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皇权的合理释放」
当仙师话音落下的刹那,众人的目光,都是尽数凝聚在宣纸之上的第一行字。
上了这么多节课,朱家村的天子储君们都已经很是清楚每次上课的排课顺序,根据仙师一贯的上课习惯,第一堂课,必然就是理论课。
望着宣纸第一行,老朱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皇权。
这是每一个天子都必须牢牢握在手心的权杖。
失了皇权,何谈天子之威。
“仙师。”
而就在这时。
外教区的大唐李二,突然站了起来,脸色略微踌躇。
“嗯?”
季伯鹰瞥了眼李二。
“说。”
虽然是外朝讲师,也是有在课堂上发言的资格。
李二点头,称是行礼,进而道。
“仙师,依照上一堂的讲课顺序,在仙师授课之前,应是我等先讲学吧?”
一语问出。
季伯鹰眼眸微顿,他还真把外教课这茬给忘了,属于典型的睡懵逼了。
“嗯,今天愿意讲的就讲,不强迫。”
“规则依旧不变,讲学之后,可以得到一个提问的资格。”
言罢。
季伯鹰放下手中戒尺,喝起了教案上的大红袍。
喝点红茶,提提神。
得仙师准允,李二眼眸微亮,率先便是起身登台,准备前往讲台C位,显然是要做这第一个讲学外教,因为他已经清楚可仙师的风格。
在这個地方,储君是最低门槛,任何人都没有所谓的天子特权可言,之后的提问环节,就是按照谁先讲课谁先提问的顺序。
这问题已经憋在心里头十天,李二已经忍无可忍了。
然而。
就当李二准备大踏步迈入讲台中央的时候。
忽而,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再定睛一看,在讲台核心位置,已经出现了一道身影。
武道宗师赵大,脚踏凌波微步,在众人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身影已然是率先出现在了讲台C位,摆好了开讲的Pose。
刚踏上讲台边缘,面带微笑的李二,笑容僵住了:???
‘老赵,你他娘的真不厚道!’
李二望向赵大的眼神,满是幽怨。
‘呵呵呵。’
赵大接受到来自于李二的幽怨眼神,略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只能大唐天子待我以幽怨,我以微笑而报之。
“开始吧。”
季伯鹰微微抬眸扫了眼率先占据了C位的大宋太祖赵匡胤。
一语宣布。
随即。
这讲台C位站着的赵大,先是向季伯鹰行了个礼,然后才面向台下一众。
深吸一口气,开讲。
“话接上回……”
“…………”
教案之畔,季伯鹰只是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讲课的赵大,便是不再继续听,单手倚着太师椅,撑着额头,寐个回笼觉。
赵大讲完之后,还有大唐李二,然后还可能有五代的柴老板和始皇祖龙,甚至唐家堡和赵家庄的其他人也可能想上台,这种软实力的提升,多听听对大明诸帝有着熏陶作用,但对于季伯鹰来说,确实是比较无聊。
约莫,小一个时辰。
当耳边之音落定后,季伯鹰这才睁开了眼。
打了个盹,重新做了个梦,这才走出狗系统魔鬼身材下恐怖脸庞带来的阴影。
目光扫过台下的朱家天子储君,这帮人对外教课的讲学倒是听的颇为有趣,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历史书上的人物,自带兴趣光环。
同时这也得益于赵大和李二在讲学技巧上的主动提升,两人显然是用心琢磨过的,在讲学过程中加入了很多互动式内容,让讲学更为生动一些。
“问吧。”
这一次讲学,顺序分别是:赵大、李二、柴荣,祖龙嬴政倒是没有上台,估计是被魔方郁闷了。
闻仙师之言,外教区的众人,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
按照先前的规矩,虽然外教讲学是在正式上课之前,但是外教的提问环节则是应该安排在休息时间才对。
“赵匡胤,你来。”
季伯鹰目光落在赵大身上。
今天这堂课,要做的事情很多,且不说这三堂课得上完,还得解决崇祯时空的开封之战,所以当下能解决的事情,都应尽快从速,不做什么分摊安排。
“是。”
座位上的赵大立刻站了起来,微皱眉头,开口道。
“仙师,小子想问,为何犬弟绝嗣。”
一声犬弟。
听的坐他后面喝水的车神眼珠子一愣,一口水直接呛进了气管,剧烈的咳嗽之下引动身上的骨伤,差点自己把自己送走。
不过进而,缓下来之后,高粱河车神深吸一口气,他也没心思顾及这个‘犬弟’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因为方才赵大问的这个问题,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赵二怎么都想不通,我贵为大宋太宗,高梁河车神之绝命毒师,为毛就绝种了?!
