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栋414宿舍

“咚!”柏启陆敲猪,一拳头砸在了孟一杭的头顶上。

幻境破碎,孟一杭一下子就被砸清醒了,脑袋还多了个冒烟的大包。

他摸着脑袋迷糊道:“啊……天亮了吗?”

“……你给我进病房里呆着去。”柏启陆忍住打人的冲动,心想着要忍耐,绝不能把孟一杭打成猪头。

病房里躺了两个人。

池骆的病还没好,晋容又开始发起了高烧,在睡梦中不停地说着胡话,看起来又做了什么噩梦。

姚泽宇跟孟一杭轮流值守,两人在门口处擦肩而过,孟一杭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和烟草味混杂在了一起。

姚泽宇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用两指从夹克里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往外走去。

见走廊上没什么人,姚泽宇给烟打着了火,和柏启陆坐到一块儿,问道:“今天探出什么来了?”

柏启陆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他,“都在里面了。”

傅伊和今天所有的回答,都被他记录了下来。

姚泽宇一边抽着烟,一边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他冷笑了一声,把笔丢回到了柏启陆的怀中。

柏启陆不解地看他:“他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姚泽宇悠悠地吐出一口烟:“这问题可大了。”

柏启陆:“又是靠直觉?”

姚泽宇看人似乎都依据自己的直觉,而且通常都非常地准确。

难道傅伊和真的有问题?

柏启陆思索,回忆傅伊和回答问题时的神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死去的叶轻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姚泽宇话锋一转,“明天我去找找那个姓高的警察,你在医院看好这些家伙。”

天还未亮,晋容突然惊醒了,坐起身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嗓子又疼又痒,柏启陆连忙给他递水。

晋容缓了一上午还没缓过神来,到了下午精神才逐渐好转,不过还是没有跟柏启陆说起关于梦境的任何信息。

“一杭呢……”晋容神色憔悴,扫视一圈,感觉少了些什么,才发现孟一杭不在。

“他有事回家了,过两天再回来。”柏启陆闷闷道,心想着孟一杭这傻子有没有安全到家。

没有孟一杭这个活宝在,众人之间的谈话都变少了许多。

晋容借了部手机打通了孟一杭的电话,得知他已经安全到家,不禁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用两天,我今天弄完,晚上就可以坐飞机回来,但是我姐要我在家多呆一会儿。”孟一杭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晋容握紧手机,还是希望孟一杭忙完能尽快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孟一杭在的话,他更安心一些。

孟一杭:“咦,你想我了吗?”

晋容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磕磕绊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我……我们都很想你!”

“那我就今晚回去吧!果然414没有我这个帅哥是不行的!”孟一杭自信满满道,“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吃了之后保准你能好起来!”

柏启陆在一边听着,忍不住翻白眼。

池骆一听孟一杭的声音,在梦中立马呓语了一句:“帅哥!”

柏启陆和晋容齐齐转头看他,以为他要说什么“深情”的话。

结果池骆翻了个身,咂吧咂吧嘴嘟囔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柏启陆、晋容:“……”

他们到底在希望什么……!

能和孟一杭混成好哥们的肯定也是个傻子啊!

孟家。

孟一杭在家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睡前还要刷一会儿手机,刷着刷着就睡着了,而且睡相霸道,整床被子都要被他踹掉在地。

孟一灵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自己弟弟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睡相。

都是上大学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孟一灵无奈地为他收拾起来,还把他往床中心推了推,生怕他滚下床来摔个大马趴。

“窗帘也不知道拉一拉。”

光线被阻隔在外,偌大的房间顿时被黑暗笼罩,阴凉的气息似要浸满整间屋子。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孟一杭的房间,还爬上了他的床。

孟一灵回头,见一团浓郁的黑气压在了孟一杭的身上。

她没有阻止,而是弯身把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抖了一抖,再盖回弟弟的身上。

孟一杭一睡觉就睡得很死,饶是末日来了也未必叫得醒他。

孟一灵捏了捏弟弟的脸颊,手感和小时候一样好,最后她还不忘在蠢弟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说道:“记得和大哥好好玩哦。”

孟一灵离开后,那团黑气逐渐消了下去,露出最核心的部分,但还是叫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能模糊地感觉出来那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形状像是个婴儿,黑色的一团,攀爬在孟一杭的身上。

