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羁绊短暂又脆弱,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
其实乡下的人八卦起来和城市里的人差别不大,甚至因为不像城市里人那样在意社交所维持的假象,说起话来更是口无忌惮,连恶意都直白很多。
他们会问:
“安永幸,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啦?”
“真可怜,你被你父母遗弃了啊?”
“安井老头是不是打你了?别替他隐瞒啊!”
“快点哭啊?怎么不会哭?这孩子真没意思!”
甚至当着我的面,大声讨论:
“安永幸是安永夫妇的私生子吧?是吧是吧?”
“是安永先生出了轨还是安永夫人出了轨?”
或者是:
“这孩子能被父母送人,肯定哪里有毛病!”
“说不定喜欢欺负年龄更小的孩子,暗地里对弟弟妹妹下狠手啦!”
“小孩子打个架能多严重,肯定是偷东西,屡教不改!”
总而言之,我一定是又蠢又坏,出生带罪,否则也不会被父母送离身边。
这里每过几天就出现一只那种浑身长满舌头的怪物。这种怪物生于口舌,我想。栖息在梧桐树上的那只鸟,就会很快飞过来叼走吃掉,覆满金红两色短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我确信他知道我能看到他,每次经过,他都会停下动作,歪着头看着我,有时还会想把嘴里的怪物分享给我吃,
“对不起,我不吃的!”
倒是比大多数人还友好。
猴孩子们倒是不管哪片地区德行都一样,一边鹦鹉学舌般重复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话,一边自诩正义的对我进行孤立,审判(欺负),恶作剧。当然,我从来没有让他们占到过便宜就是了。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肯定会把这群猴孩子打个半死做教训,好让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断腿让他们永远站不起来,或者干脆打死比较安全。
爷爷去世的很突然,是突发心脏病。我之前都没想过爷爷会有心脏病,因为他喝酒喝的厉害,而且在我们相处的半年里也没有过发病征兆。
放学回来我就接到这条噩耗,根据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描述,我勉强还原了现场:
中午我在树荫下看了一会书打发时间,为了把其中一整篇看完,导致时间比往常稍晚了一点,急着下午上学就没有把书收回房间。
书被村里两个孩子越过栅栏拿走了。
爷爷路过,认出书是我的,是我从安永家带来的唯一的东西,并且经常翻看,误以为这本书对我很重要。
于是他追了上去,想拿回那本书。
俩孩子一边仗着身体灵活躲避,一边以撕扯下书页的方式挑衅爷爷。
天气炎热,剧烈运动,再加上怒火攻心,于是爷爷倒下了。
泪水汹涌而出。
可是!爷爷,那本书对我来说不重要啊!
那本书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不是我所珍惜的家庭的回忆啊!
那本书!连爷爷你的衣角都比不上啊!
爷爷!
呜呜呜
我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没有父母亲缘的那种人。要不然怎么解释,亲生父母也好,养父母也好,甚至爷爷,都会离我而去。
苍天啊,如果我有罪,请你带走我,而不是让我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两个孩子的父母还在奋力争辩:
“他是心脏病发作!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是他自己要跑的!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竟然还有不少村民对比表示赞同,
“原来是心脏病啊,这个病完全没有规律的,碰巧了吧?”
“可怜的孩子,被吓到了吧?”
我觉得四周的声音仿佛跟我隔了一层罩子一般,听的朦朦胧胧的,有的话好像压根就听不懂。有的话好像听懂了,我却好像不能理解他的含义。
此时的我满脑子只想着两个字
报仇!
此刻,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杀人的,想要杀掉那两个猴孩子,想要杀掉袒护孩子,给孩子脱罪的猴孩子父母,甚至想要杀掉认为爷爷死亡咎由自取,同情宽解猴孩子的所有人!
“怪物!”
“嘻嘻嘻”
我悲伤的想要大吼,发出的却是一阵怪异的笑声,淤泥一般黑色的东西从我的脚下蔓延开来,在他们的尖叫和恐惧中往他们身上攀爬。
“啊!”
“救命!”
“怪物啊!”
我听着这些尖叫,由衷的感觉这可比刚才的狡辩和颠倒黑白好听不止一百倍。
眼前慢慢模糊,人影从一个变成一片,最后我眼前彻底被黑暗覆盖,失去了意识。
……
……
……
当我再次清醒时,夜幕已经降临,我被绑在架子上,脚下被堆了一大堆木柴,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不断往我脚底堆放树枝。
看到我醒来他们大声惊呼,落荒而逃,好几个被脚边木柴绊倒,连起来都顾不上直接爬着离远了。
“快快快!那个怪物醒了!”
“快点火!快点火!”
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点火成功,有人搬来一罐油撒到柴堆上,终于,火苗舔舐着树枝,轰的一声着了起来。
我想要挣扎,却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想要使出昏迷前的神秘影子,却什么也没召唤出来。
好痛啊。
谁来救救我。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一个穿着奇怪,发型奇怪,还带了耳钉的奇怪男人从天而降,一挥手灭掉了火,把我带到了怀里。
“还真是敢呐?愚蠢的猴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