季伯鹰瞥了眼赵大,顺带瞄了眼坐在赵大后方咳嗽的高粱河车神。
关于宋太宗绝嗣这件事,实际上只是一个广义的说法,毕竟一个皇帝绝了继承人,那基本上和绝嗣也就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你真要追究其后人来,赵二肯定是还有血脉留存于世的。
“靖康之变。”
季伯鹰淡淡四字出口,落在赵大和赵二耳中,两人都是瞬间眉头皱起。
尤其是赵大。
靖康之变,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了,将大宋划分南北的关键词。
赵家庄的第三号人物,也就是坐在右侧外教区赵家庄第三排的泰山帝,这会也是在一旁听的懵逼。
“而要了解靖康之变的内核,就必须先了解整个北宋的大致经历。”
“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一次性难以给你全数解答。”
“故而,现在先给你答一部分,让你有一个初步了解的过程。”
话音落。
赵大深吸一口气,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王朝始末之间,有着很多事情,虽然汇总在史书上之后,看起来就是短短的几个字眼,但是要真切的了解这几个字眼中的本质,必然要通彻源头才行。
“小子明白。”
赵大点了点头。
随后。
“有一个说法,靖康之变,始于仁宗。”
话音落的刹那,季伯鹰于自身脑海之中,飞速整理了一下有关于北宋年间的历代帝王传承。
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
从泰山帝之后,北宋第四位皇帝宋仁宗赵祯,人送外号:大疯哥。
这位宋仁宗,十三岁登基,虽然当了皇帝,但一直笼罩在刘娥的阴影之下,等到刘娥病故,足足摸鱼摸了十一年之后才开始亲政,小伙子确有识人之明,在宋仁宗的时代,北宋人才达到鼎盛,范仲淹、包拯、欧阳修、苏洵、柳永等等一大批在后世家喻户晓的名人。
不过,赵祯的性格缺点也很明显。
性志不坚,属于不扛事的那种,这一点和崇祯有点像。
倒也是能理解,毕竟赵祯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女人的庇护之下。
关于赵祯的性格缺点,有两个很经典的例子。
一,赵祯亲政的三十年中,两府执宰换了四十余人,一个个都是屡进屡退,即使贤者在位,因不能安于其位,也无法施其才能,做出成绩。
这和崇祯频繁换首辅是一个道理,但凡出点事,哪怕是便秘了好几天心情不爽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换个总经理再说。
唯一不同是,在明末被崇祯换下去的总经理很可能要寄,再不济也要坐几年牢,而被赵祯换下去的,基本上都能到地方做一方封疆大吏。
毕竟,大宋是天子与文人共治天下。
二,为了改变自车神以及泰山帝留下的‘三冗’问题,赵祯以范仲淹、欧阳修、韩琦等人为参知政事,进而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史称:庆历新政。
然而这场变法刚刚进行没几个月,因为朝野内外的权贵们反扑激烈,赵祯象征性抵抗了几下,直接缩起脖子认怂了,范仲淹、欧阳修等一干变法大臣相继被贬往地方,还没烧起来的新政戛然而止,经过这么一刺激,三冗问题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所谓三冗,指的便是,冗员、冗兵、冗费。
冗员冗费就是官太多、杂费太多,毕竟当年赵大搞了一大堆制衡术,上行下效,每个部门的子部门的子部门的子部门,都是这样照着搞,就比如砌块砖的事情,一个人就行,可偏偏要分成‘递砖员’、‘抹水泥员’、‘放砖员’等等,事情没多干,付出的工资倒是好几倍。
而冗兵。
北宋自太祖之后,虽然基本上没有干嬴过周边,但国内兵力确实多的吓人,仁宗年间,在册兵员就有一百二十五万,其中禁军更是高达八十二万。
所以说,林冲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数字上还真不是白叫的。
当然他也只是个教头,这官职也就唬唬人。
