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汉城的战斗已平静到足以使麦克阿瑟将军凯旋返城,但他希望这件事要有他的特色。他希望乘坐轿车从金浦机场进入汉城,并由李承晚总统陪同。但这样做需要越过金浦与汉城之间的汉江,而当时江上却没有桥。陆战队和陆军一样,是用筏子和两栖登陆艇把整个陆战师送过了汉江。从仁川带来的所有架桥器材都用来做成了筏子。有人询问麦克阿瑟的司令部,从金浦到汉城乘直升机不行吗?不行,将军希望乘车前往。如果没有桥,就现架一座。
怒气冲冲的奥利弗·史密斯将军仍在忙于肃清汉城外围地区的战斗。“尽管如此,看来大部分陆战队都要去为麦克阿瑟架桥,”他说,“他们干了一些最苦的差事。他们(陆战队的工兵)从远东各处用飞机运来了浮舟。我们拆散了几个筏子,并送去浮舟支援他们。”赶在麦克阿瑟早上抵达之前,江桥于午夜时分完工架成。
麦克阿瑟抵达时风头十足。在金浦机场,他出现在专机门口,爽朗地伸着懒腰,还说:“这里跟过去一样。”他随后坐进一辆雪佛兰轿车,向汉城进发,后面跟着4辆参谋人员的汽车和40辆装载记者和其他低级军官的吉普车。
与原先使馆的其他人员一起返回汉城的哈罗德·诺布尔感到,汉城如今是一片废墟瓦砾,甚至比1945年以后的东京和横滨还糟,对于一座在三个月内两度易手的城市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断壁残垣的景象令人作呕。”他说。
美国大使馆建筑物地面一层的侧面已经被炸弹洞穿,地下室里水中漂着一具尸体。(后来在重新装修时,工人们在楼内各处又发现6具尸体;在档案室附近的一条水沟里,还有大概十几具尸体,双手捆绑在背后。)炮火掀走了穆乔大使原来官邸的一部分屋顶,盗贼们已经把家具洗劫一空。
尽管历经浩劫,劫后余生的汉城市民仍倾巢而出,欢迎麦克阿瑟和李承晚。诺布尔敏锐的目光注意到,人群中没有从军年龄的男子,而大多是幼小的孩子和老人。他们挥舞着韩国小国旗,呼喊着欢迎口号。尽管诺布尔对韩国政府心存疑虑,但是他看着人们枯槁憔悴的面孔,认定没有人能够组织这样的游行集会。“他们在欢呼在哭泣,因为他们为汉城重获自由而欣喜万分。”
麦克阿瑟和李承晚驱车前往被炸毁的首都大厦,它现在成了一座被烟火熏黑的砖石空壳,墙上弹痕累累。麦克阿瑟的鼻子微微抽动。尽管成队的步兵和陆战队员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把尸体拖出这座建筑,但将军还是嗅到了从破碎的窗户里散发出来的“死亡的气息”。
听众几乎全是军界人士:穿着工作服和橄榄绿军装的美军和韩国的军官;几位英国海军军官穿着白色短制服、白色长袜和白鞋;陆战队的史密斯将军同他的部下爱德华·克雷格准将和刘易斯·普勒上校一样,故意穿着战斗服。“命令要求两位师级军官和每团各一名军官参加仪式,”史密斯说,“就(陆战)部队而言,我们奉命不让他们露面,不许别人看见他们。”仪仗队中不包括陆战队,而他们“却在夺取汉城的战斗中肩负重任”,克雷格对此尤为恼怒,陆军的宪兵队尽管“衣着华美,光彩照人……但多少有些不合场景”。对陆战队的冷落没有逃过军界高层人士的眼睛。“这样做对陆战队有点刻薄,”史密斯说,“但我猜想那是政治上的事。”
麦克阿瑟的滔滔口才再次发挥到极致:
拜仁慈的上苍之恩典,我军在联合国——这个人类最伟大的希望和寄托象征的军旗之下战斗,已经解放了朝鲜的这座古都。它摆脱了共产主义的专制统治,它的人民再度有机会得享生活之亘古不变的内涵:毫不动摇地把一己的自由和个人的尊严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数百言。
接着,麦克阿瑟请所有在场的人与他一起背诵主祷文。就在他们背诵主祷文时,被炮火震松的大厦穹顶的玻璃块掉了下来,跌落在100英尺下的地面上。令人惊奇的是,没有人受伤(麦克阿瑟像以往一样对之不屑一顾)。
将军转向李承晚说:“总统先生,我和我的军官们现在就要重返我们的军事职责,而行政方面则归您和您的政府来履行职权了。”
李承晚两眼湿润,紧紧握住麦克阿瑟的手说:“我们敬佩您,我们把您看作我们民族的救星来热爱您。”
不到一小时,麦克阿瑟即启程飞返东京,并满怀信心地认为战争已稳操胜券。《时代》周刊对此赞同,10月9日一期的封面报道大谈“胜在南朝鲜”和“斯大林在朝鲜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