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是皇上,也没有资格质问我的私事。”
李游只是又侧过脸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事情。”
“你?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吗?但朕可?不是唐羡。”
赵明诚只是又冷笑一声道,“你?要知道,朕现在可?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也不可?能?留她一辈子,你?更没有资格再跟她在一起,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就?算是唐羡,也早晚有天会找到她,还是说你?更希望她回唐羡那儿?但朕只要想要,无论她是到了谁那儿,朕也都有能?力再将她夺回来。”
“所以你?现在是在用自?己皇帝的特权,来逼迫我放弃阿柔吗?”
李游赤红着双眸,又声音冷冷道。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得到过她,你?的爱情,只是在朕不经?意?间,从朕的手上偷来的。”
赵明诚只是又目光阴鸷道,“从你?娶明仪的那刻起,就?已经?失去与?朕争的资格了,朕只是在告诉你?,我要她,也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
“既然陛下如?此稳操胜算,又何必亲自?跑来一趟?我知道你?是皇帝,只要张张口,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也根本就?没有与?你?抗争的机会,就?好比这场赐婚,你?又何尝不是横刀夺爱,硬生?生?拆散了我们夫妻呢?”
李游面色渐渐变得惨白,然而口中却是依旧不甘道,“即便我得不到她,你?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即便利用权位强取豪夺,你?们也不可?能?会幸福的。”
“这些就?不劳烦你?李游操心了,我跟阿柔以后会不会幸福,会不会令她快乐,这些我都会想办法去弥补,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横加置喙!”
赵明诚目光不善,只是又直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她在哪儿?还有我劝你?不要再继续强留她,插手破坏我的计划,只当她形同陌路的前夫,冷眼旁观,好好做你?的驸马,这样?看在明仪的份上,我还可?以不计较你?对阿柔的薄幸。”
李游没有说话,只是广袖内的手掌紧握。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呢?皇帝想要的女人,恰恰是他最爱的妻子。
他又要拿什么反抗呢?或许从一开始,从赵明诚遇到阿柔的那刻起,他便已经?输得彻底。
也许在她的生?命中,自?己也从来就?只是一个过客,穷极一生?,他都不能?得其所爱,长相厮守。
……
这两日李游罕见地没有过来,原本还有些不习惯的她,也渐渐开始变得适应。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就?自?己养养花,看看书,只要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倒也不会感到烦闷无聊。
只是,心里依旧觉得空落落的,她在这房子里,她又仿佛不在这里。
唐柔觉得自?己就?像那无根的浮萍,这样?身不由己,她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也许众生?皆苦,这世上还有许多比她更苦的人,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或许她不该矫情,她也只能?用这种卑微的比较,来告诉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没有认命,还不想认命,但她的心里也确实感到挣扎,难道她就?要这样?做他一辈子的外室吗?永远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
不……阿兄他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来解救她摆脱这痛苦的,她一定能?够等到那天,也许到了那日,她与?李游就?能?够彻底放下,不会再彼此折磨,彼此痛苦。
她望着窗外纷扬的落花,只是蓦自?出神,现在她也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走神,想一些自?己根本就?无法拥有的幸福,越闲的时光,便越是如?此,所以她努力使自?己的生?活过得充实一些,手上找点事情做,以不至于总是胡思乱想。
但是这种刻意?的忙碌,也改变不了她现实的困境,也许她只是在逃避罢了,她就?只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懦弱的女人,更无法走出自?己心里的坎儿。
有时候她也会想,难道自?己真的走出这庄子的大门了,她的心就?能?获得自?由了吗?
她真能?放下与?李游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吗?
也许她并不能?,也许她还依然爱着他,从未改变过……
是她作茧自?缚,但这两难的处境,使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想绝情,但是却也无法真的做到。
她更无法走出这个院落。
也许她能?够做的,也唯有听天由命而已,生?平第一次,她对于命运,产生?了这般绝望的无力感,仿佛自?己就?是那只蝼蚁,即便穷尽一生?,也无法撼动这棵名为宿命的这颗大树。
她也尝尽了命运弄人的苦,却是深陷其中,为情所伤,依旧无法自?拔。
午时的阳光暖洋洋的,不禁令她昏昏欲睡,微风拂过,那飞落满地的花朵,也像是在埋葬自?己这段濒临死亡的爱情。
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他的身影,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一起从年少到长大,牵手走过的每个岁月。
明明感受过,但却又像是从未真正地得到过。
现在也只剩自?己在原地流连,徘徊不知去处。
或许从始至终,她也只是李游生?命里的局外人,一个匆匆的过客。
突然悠扬的乐声从远处缓缓传来,惊扰了她的故梦。
难道是表哥他回来了吗?这乐声,竟是那么得熟悉。
她隐约还记得这曲调,但又感觉像是隔了前世那般遥远。
唐柔情不自?禁地循着那声音出去,直到来到了庄内的那片花树下,正当落英缤纷的季节,眼前也摇曳了漫天飞舞的落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温柔的花香氤氲在那动人的乐声里,风光旖旎,不禁令人眼前一亮,而那靠坐在树梢间的白衣人,更是惊艳了岁月。
此情此景,美得就?像是一副画,叫人不忍出声去打破这份美好。
唐柔只是仰面,目光愣愣地看着树上那人,耳边萦绕的乐声,不禁叫她越发觉得熟悉。
这人竟是那么得似曾相识。
直到一曲落罢,余音悠悠萦绕间,那树上的白衣人缓缓移开了刚才手中吹响的那片绿叶,不禁又转过了脸去看她。
“此曲名为《凤求凰》。”
赵明诚看着她目光温柔,只是又微微一笑道。
时隔多年,他终于在她清醒时,能?够向她说出这首曲名,犹如?当年那段命运弄人,匆匆未及表达的爱意?。
好在重新开始,还不算太?晚,他会好好弥补与?她蹉跎错过的那段岁月,以后尽他所能?去爱她,给?她幸福。
他的音容笑貌,不禁与?她记忆中的那人重合,唐柔顿时目光一惊,看着他,心口处砰砰跳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出自《诗经·周南·桃夭》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出自唐·杜甫《江南逢李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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