并且。
在宋仁宗年间,北宋的屈辱之路更上了一层楼。
先是李元昊主掌西夏之后,一改其父定难军节度使李德明(夏太宗)‘依辽和宋’的国策,称帝建国,是为西夏,就此打破与宋朝的三十年和平,爆发‘宋夏之战’,前后三战之下,大宋皆是先胜后败,身为汉家中原王朝的大宋,最后竟然被由少数民族建立的西夏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顿。
宋、夏之战,最终于庆历四年(1044年)十月订立和约而结束,史称“庆历和议”,北宋每年赔偿西夏绢十三万匹、白银五万两、茶叶二万斤。
大宋是第一个向少数民族赔款求和的中原王朝,同年,辽国见西夏都从北宋捞钱了,进而逼迫北宋每年增加十万岁币,史称“庆历增币”,赵祯和他爹泰山帝一样,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说,不就一点钱而已嘛,认了。
说句难听的,北宋就是被这些少数民族给打怕了,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打软了。
最终这些岁币带来的困重都被转嫁在了寻常百姓身上,而地方县衙又以此为借口勒索钱财,北宋的农民起义更加此起彼伏。
都是自己作的。
当然,这些情况客观来说是宋太宗守内虚外的结果,再加上泰山帝在位时期的一顿烧钱骚操作,沉积多年的恶果也并非是宋仁宗一朝之锅。
季伯鹰捎带总结了一下宋仁宗的生平壮举,将这些内容打包之后,一股脑全数发给了赵家庄的赵大、车神、泰山帝。
顷刻间。
这赵家庄三人都是瞳孔一缩,关于宋仁宗一朝的大事要记,都是清晰于心。
尤其是泰山帝赵恒,这小子脖子一紧,连忙是苟了下去。
赵大和赵二的眼神,都是落在他的身上,如刀子一般,似要将泰山帝给当场嘎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难以刹住车,比如北宋这个赔钱买平安的操作,最后直接连北宋的棺材板都给赔没了。
“仙师,可否带我等去见一见这赵祯。”
赵大沉默片刻,将这段信息尽数吸收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对这位侄孙,有些问题要问。
话音落。
坐在讲台边的老朱看了眼赵大,一脸笑意道。
“小赵啊,咱不建议伱去见你的这个侄孙子。”
老朱这话一出,让赵大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老朱,眼神中有点不解。
“朱兄,这是为何?”
老朱捂嘴干咳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赵大,而是敷衍答了一句。
“没什么,咱随便说说,你听兄长的便是。”
闻言,赵大眉头皱的越发紧了,目光下意识扫过这台下的朱家天子储君,其中不少人都是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势望着他,这让赵大心中更是疑惑。
‘这赵祯莫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仅是赵大,赵二同样有着如此想法。
季伯鹰看向赵大,眼眸古井无波,不见悲喜。
“你确定要去见他?”
关于这位宋仁宗赵祯,有一点。
季伯鹰没有在打包信息中告诉赵家庄人。
赵祯的传世外号,大疯哥。
而赵祯最终的结局也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可怜。
这位大疯哥一生没有活下来的接班人就算了。
人过中年,还祸患上了极为严重的精神病(大概率是家族性遗传精神病),甚至当着辽国使者的面发疯,手舞足蹈,口吐涎水,吓得这辽国使者以为是中原王朝的什么礼仪,差点与之共舞。
这一幕,直接被记入了正史。
“请仙师准许。”
赵大恭敬行礼,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场靖康之变的始末,不仅是靖康之变发生的本身,而是从王朝源头导致这一切的因素。
因为只有这样,洞悉本质错在何处,他才能提前布局,让这一切不至于在自己的时空重蹈。
“请仙师准允!”
