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一

前往惠城的路上,程另想起许多曾在那里发生的事。

说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旁的,惠王府选址竟落在尤府旁,两户人家只挨着一堵墙。

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当今圣上想折辱他,竟让王府与商户人家临着,但凡京中有?点脸面的官员都承受不了这等羞辱,何况是三皇子那等金尊玉贵的人?

可程另知晓程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本意绝非如此。

一个皇子未成年出宫开?府,且还是到惠城这小?小?的地方?,无诏不得进京,再联想刘相所获的下场,他们?原先是何等心思,稍想便昭然若揭。

新帝上任,墙头草们?忙着表心迹,恨不得与三皇子有?关的人撇清关系,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受怎样的冷眼,程另都一次次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

做过什?么事,就得负起责任承担,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

自古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可一路上,服侍他的人依旧恭敬,不克扣,也并无缺衣少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出来游玩一趟,依然还是那个锋头正盛的三皇子。

直到有?一日,他无意间听?见下人对谈。

“还以?为跟着三殿下就玩完了,没料到陛下却?颇重手足之情,让咱们?好好照顾三殿下,月银也一如从前,甚至还多有?补贴。”

她拿起一盒胭脂,颇为欢喜,“瞧,这可是正时新的颜色呢!以?前我可买不下手!”

“那有?什?么?你看看我这副耳坠子!成色可好了!”

姑娘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此情此景,如同往昔一般,并无不同。

听?了她们?的对话之后,程另也不知自己?该说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走出去时他掩住上半张脸,走着走着,蓦地无声失笑。

这些“不变”,都是程启特意为他做的。

而惠王府选址的原因,想必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这件事在抵达惠城后,程另得到了验证。

只是……跟他想的,还是略有?些不同。

毕竟是王爷之尊,即便有?那样的传言流传在外?,惠城的官员依旧不敢怠慢,脸上撑着假笑亲迎。

逢场作戏的功夫程另自认无人能及,当即回以?更灿烂的微笑。

三皇子素来以?一张阴柔明艳的脸蛋闻名,这一笑起来,在场人见之都愣了一瞬。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啊。

众人心中恍惚。

这样的目光程另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厌恶,只是他无心与他们?一同饮酒。

推去酒宴,程另径自回了惠王府──他往后一生住所。

下人们?将带来的箱笼归置,程另椅子都还没坐热,便有?人来报,隔壁的尤姑娘前来拜访。

“请她进来。”

程另把玩着杯子,还以?为她明天才会找来,没想到今日就出现?了。

尤环华是宋皇后闺中时期的手帕交,身?价一夕之间水涨船高,现?在也不是能随意在外?见得的。

会将自己?安排在尤府旁,大抵也是想请尤环华多照应些自己?,他那对兄嫂都是爱操心的性子,只不过不容易从程启面上瞧出端倪就是。

两人几个月没见,大概谁都没想过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也没料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更别提彼此还成了邻居。

昔日程另还是尤环华院中供赏玩的美?人之一呢,他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尤环华在知道他其实是三皇子……嗯,现?在是惠王以?后,会有?何反应?

程另坐正身?子,越想越是好奇,频频朝门口处张望。

只不过很可惜,他并未从尤环华面上看出任何惊疑的表情。

少女没有?多大的变化,步入王府也不见任何窘态,安然地有?如在自家行走一般。

她神?色淡淡,款款走来,很是规矩地行了个礼:“见过惠王爷。”

程另:“免礼,尤姑娘,多日未见,近日可好?”

说着,程另还是关注着她神?色变化。

脸上没看出什?么,却?瞧见的她手指忽然动了动,像是想做些什?么,却?忍了下来,食指与拇指捻了捻。

尤环华直奔正题:“我有?话要同你说。”

言毕,她扫了眼他身?旁的下人,程另心领神?会。

“都下去吧。”

待人都退下,只余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时,程另见尤环华慢条斯理地撩起袖子,露出那双纤细莹白的皓腕。

他愣住。

“姑娘这是?”

──要做什?么?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尤环华便已扑了过来,双手捏住他脸颊,往旁一扯。

程另:“?”

由于太过震惊,他只能瞪大双眼,半点也没反应过来,脸上错愕无比。

难得的一张妖孽脸被尤环华“辣手摧花”,他自己?又瞪着眼,比起貌美?二字,用逗趣来形容他此刻样子,兴许还贴切些。

尤环华看得大为痛快,边再往外?扯他双颊,边得意道:“总算让我等到你!当初话也没留一句,扭头就走,真?以?为你是三皇子我就不敢对你下手是吗?现?在我的小?姐妹可是皇后,你也得喊他一声嫂子,这一箭之仇,我是非报不可的!”

不告而别只是表面理由,尤环华会动手捏他,主要也是证实了当初自己?心中的猜测。

程另接近她,果?然是别有?用心!

