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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章小叶赶紧缩回去。
小娃娃收回了目光,继续瞅着书案。
章长志也注意到了,就问那位大伯。原来这是林大夫的长子,从省城回来过年的,赶上义诊就在一旁观摩。
“呦,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小小年纪就这么用心?”街坊们夸道。
章小叶探出头来,碰到同行了?赶明儿她也做做功课,把专业捡起来。
听到外面说话,小娃娃一扭脸,又看到了虎头花帽子。那帽子的耳朵和周边都镶着一圈白兔毛,绒绒的,跟妹妹戴的一模一样,见了就想揪一揪。
想到这个,小娃娃呲牙一笑。章小叶把脑袋一缩,两只虎耳朵还露在外面。
陈水秀挎着包袱,说:“大哥,咱们走吧。”
“好。”
章长志推着独轮车往后街走。陈水秀在后面跟着,拉开了一点距离。
章小叶伸出头来,打量着。
后街相对冷清,铺面稀稀拉拉的,有杂货铺、裁缝铺,多是前店后宅的格局。青砖灰瓦,檐头高高挑起,比乡下的土坯房子好多了。看来,宽裕人家都在镇子上住着。
到了街角,一个小小的门脸,挂着“陈记”招牌。
章长志停下车,陈水秀把叶子抱下来。
“大哥,进屋喝口茶吧。”
“不了,爹还等着呢!”
章长志刚准备走,陈大川从铺子里出来,一把拦住。
“大哥,进屋歇会儿。”
“呃,大川兄弟,改天吧?俺去集上逛逛,买点东西。”
陈大川见拦不住,就朝屋里喊:“二川,拿两个面箩!”
“好咧!”屋里答应一声,出来一个青衣少年,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面箩。
“大哥,您带着,上次赶得急,把这个给忘了。”
章长志客气了两句,就收下了。
“叶子,跟大伯再见!”
章小叶挥着小手,章长志推着独轮车往回走。
陈大川要送,被拦住了。
陈大川返身回来接过包袱,笑着说:“叶子,喊大舅!”
“大舅!”
“叶子,这是你二舅。”
“二舅!”章小叶口齿伶俐,吐字清晰。
陈二川十六七岁,眉清目秀,腼腆地笑着。
“姐,快进屋,娘在后面!”
陈水秀心绪很好,扯着叶子跨过门槛。
铺子里摆着货架,堆着东西,章小叶顾不上打量,就进了后院。陈王氏一身青衣站在屋檐下,见闺女回来了,就迎上去。
“姥姥!”章小叶举着小手。
“呦,叶子长这么高了?姥姥都不敢认了!”陈王氏一把搂住,呵呵笑着。
“姐,你回来了!”
陈水莲从屋里蹦出来。明川和文川也跟着出来,围着水秀和叶子打着招呼。
“叶子,这是你姨,这是三舅、四舅……”
正热闹着,厢房门一响,柳玉苏扯着俩娃娃探身出来。
“呦,秀儿回来了?”柳玉苏的嗓门尖尖的。
“叶子,这是你大舅妈,这是你表哥,这是你表弟,屋里面还有一个小表妹……”
章小叶瞅着姥爷家人口真不少啊!难怪娘离婚后不肯回娘家?就这几间屋子,哪里盛得下啊?瞧着小姨不过十三四岁,三舅、四舅一个十岁一个七岁,都是小娃娃,还有大舅一家子。看来,娘的安顿是个大问题。
一家人都瞅着小叶子,哪里晓得叶子操着娘的心?
陈水秀问道:“娘,爹呢?”
“你爹在屋里躺着呢,头疼得厉害。”
“那赶紧请大夫啊!”
“唉,你还不晓得你爹啊,心疼钱,哪舍得看病啊?”
“娘,俺刚才路过林家药铺,林先生从省城回来了,正在义诊呢!”
“是嘛,那一会儿劝劝你爹,去那边瞧瞧!”
陈水秀答应着,进了屋。
陈根发在床上躺着,蒙着被子。见闺女回来了,抬了抬眼。
“爹,您好些了没?”
“呃,好些了。”
陈根发打起精神,可眉头拧在一起。
“姥爷!”章小叶糯糯地喊着。
“叶子,姥爷头疼,就不起来了……”
陈根发哼哼唧唧的,一脸憔悴。陈水秀跟大川交换了一下眼色,劝道:“爹,咱去瞧瞧大夫?”
“瞧啥瞧?爹这是老毛病,歇两天就好了。”
陈水秀劝了几句,可陈根发哪里听劝?章小叶瞅着姥爷是个犟脾气,就问:“姥爷,您的头热不热?”
“不热,凉冰冰的。”
“您肩膀麻不麻?”
“麻,左半拉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脖梗子呢?”
“脖梗子啊,硬邦邦的,跟棍子似的不打弯儿……”
章小叶问了几句,就有了猜测。
姥爷这是职业病,常年累月低着头做手工活儿,那颈椎能不折嘛?看样子很严重,再不诊治怕会加剧,甚至会半身不遂。
章小叶心里一紧,也顾不上暴露了。
“姥爷,您这脖子得赶紧瞧瞧,这后面有个大椎穴,受凉了就会出毛病,您这头疼就跟颈椎有关……”
陈根发听得一头雾水,可小叶子说得挺有道理。这一回就是着凉了,脖梗子进了寒气,怎么都暖不过来。
“呦,叶子咋跟个小大人似的?还会瞧病?”
陈大川很惊讶,陈水秀也觉得叶子跟平日里不一样。
章小叶却管不了那么多,姥爷才四十出头,是家里的主心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娘还没安顿好,就指望着姥爷和大舅呢。
想到这个,章小叶攀着床沿,说:“姥爷,您把手伸出来。”
陈根发伸出一只手,章小叶一把抓住。她捏了捏手掌,满是老茧。又按了按大鱼际,找准穴位,用力一戳,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哎呦!”陈根发疼得尖叫一声。
“叶子!”陈水秀也吓了一跳。
章小叶不慌不忙,扭过脸来,说:“大舅,您过来,按着这个穴位,朝这个方向转一百圈,再倒着转一百圈……”
陈大川虽然不懂医,可见过大夫推拿,就抓着爹的手按起来。
“大川,你轻点儿!”
陈大川的手劲儿大,陈根发疼得直哼哼。
“大舅,先轻一点,然后再使力气。”
章小叶指挥着,陈大川摸着了门道。
一轮下来,陈根发就不觉得疼了。
章小叶爬到床上,换了另一只手,找到穴位,让二舅如法炮制。陈二川的手劲儿也很大,一按下去,陈根发疼得眼泪差点冒出来。
说也奇怪,刚按时觉得疼痛难忍,可一圈一圈地按下来,脖子舒服了,脑袋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