剑下。

“专心。”姜羡捧起她的脸,舔舔唇角:“你在想什么?”

苏斐然犹豫是否要说真话,姜羡已经开口:“算了,我不听。我假装你在想我好了。”

苏斐然直视他,低声:“我是在想你。”

姜羡立刻笑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我猜也是,毕竟我这么努力。”

“那,”苏斐然忽然翻身,将位置互换,微笑:“我也该努力了。”

姜羡表情一变,脸上控制不住地纠结起来,眉头蹙起,沙哑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泛舟海上,“其实你,你也不用太,太努力……”他忽然咬住嘴唇。

苏斐然低声,音调沉缓:“不要咬嘴唇。”

姜羡刚要摇头。

忽然,一声低吟。

“谁?”苏斐然顿时止住动作,向屋外看去。

神识探出,还?未察觉什么,姜羡便将她的脸扳回,“别管他,管我好了……”

他?苏斐然来不及思索,便觉肩膀微痛。

姜羡一口咬上,露出的虎牙在她肩膀来回磨蹭,将咬却未入,齿缝间声音溢出:“我坚持不住……”

话音未落,他便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瘫落床上,背过身去,轻声沙哑:“我是不是很丢人?”

苏斐然沉默片刻:“还?好。”

姜羡立刻又转过身来,恨恨道:“这时候你该说一点儿也不丢人!”

苏斐然从善如流:“一点儿也不丢人。”

姜羡“噗嗤”笑起来,撩开刘海儿看她,目光沾了水一样澄净,垂眸时又化出一声叹息:“你这样的话,怎么追到男人啊。”

苏斐然不服:“我追到了你。”

姜羡瞪了瞪眼:“你确定那是你追我?”

苏斐然也觉不对:“那你追我。”

姜羡挠了挠脸:“其实我也稀里糊涂的。那本《追女三十六计》上,写了怎么追高冷女修,怎么追温柔女修,怎么追冷酷女修,怎么追热情女修——唯独没说,怎么追苏斐然。”

“不过我运气好,追到你了。”他笑起来,有点小骄傲,眨眨眼:“当然,你运气更好。”

“不过……”十指交扣着举到眼前,他有些发?怔:“我还?希望你的运气更好些。”

“那很简单。”苏斐然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再来一次。”

姜羡当仁不让。

两个人浪了一夜,最初的那声低吟便被苏斐然抛到脑后,直到翻腾结束,即将睡去时,苏斐然才想到她忽略了什么。

姜羡和姜昭节的同心应似乎还?在。那声低吟的确像姜昭节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响在她门前——或许是他感知到他弟弟在做什么“好事”,打算跑来找她算账?

幸好他尚有节操,没有气到破门而入。

苏斐然已经可以预料,今晚过后,姜昭节对她的厌恶必然更上一层。

但是,管他的。

将姜昭节抛到脑后,苏斐然毫无心理负担地闭眼睡觉。

但旁边的姜羡却完全无法忽视姜昭节,他原本有些疲惫,直欲入睡,可同心应那边的兄长却辗转反侧,连累得他后半夜根本没睡着,迷迷糊糊中,一个想法几次冒出来:要不现在就去敲门,劝他赶紧冲凉睡觉……但很快,理智便压下这一想法。

他可不想挨揍。

最后,两人都睁眼到天亮。只有苏斐然神清气爽,见人便打招呼——见到姜昭节时也顺口道:“大师兄早。”

姜昭节眼底乌青,神色木然地从房中走出,见到苏斐然便欲收回脚步,下一刻又克制住这冲动,不咸不淡应了声:“早。”

接着,姜羡走出,同样眼底乌青,有气无力地打个呵欠,眼泪溢出来:“……早。”

两个人神游天外,苏斐然猜到什么,本不想触霉头,可他们今日启程,有件事想说还?要尽早。她叫住姜昭节:“大师兄。”

姜昭节反应慢半拍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何事?”

苏斐然:果然,大师兄不想见我。

她说:“你和姜羡的同心应,是否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姜昭节身形一滞,缓缓转身,盯紧了她。平日果断的声音,此时罕见地断续:“你……想解开?”

苏斐然坦诚:“如今的情况你也知晓,同心应多有不便。”

姜昭节追问:“你可是心有芥蒂?”

苏斐然其实不以为意。姜昭节感受的是姜羡的情绪,又不是她的。如果类比,大概姜昭节更惨些,就像住客栈时正要修炼,隔壁却突然传来男女叫、床声,对方情侣叫得任性,他听得火冒三丈还?不能打断。

苏斐然非常能够理解修炼被打断的愤怒,因而格外理解姜昭节的心情,便将心比心道:“只怕为大师兄添麻烦。”

“尚可。便当做……”姜昭节收紧下颌,稍有犹疑,“锻炼意志。”

苏斐然立刻联想到在摄魂钟声中重铸道心的谢清池,推测姜昭节有同样想法,便不再多言。

两兄弟很快收拾妥当,准备离开。谢瑶芳尚未现身,只有苏斐然相送。姜羡依依不舍,动作拖了又拖,好不容易走出,又几次回头。最后一次回头时,苏斐然转身要回?客栈。

“苏斐然!”姜羡大喊一声。

苏斐然停步回头,便看到姜羡快步跑来,在几步远处,用力一扑,将她抱个满怀。

埋首在她肩头,姜羡久久不语。

苏斐然皱眉:“你今天不对。”

“没什么。”姜羡的声音有些闷,“昨天刚刚献身,今天就分别。难过。”

苏斐然瞬间理解,拍拍他后背,“又不是一去不回?。”

姜羡点头,松手时,那双红眼圈便现出来。他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郑重道:“后会有期。”

苏斐然答:“后会有期。”

姜羡终于离开。

苏斐然这才回?房,途中被人拦住。那人是客栈人员,面色略有不满却强压下去,好声好气道:“您是这庭院的客人?”

苏斐然应声。因为谢瑶芳要闭关,为保证环境,她们住在一个庭院。

对方松了口气,客气道:“是这样,今早我来检查时,发?现庭院中的植物全部落叶,根据痕迹判断,是利器所伤,既然您是住在这庭院的客人,想必是这些植物碍了您的眼?”

早上走得匆忙,苏斐然并未注意,听这一言,才留心观察,赫然发现庭院中所?有绿植,一夜之间都变成光秃秃的枝干,树叶零落满地,风过时,碎屑纷纷扬扬。

苏斐然: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但罪魁祸首已走,只能她来赔偿。交上足够的灵石,苏斐然叹息一声,开始怀疑姜昭节口中“锻炼意志”的真实性。

谢瑶芳的闭关并没有很久,数日后房门打开,她从房间中走出,眉眼间是压不住的喜色,向苏斐然招呼:“早啊。”

苏斐然指天:“晚。”

谢瑶芳一噎,很快振作,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得意道:“什么发?现?”

苏斐然瞥她一眼:“筑基中期。”

“没错!我终于筑基中期了!”谢瑶芳克制激动的心情,抱胸斜睨苏斐然:“我终于比你强——等等!”

谢瑶芳睁大眼睛,盯着苏斐然上下前后地看:“你——你怎么也到筑基中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挺隐晦了吧。

话说昨天姜小弟下线居然引来这么多评论。为他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