而她却?把这样的危机带到了宋芙与陛下面前,这要真?有?个万一,即便她有?八条命,怕是也不够赔!

加上后来程另不说一声就离开?,简直是火上加油,把尤环华气了个半死。

把她当成什?么了?说了要走自己?难道还会想尽办法要把他留下不成?这笔账又该找谁算?

一天又一天累积的闷气,一听?程另要回惠城,尤环华一刻也待不住,当即上门讨个说法。

讨不到说法,那程另这张笑眯眯的面皮,她可是早已惦记要把它扯下,以?泄心头之愤!

当然,扯掉是不可能扯的,不过捏一捏发泄发泄,过过干瘾,尤环华心中也是舒快许多。

程另这才明白过来尤环华一见到他就上手是何意,难怪要把身?边人都支开?呢。

他哭笑不得,就着被捏的模样说道:“我没有?不告而别。”

尤环华挑眉,手上力道松了些。

“哦?”

她可没有?印象啊,说这话想欺瞒谁呢?

没有?不告而别?那难道会是她忘记不成?哈!找借口也要找个象样的!

真?要离开?,前一晚他俩可是坐在院子里赏月喝酒,那时怎么不说啊?

想到这里,尤环华突然一怔。

当晚她喝醉了,对两人谈话内容记得不是太清楚,而程另欺瞒她也没意思,今日又说了自己?并没有?不告而别……

尤环华对上程另无奈的眼,心虚之余,总算松手。

拿开?手后瞧见他颊上微红,她还诧异了下。

她可没用多少力道啊,皇家人都这样娇贵?轻轻捏一下肌肤就红啦?

莫名有?些愧疚,思考片刻,她又将手凑了上去,这次不是捏他,而是给?他的脸蛋揉了揉。

尤环华态度突地转变,让程另又是一愣。

还没理清状况,见着尤环华闪躲的眼神?,他福至心灵。

程另没阻止她,心安理得地享受尤环华“赎罪”的方?式。

他故意皱了下眉头:“脸好疼啊……”

尤环华的手顿了顿,尴尬表示:“要不……帕子浸点水敷着?”

程另考虑几个瞬息,点头应了:“尤姑娘愿意效劳,本王自是乐意之至。”

桃花眸微微弯起,瞧着就像不怀好意的狐狸,然尤环华理亏在前,盯了他好半晌,还真?的喊人去打了盆水进来。

她拿帕子浸水拧干时,意外?的人反倒成了程另。

冰凉的帕子触上肌肤,程另躲了下,尤环华追了上来,迅速按住。

“王爷,别动啊。”

听?这打趣的语调,要是还听?不出来尤环华早瞧出他在耍她,程另就白活了这些年。

他奇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她是什?么性子?能由得别人这样指使的?

尤环华敷完左边,再将帕子重新浸湿后,换到了右边位置。

“我把王爷的脸捏红了也是事实,敷敷脸就能负责也挺好。”

做为尤府将来的当家,尤环华心中的算盘那可是打得贼精。

虽有?宋芙给?自己?当靠山,可若真?惹恼了程另,届时天高皇帝远的,她在惠城宋芙在京城,远水只怕救不了近火,那便还是悠着点待程另,方?为上策。

而且……这样近距离看着程另,不得不说,这张脸长得真?的太符合尤环华审美?了,多看几眼她都嫌不够。

阴柔不女气,反而善于利用自己?外?貌算计别人──虽然自己?也曾被算计过就是,但以?结果?来说尤环华并没吃亏,真?要说起来,吃瘪的还是程另自己?,奔着这张脸,尤环华也就当作过往云烟了,那自该看个够本为好。

何况这样的美?人以?后就住自己?隔壁,离得这样近,想看就能过来瞅一眼,确实值当。

她看得认真?,不知道自己?在程另眼里也是别番模样。

尤环华生得明媚,性子也爽利,就是说话声娇娇俏俏的,与她展现?出来的气质大相径庭,分明就是埋怨的话,自她嘴里说出来都少了几分气势。

她垂着眼,捧起自己?脸蛋时就像在欣赏什?么精美?的物事,可程另知道,他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物事,而是活生生的人。

当初要离开?惠城前一晚,他独坐在尤府的院里。

端起杯子闻着酒水香气,仰首遥遥望向空中圆月,尤环华前来寻他时当即抚掌赞道:“好兴致!”

