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家一个人都没有……花笼泉水,你真的确定要去我家?去我的房间?我房间?”及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花笼肯定地点头,龙也和佐伯前辈都提醒不能在“公众场合斗殴”,那在别人看不到的场所就可以了吧,而且被波及的只有及川前辈的房间,花笼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好极了。
“你确定?”及川斟酌着用词,慢慢而又小心地问着,“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保证。”
“好。”花笼轻松点点头,顶多打架时避开贵重物品就是了,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花笼。”及川的声音突然很正经。
打完一个哈欠,花笼疑惑地望向及川。
“你是笨蛋吧。”
“……还好。”
“你果然是个笨蛋,啊啊啊,这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及川抓着自己的留海往后撩,毫无顾忌弄乱了做了两个小时的发型,“花笼,你真的是同性恋?”
“是。”现在还问这种问题?花笼还以为自从两年前的事件后,至少相马的学生都知道他的性向了。
“算了……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待,走了,去我家。”
花笼点点头跟在及川前辈的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心。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跟别人对练过了,跟及川前辈用空手道来“切磋”也是久违了。还有点期待,及川前辈可是会全力攻过来的男人。
及川家与上原家距离不远,只有两个车站的距离,所以两家小孩选择同一个空手道道场,及川尚人和上原龙也、花笼泉水、松下良平,幼儿园、小学、国中都是同一个学校,也不是没有理由。说起来,他们四人加上松下雅真、小林嘉美俩人,六个人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
出了车站后,及川家还要走上近三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及川家在山顶的别墅区,及川尚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在幼儿园和小学时期,他上下学还是由司机接送。
“父亲出差,母亲去参加聚会,佣人休假。呵呵,真是很巧的日子。”及川要笑不笑的,眼神很冷,可声音还是保持着热忱与活力,巨大的反差反而有种可怕的意味,“先带你去我房间。”
“哦。”轻轻应了一声,缓慢而轻松打了个哈欠,花笼早就习惯及川不阴不阳的模样,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及川脚下一顿,又自然地将人领去自己的房间:“我一直住校,很少在家,房间都是中一时的摆设,现在看来可能过时了,不过房间有人定期打扫,还是很干净。你随便坐,书柜上的书可以随便看,其他地方不准翻!”
花笼快速粗略看了一圈。嗯,明净整洁,宽敞舒适,适合打、对练,他记下几个贵重物品的摆放位置,暗暗提醒自己,待会打起来后要记得避开。
“我去拿饮料和点心,你有什么忌口?”及川问。
“不用准备。”他出门前吃了八分饱,现在处于随时可以开架的状态。
“知道了,我去拿吃的。”这回,及川不等花笼回答直径出了门。
这是被无视了?花笼眼眸又眯起来了两分,静静站着,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厨房里,及川正在翻橱柜,宽敞漂亮的流理台上横七竖八堆着各种零食。没办法,点心的话只能用这种零食凑合了,下次让足代(及川家管家)在冰箱里准备一些蛋糕和布丁,上次龙也说花笼少年喜欢得是什么味道的布丁?饮料的话,这里有橙汁、绿茶、矿泉水……红酒、青梅酒、……等等!酒之类的不要考虑啊!牛奶、啤酒、清酒、烧酒……
“砰!”锤了一下柜门,感受着拳头上的疼痛,及川缓缓吐了口气。
“Hey!Hey!Hey!ウララウララウラウラで……”安静的厨房里,手机铃声响起。
忍不住皱了眉,及川慢了半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这一看手机就差点拿不稳,居然是稻见副队长打来的。当做没看到?明天会被杀。直接挂了?明天会被杀。没办法了,在山本琳达欢乐的歌声下,及川硬着头皮选了接听:“副队长好。”
“及川,你翘了和队长的对练。”被及川畏惧的副队长——稻见真生的声音很欢快。
“对不起!”明明和雅真哥正式请假过了,稻见前辈怎么还在找茬?及川忍住吐槽的想法,一丝不苟地回答。
“明明和队长请过假了,你还在计较什么……及川,你该不会在这么想吧?”
“并没有这种失礼的想法。”他想得是更过分的“找茬”。
“那真可惜呢。”稻见表示遗憾,“对了,佐伯说你要和一只弱虫打架?”
“并没有!我已经回到家中!我时刻谨记‘不做有失相马体面的事’。”佐伯光久,你真是好样的,还真的打小报告了!及川压下心中冒出的戾气。
“我当然相信及川,所以,下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
“身为相马的正捕手,我需要学习的和锻炼的地方实在太多,稻见前辈,下周日下午,我申请器材室的使用权。”及川声音很恭敬,在对方的暗示下主动提出加练。
“太好了,我这个不是相马系出身的副队长说的话,及川居然放在眼里,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啊。你的申请,我批准了。”说完,稻见直接挂了电话。
“呼!”及川松了口气,跟佐伯前辈比起来,同样是副队长的稻见前辈实在太难缠了。(没错,相马高中部棒球部的另一位副队长就是佐伯光久。)
不对,现在哪里是烦恼这种事的时候!花笼还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呢!在自己的房间……及川赶紧捂住鼻子。糟糕,里面好像有东西要流出来了!
赶紧转移注意力,他前面想到哪里了?是饮料!橙汁、绿茶、矿泉水……红酒、青梅酒、白兰地、伏特加、烧酒、不对,这些酒太刺激了,水果酒……啊啊啊啊,不要考虑酒类啊!给我清醒点啊及川尚人!你难道还想灌醉对方再图谋不轨吗!振作啊!给我冷静点啊!
呸!怎么冷静!喜欢的人就在自己房间,要怎么冷静!理智这种东西分分钟就会没掉啊!