孟一灵口中所说的“大哥”便是「它」。

「它」伸出了一只小手,啪的一下,拍在孟一杭的脸上,仿佛在抱怨他睡得太死,没有跟「它」一起玩。

孟一杭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睡觉时都经历了些什么。

「它」在孟一杭的唇上“啾”了一口,然后调皮地拿了一支马克笔在他的脸上画了起来,把孟一杭画成了一只大花猫。

看着自己的画作,小小的黑影满意地笑了起来,极其开心。

孟一杭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翻了个身蜷缩起来,许是房间温度太低的缘故。

见状,「它」努力地把孟一杭踢掉的被子重新扯了回来,又趁机拱进了他的怀中,贴近他温热的胸膛汲取温暖。

血缘的亲密让「它」感到满足,不至于靠杀戮和血腥填补内心的空虚。

手机定的闹钟响了,孟一杭一觉睡到饭点,睡得太多感觉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猛然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红玉又回来了,修复完整,没有任何的裂痕,仿佛从没破碎过。

果然无论怎么样,这块跟了他十几年的红玉最后都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他的手中。

轻轻摩挲玉石上的纹路,孟一杭在上面落下了一吻,这可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可不能再弄碎了。

“你说的补品就是这个……?”柏启陆从孟一杭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老婆饼,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果然还是不能相信孟一杭的话!

孟一杭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嘴边都是饼渣,“对啊,这个很好吃啊!容容和肥儿也多吃点啊!”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吃!”柏启陆敲猪,又一拳敲在孟一杭的头顶,“你到底知不知道人生病需要吃什么啊!”

孟一杭也被敲懵了,“我又没生过病我怎么知道……”

柏启陆:“你不是人?你会没生过病?”

孟一杭把嘴边的饼渣舔回嘴里,想了想:“那……多喝热水?”

柏启陆青筋凸凸地跳:“……”

我已经忍不住要重拳出击了。

为了避免再被揍,孟一杭自告奋勇地出去打水,接了满满的一壶,来到晋容的床边打算叫他起来喝水,又被柏启陆敲了满头的包。

顶着满头的包,孟一杭趁柏启陆不在的功夫,坐到晋容的身边,认真道:“老婆饼真的好吃!”

晋容憋住笑,抽了一张纸巾给他仔细地擦嘴。

池骆在一旁打趣,“容容吃了你的老婆饼岂不就成你老婆了?”

晋容瞪了他一眼,嗔怒:“说什么呢……”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晋容还是小小地害羞了一下。

孟一杭脸色铁青,像是吞了苍蝇。

看他这脸色,晋容和池骆的心都咯噔一下,以为他开不起这样的玩笑话。

没想到孟一杭说道:“那不就成‘容嬷嬷’了吗?”

晋容、池骆:“……”

你是不是对“老婆”有什么误解?

心情得到放松,晋容长舒一口气,跟他们说起了梦里的事。

池骆和他都做了相同的梦,梦到一个青年背对着他们,在画室里画画。

“是叶轻云?他在画什么?”柏启陆皱眉,觉得这个信息很关键。

晋容和池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

“他在画……死人。”

“死人?”孟一杭也有些好奇,“画死人干嘛?”

“准确来说,他在画他的室友,画他室友死亡的样子……”池骆脸色煞白,感觉一股阴风从外面吹了进来,“他该不会是用画杀人吧?太离谱了……”

柏启陆的脸色也一变,给姚泽宇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询问警察,当年叶轻云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画。

姚泽宇却回道:“他留下的唯一一幅画是《蝴蝶栖罂.粟》。”

晋容神色微动。

柏启陆看向他,“怎么了吗?”

晋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了梵高的那幅画——蝴蝶和罂.粟。叶轻云应该临摹过吧?”

孟一杭吃着糖,夸赞道:“你们学美术的果然好厉害啊……”

柏启陆瞪他一眼,“你闭嘴,就你话多!”

“哦。”孟一杭乖乖闭上了嘴,安静地吃零食。

最近柏启陆很刁钻,一整天下来都在挑孟一杭的刺。

晋容都觉得他这是在故意吸引孟一杭的注意了。

孟一杭觉得自己很无辜,偷偷跟池骆说悄悄话,“你觉不觉得他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妈?”

池骆使劲憋笑,憋得病床都在抖动。

柏启陆牙都要咬碎了,“孟一杭,你别以为我没听见……”

说着,就要走上来敲孟一杭的头……

谁成想踩到了池骆乱吐的果核,一个不小心就往前扑了过去,正好扑到了孟一杭的身上。

两张嘴就这么亲到了一起……

一切都是巧合。

柏启陆脸色通红,肾上腺素飙高,反应过来后一拳朝孟一杭打了过去。

“可恶!你这个混蛋!”

“纳尼?你亲我就算了还打我??”孟一杭捂住脸,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