也吩咐人去备了自己?的酒杯,喝他的酒,与他谈天。

程另一开?始还相劝:“这酒后劲大,姑娘浅酌即可,莫要饮多了。”

可也不晓得尤环华是存心想与他作对,还是这酒的味道的确合她胃口,她饮过一杯又一杯。

程另阻止不了,只好无奈看着她,说道:“明日我便要离开?惠城,这酒我还有?几坛,届时送到府上给?姑娘,权当暂住这几日的谢礼了。”

尤环华已喝得颊上微红,可依旧能清楚回答程另的话,所以?程另也以?为她并未酒醉。

她闻言轻哼一声:“算你识相,还知道要孝敬我。”

说完,仰头喝了杯中酒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喝光杯里的酒后,她也不急着再倒,就这么撑着脸蛋,看着月光下的程另。

他头发解开?,长发就这么散在身?后,晚风一拂,吹起他几缕发丝,更有?几片叶子与花瓣随之缓缓飘落。

檐下灯笼的照明与月光交映,更让程另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端正昳丽的五官,加上回眸时那双妖媚的桃花眼,这般微光照下,瞧着越发增添他姿色。

对美?人向来不吝于赞赏的尤环华脱口说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就没见过长得这般合我心意的人。”

完完全全照着她喜欢的模样去长,所以?哪怕知道程另这人有?问题,尤环华的眼还是没法自他身?上挪开?。

程另闻言笑了,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垂下头,长发遮去他面容,反问她:“是这样吗?许多人都说我长得跟偶人似的,不知姑娘也觉得我像瓷偶吗?”

尤环华听?了,却?极不赞同地蹙起眉。

她伸手,手上带着饮酒过后的高温,抚上程另吹过风的冰冷脸上。

尤环华完全不加思索,脱口对他说道:“你怎会是偶人?你可是活生生的美?人呢!”

程另顺着她摸上来的手抬起脸,看见尤环华迷蒙沉醉的眼,不解地歪了头。

“这是何意?”

尤环华展颜一笑,染上绯色的面上脱去平日端着的姿态,而是露出天真?的笑意。

她说:“你那奸诈的小?模样隐在皮囊下,表面上笑脸盈盈,实则满腹黑水,不知在盘算着要害谁,活灵活现?的,怎会是假的呢?”

程另:“……”

一时间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可尤环华的那番话,还有?那个笑容,却?是烙在了程另心中。

──不是美?貌无人气的瓷偶,也非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起码在尤环华眼里,他程另是个活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见自己?王府将要建于惠城时,他心中隐隐有?着期盼吧?

一个喜欢看对方?样貌,一个有?意等待对方?到来,渐渐的,惠城里的人都知晓,宋皇后的闺中密友与惠王爷交情甚笃。

两人几乎日日都能见着面,有?时也没有?特别外?出去哪儿,尤环华来寻程另说说话,喝杯茶,便离开?回府,程另几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时至秋日,程另看了眼盘上新买回来的糕点,热气都因微凉的天气而有?些消散。

他端起交与下人,“再拿去厨房热一热。”

却?是一块也未吃。

这是惠城千糕坊新出的点心,有?了皇后的名头加持,这儿的千糕坊已不再只是从前那个小?铺子,盘下了左右两旁的店铺,店里整得更广阔,甚至隔几条街又开?了间千糕坊,卖的糕点一样,仍是供不应求。

点心热过一回又一回,程另又一次交待下人拿去再热时,下人却?迟疑了。

“怎么?”

程另将头从未翻过的书页上抬起,不明白为何人没按他吩咐去做。

下人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开?口:“王爷,再热下去这糕点便硬了,不好再食用。”

程另垂眼一瞧,果?真?如他所说,原先浅黄色带着纹样的花形点心上头因热过许多次,已出现?些许裂痕,只怕味道也早已跑了,不复刚买来那时顺口。

他沉默片刻:“那便拿去喂池子里的鱼吧。”

下人领命去了,程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发觉天早已不知不觉暗下。

他拿起方?才放下的书,没注意到自己?将书给?拿颠倒,视线落于其上,却?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今日,尤环华没有?来。

夜里就寝时,程另一次又一次翻身?,却?是毫无睡意。

似是放弃挣扎,他直挺挺躺着,睁开?双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

程另依然差人去买了千糕坊的糕点回来。

将昨日看了一下午都没能看完的书翻过一页又一页,直至到了尤环华平日造访的点,他翻书的手停下,反而支起耳朵,细听?外?头动静。

只要有?脚步声接近,程另便会屏住气息,等着人进来。

可尤环华的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不会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步子,所以?每次声音响起,程另挑起眉头,却?在听?清楚声响后,又半垂下眼。

今日,在糕点还勉强能吃时,他赏给?了下人,而非进了鱼肚子。

程另的异常下人们?看在眼里,他状况不对的这几日与之前相比有?何不同,日日在他身?边服侍的人比程另自己?都更快察觉原因。

这一日,程另又让人去买糕点时,下人询问:“王爷,这点心要不……直接送到尤府吧?”

程另抬眼看他,妖孽精致的脸这几日都少了几分光彩。

他问:“为何?”