脑袋差点炸掉的及川,好不容易抑制住某些不可告人的阴暗想法,回楼上了。他一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漂亮的玻璃杯和一套北欧风格的盘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大袋零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犹豫豫徘徊着。
花笼关掉新闻浏览窗口,收起手机,等着及川前辈进来。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一直在门口徘徊着,没有丝毫进来的意思。嗯,重物放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挠墙?还是挠门的刺耳声音,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及川前辈到底在做什么?这是疲惫作战?花笼已经在原地站了24分钟,他不准备继续站下去。环视了一圈,除了书桌前的椅子,就没有地方可以坐了。对了,还有床,床上的被子看着很柔软。花笼打着哈欠,走到床边,随意拉起被子。
“花笼少年,久等……”高档的木门开合间悄无声息,及川端着托盘,语句和动作停在看清花笼动作的那瞬间。
怎么回事?花笼被及川那奇怪的眼神吓了一跳,身体都僵住了两秒。
“……怎么,你困了?”及川声音低哑,说话透着股性感的韵律,眼睛黑沉沉。
“没有。”花笼难得喜怒于色,皱着眉,利索将柔软的被子扔到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靠着床沿坐在上面。
“坐床上也可以。”将一大袋零食拎起放进房间内,及川走进房间,转身关好门,又拎起零食走到花笼身边放下。
“不用。”被子果然很软和,花笼敢肯定,里面绝对是高级棉。
“那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床被子?”及川蹲在花笼旁边,脸上荡开层层笑意,如春天的湖泊有飞鸟掠过,荡起层层涟漪般自然轻细,眼里荡漾着温存的笑,静静注视着花笼的侧脸。
“干嘛?”笑得那么变态,那么……没有攻击性,花笼打架、不,是切磋,切磋的兴致都淡了不少。
“怕你屁股硌到。”及川这么说着,视线也移到了相应位置。
“不会。”
“那好……花笼,你等我一会。”及川站起来,打开衣帽间的门,搬了一张实木矮桌出来。
几乎是花笼还在打哈欠的间隙里,他周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前方,是颇有重量的黑胡桃木矮桌;左边,是一大袋还没拆开的零食;后面,是退无可退的床沿,只有右边方向的位置空着。
“回到旭川的这段时间,花笼,你有回道场看看吗?”蹲在花笼的左边,将北欧风格的漂亮盘子一一在矮桌上摆开,及川慢慢悠悠地将零食放上去。
花笼打了个哈欠,脸往右撇,不作回答。
“我也很久没回去看望,没资格对你指三道四,我想说的是,你有见过队、雅真哥吗?”
花笼的身体凝固住了。
“看来没有啊。橙汁、绿茶、矿泉水、要哪个?”及川声音里的愉悦度更高了。
“水。”花笼不耐。
漂亮的玻璃杯放在花笼面前,及川给花笼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花笼的右边坐下,与花笼仅隔着十厘米的距离。
啧,四面都被围住了,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啊,及川前辈还真擅长这个。花笼不慌不忙打着哈欠:“及川前辈,你没事吧。”
“什么?当然!我当然没事。”及川觉得自己很正常。
“那为什么要正坐,额头都是汗。”这正坐姿势标准得跟在道场里一模一样,宽广的背部挺得笔直,跟坐姿散漫的花笼截然不同。注意到那晶莹黏腻的汗水,花笼的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我最近爱上了正坐,正坐很帅吧!流汗?流汗很正常的吧!”及川很是“平静”。
“没事我就回去了。”直到现在,及川前辈都没有要打架的意思,花笼不明白,现在也没有心情弄明白,看着那汗水,花笼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去。
“花笼,做经理怎么样!”及川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经理?”花笼不明所以。
及川深深吸了口气,身体“不引人注意”地往旁移了移,和花笼拉开一丢丢距离后,又往回移了一丢距离,停了一秒,再次拉开距离,再再移回来……及川身体来回移动着。
这种神经病般举动……花笼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及川。
及川身体轻颤着,紧张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及川前辈,你要去厕所?”
“去个屁!我是说你升上高中后,来做棒球部经理如何?”及川声音低哑沮丧而不甘,一脸黑线。相马棒球部不需要废物,就花笼的实力绝对会被棒球部劝退,想加入棒球部,花笼只有经理这个选项了。
“我拒绝。”
“花笼,相马高中部的棒球部和国中部的棒球部,有些不一样,走得是精英精简路线……当然,你高中肯定是要加入棒球部的,也只能加入这个社团,所以,做经理也不错。”及川语重心长的很委婉。
对于及川对自己实力的否定,花笼没有反驳,毕竟现在在龙也等相马众人眼里,他表现出来的实力真的是很弱,谁也不知道在离开旭川的两年里,他的实力进步了多少。
花笼只是冷静指出了一个事实:“高中我不念相马。”
及川呆滞看着花笼足足五分钟,才艰难地从喉咙里逼出几个音节:“不、念、相、马?”
“是。”
“花笼泉水,你高中不念相马?。”森冷轻幽的声音,再次确认。
“是的。”花笼再次肯定回答。
“为什么?”及川语气平静。
花笼却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这是要打架的前奏?他心里拉响了一级警戒的警铃!
“为什么不继续念相马?龙也和良平都继续升学。”左手放在床上,侧过身体,右手搭在矮桌上,声音柔和,及川几乎以半包围的姿势环绕着俯视花笼。可能是背光的原因,他还有几分稚气的俊朗五官朦胧中显得有些阴沉。
“和松冈教练属性不合。”距离太近了!花笼往旁边避了避,要是及川前辈说话大声点,口水都能喷他脸上。这种危险的距离,让花笼拧了拧眉。
“敷衍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说,为什么不念相马。”及川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理智冰冷地看着花笼,只是静静看着,十分认真。
认真到让花笼无法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