身上绑着金色绷带的赵二,此刻也是拄着金色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他其实比赵大,更想弄清楚这一切,毕竟绝的是他的种。
而赵二拄拐的原因也简单,当年飙车的时候,原本屁股上就有旧疾,现在又被赵大踹断了几根肋骨,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这是旧伤加新伤,休息了十天,现在能拄拐站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兄长,可否带上小唐,咱几个一起去。”
老朱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一旁的李二眼睛顿时放光,给了老朱一个感谢老哥的眼神,李二刚才就是给了老朱一个眼神暗示,希望老朱帮自己搞一张前排吃瓜门票。
季伯鹰看了眼老朱,又瞥了眼李二,对于这个请求,并没有拒绝。
“嗯。”
“建议各自备好防身用品。”
此话一出。
老朱嘿嘿一笑,很是顺手的操起了自己椅子旁的狼牙棒,大明砍刀队,唯独太祖用狼牙棒。
李二虽然不知道仙师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既然是仙师警示,也是从兜里揣出了自己的趁手小金瓜,这是他特地为自己打造的,并且来到醉仙楼之后,第一时间给武曌等人推广了开来,要求他们回去之后都按照这个规格打造一把,以后上课随身带着。
至于赵大,则是无所谓。
他身为武道宗师,这幅身躯就是最大的武器,赵二和泰山帝权衡片刻之后,也都是摸了摸揣在腰后的玉斧子。
“阿标,注意好纪律。”
“自习。”
季伯鹰瞥了眼阿标,话音落。
唰。
季伯鹰带着老朱和李二以及赵家庄三人,消失于原地。
………………………
大宋至和三年,正月。
开封皇宫,天子寝宫,福宁殿。
天,刚蒙蒙亮。
这福宁殿之内却是一片烛火通明,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是被驱赶在殿外,一个个瑟瑟发抖。
当下殿中,有着一人,双目闭眸,平静坐在专属天子卧榻的龙御之上,虽然身在寝殿,身上却是穿着极为精美的天子铠甲,看其面容,带着冷峻,额前飘曳的发伴风飞舞,如同大战之前的久经老帅,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唰。
殿内风动,殿壁上的精致烛盏微火晃荡。
六道身影,在这殿中之地出现,方一出现,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这龙御之上的这一道身影。
“他在做什么?”
赵大望着龙御上坐着的这道身影,眉头微皱,开口道。
“老赵,你这后世子孙确实是有点意思,大晚上的寝殿里穿铠甲,这是要与妃嫔披甲而上?”
李二笑着拍了拍赵大的肩膀,看起来颇有勾肩搭背的意思,二人之间聊的话题,也开始有点颜色了。
唐宗宋祖,情谊越发深了,好在他两都非龙阳爱好者。
“兄长,这小子看起来不对劲啊,他会不会是疯症发作了?”
老朱凑在季伯鹰身边,小声低语。
当下六人之中,他是除却季伯鹰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赵祯有精神病的,在古时,精神病根据不同的表征,又被叫做‘疯症’、‘狂症’、‘离魂症’。
季伯鹰看着龙御之上的赵祯,脚步微动,挪后半步。
俗话说的好。
浑人怕横人,横人怕狠人,狠人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
凡人怕,仙师也怕。
要不是赵大极力要求来见一见这位赵祯先生,季伯鹰都不会答应这个颇具危险性的请求。
“他就是赵祯?”
赵二拄着金色拐杖,望着端坐在龙御之上的赵祯,眉头微皱着。
一旁的泰山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应,应该是。”
这也不怪泰山帝认不出来,泰山帝的时空还处于泰山封禅前夕,而赵祯这位大疯哥是生于大中祥符三年,前后有三年的时间差,大疯哥在泰山帝的时空还没有出生。
但。
不管认不认的出。
这赵祯毕竟是泰山帝的崽,出于亲生父子的负责任态度,泰山帝率先朝赵祯走了上去,来到了龙御之前。
脚步驻足,相距半丈。
泰山帝赵恒望着跟前的赵祯,刚想开口,一道声音,比他更前响起。
带着沙哑,入耳深沉,颇有沧桑之感。
“你终于来了。”
泰山帝一愣,又愣,再愣。
“哈?”
还不等泰山帝反应过来。
只见。
原本静坐龙御之上的赵祯骤然睁开了眼,眸子精光迸发。
突兀的一声暴喝。
“偷锅贼!纳命来!”
说罢。
双手似是握住了什么,猛的一抽,只见一柄一人多高的镶金边宣花大斧被赵祯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没有分毫的犹豫,直接朝泰山帝的脑门劈了下去。
果然,玩斧子这门绝学是老赵家DNA里祖传的,哪怕疯了也一样。
宣花大斧入眼,泰山帝瞳孔猛的一缩,濒临生死关头,身体竟是以一个极限姿态扭转,堪堪躲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彻底吓懵逼了。
斧子就砍在他身旁半尺之外,深深陷入。
方才要是偏过半尺,这一斧子砍在泰山帝身上,泰山帝现在怕是已经脑壳两瓣了。
“我,我是你爹啊!”
话音落。
泰山帝撅起屁股就跑。
赵祯已然是站了起来,拔起地上的宣花长斧,以这文弱之身,双手挥起,舞舞生风。
“某家砍的就是俺爹!”
“呔!妖怪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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