下人跟了他这几个月,知道程另脾性好,偶尔还会同他们?这些服侍的人谈谈天,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性子。

但主子毕竟是主子,所以?说出原因时,下人还是颇有?些小?心翼翼。

“尤姑娘近日怕是没空过来咱们?王府了,他们?家只她一个姑娘,尤姑娘忙着相看夫婿人选呢。”

都及笄的姑娘,却?连婚事也尚未订下,这在京城也是少见,更别提还有?要求自己?要看过夫婿相貌才决定的。

下人大概也觉得这尤姑娘甚是有?趣,说道:“尤姑娘挑了两日,据说都没有?挑到合自己?心意的,不单是这几日,只怕往后也不好再到咱们?王府来作客了。”

程另这才明白,尤环华这两日未至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亲事吗……

程另怔愣。

听?到这消息时,程另有?若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往下坠的错觉。

分明一步一步都踩在实地上,却?觉得结实的地面有?若山中云雾,踩下去虚无飘渺,并无实体。

他素来最是洞悉人心,自己?的异样他留意到了,却?是在此刻才知晓原因。

程另走回自己?屋里,换上一身?银白衣衫,披上同色系的大氅。

尤环华说过,他这个人心黑归心黑,穿上银白色时,却?是最好看的。

对镜束起玉冠,程另来到惠城后,第一次主动叩响了尤府的大门。

尤环华端坐在位置上,摇头拒了前来自荐的一名公子后,终于忍不住挪了下身?子。

坐了一整天,她全身?都快坐僵了!

真?坐僵了也就罢了,起码来点长得好看的。

奈何,她看了这两日,只能摇头再摇头。

这些公子哥儿无一不是冲着她尤家的家产来的,但是吧,家里要财没有?,本人要才也无,最最重要的一点,长相也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都要一起过后半辈子的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可没有?长相,这让她尤环华怎么接受?

不行,实在不行。

尤母愁得是直叹气。

女儿配合是配合,就是眼光实在高了些,几乎把惠城的才俊都给?请来过过眼了,尤环华还是不感兴趣。

她想着,若不然,还是往隔壁城寻吧?

结果?还不用找到隔壁城去,住隔壁的程姓王爷却?自己?上门了。

尤环华看到程另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她迎了上去,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而且怎么不是下人来禀报,而是自己?走到她们?面前?

这样岂不是和方?才那些公子们?一样吗?

尤环华正想出口打趣,却?发现?程另的神?情极是认真?。

她愣了会儿,只听?程另缓缓开?口:“听?闻你在寻夫婿人选?有?什?么条件?”

尤环华答得爽快:“长得我满意就行!”

钱她自己?能赚,才有?没有?于她无碍,长相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程另听?了点了点头,道了声“很好”。

尤环华还没想明白他是觉得哪里好,便听?程另再问:“不知本王的相貌,尤姑娘满意与否?”

她下意识地点头:“当然满意!”

程另整个人就是照着她喜好去长的,怎会不满意?

答完以?后,尤环华忽地意识到不对。

联想到前后语的话,程另这话岂不是……

她瞪大眼,便见程另对她灿烂一笑。

“既如此,我便请媒婆至府上提亲。”

那笑容晃得尤环华都傻了,程另转身?离去后尤母过来激动摇她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欢欢!欢欢!你这是要成为惠王妃了吗?”

尤环华醒神?,原来程另话中真?是那个意思?

眨了眨眼,她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安抚道:“娘您别急,我去问问!”

话落,自己?提裙追了上去。

一个走一个跑,在程另尚未离开?尤府前,尤环华便已追上了他。

“喂!你等等!”

程另转身?,问她:“可是还有?旁的条件?”

尤环华摆了摆手:“我将来得继承家业的,不能嫁去别人家!”

所以?才是招的赘啊!

程另一王爷,如何能成?

谁知,程另却?十分淡定地道:“既如此,打掉咱们?两府相邻的墙,在尤府时你依旧是尤当家,到惠王府就是惠王妃,不就成了?”

尤环华怔住,细细思索了下程另的法子,发现?好像还真?的可行。

第一,尤府的产业依旧她来扛起,不成问题。

第二,住尤府还是惠王府她说了算,天天轮流住打掉墙后也压根不成问题。

还有?最要紧的──

尤环华看着程另的脸。

这长相,她完全可以?啊!

尤环华点头:“那成交!”

把婚事谈得像生意,大抵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只不过大婚当晚,尤环华躺在喜床上,有?一点她甚是不解。

趴在程另身?上,她问:“你那时怎会立即就想到拆墙的法子?”

彷佛好像……蓄谋已久似的?

程另拉过一旁被子给?她盖上,脸不红气不喘地道:“那时你日日来,我就想着与其要经过大门,那不如墙直接打掉还来得快。”

这样,他也能快些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没打算写番外的,看到宝宝在问有没有番外,那就~还是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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