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尽头远远看见娜佳·希洛特金娜后,萨沙把装着器材的沉重的大箱子放在了地板上,停下来并把干瘦的双臂张开撑在两边的墙上。他站在那里等着。由于长时间缺少日照而脸色有点苍白的娜杰日达似乎从什么地方都可以溜过去。但就是绕不过卡卡巴泽。因此她的脚步越来越轻,最后她停了下来。
“请让我过去,”她冷淡地请求道,“我有急事……”
“娜佳!”萨沙责备地说道。
“什么事?”她疲惫地看了看他。
“娜佳!……今天已经是我喜欢你八个月零四天了。”
“我也是。让我过去!”
“又是让我过去,让你去哪里?总是一句‘让我过去’!请吧!没人留你!可是为什么?你多少岁了?”
“二十三。”
“我呢?”
“好像是二十八。”
“你看看!理想的年龄对比。”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加入……”
“什么?”
“婚姻,还能有什么?”
“然后呢?”
“然后?……你在让我脸红,娜佳。然后所有人发生的是同样的事。”
“你看看!可我不想有同样的事……”
“那好吧,我同意!我们会恰恰相反。所有人是这样,而我们不是这样。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们和所有人一样有孩子。我需要两个。你呢?”
“我也要两个。”
“总共四个。我同意,娜佳!走吧!”
“去哪里?”
“又是去哪里!去户籍登记处。”
“我不想去。”
“好吧,那就不经过户籍登记处。我们就在墙上写上‘娜佳加上萨沙等于爱情’。嗯!”
卡卡巴泽向娜佳伸出了手。她推开了它。
“唉,萨沙,我受不了了。好吧,我们写下来,就是你不要纠缠!你太认真地看待……”
“这怎么了?不好,是吗?”
他像孩子一样委屈地闭紧了双唇。他靠在了墙上,双手交叉放在了胸前,低下了头,长长的鬈发垂到了脸上。
“你过去吧。”他说道,看也不看娜佳。“我知道,你厌恶我。因为我是格鲁吉亚人,对吗?”
她笑了起来:
“你像个孩子。你是格鲁吉亚人,这是你最大的优点。”
亚历山大不信任地看了看她。“顺便说一句,你知道吗,亚古博夫是反犹太主义者:他不喜欢格鲁吉亚人。我把这事告诉了拉普,他回答说:‘反犹太主义者——这是个听起来让人感到自豪的字眼儿!’所以呢,如果你有疑虑,就直接说出来!”
“什么呀,萨申卡!我自己也会向往成为格鲁吉亚人的!但是要想有什么关系表明我应该属于你。”
“属于是什么意思?”
“就是属于,就是这样。可现在,我不属于。我是鱼,明白吗?一条冷冻的鱼。鱼肉。你要我干什么?你虚构出了我,可我是里海拟鲤。你看,骨头都露出来了。她用手指摸了摸锁骨。”
“鱼肉,里海拟鲤,鱼店!”萨沙踹了一脚沉重的箱子。“我爱你,娜佳。你也会爱上我的。”
“不会,萨沙,不会!”
“你就等着瞧吧!我们去第比利斯,办一个简朴的婚礼,只对最亲密的朋友,七百来人,不超过。”
“又来了,萨沙!”
“那好吧,好吧!我等了八个月零四天了,我就再等等……”
卡卡巴泽咬了咬牙拿起了塞满器材的沉重的箱子,其中的四分之三从来用不上,是为了气派才拿上的。他推开了门,闯进了部里去找拉伯波尔特。
“你,萨沙,”塔甫洛夫向他问了个好,“是编辑部里办事最认真的人。”
“您总是夸奖我,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为什么?”
拉伯波尔特没有去解释。而是简要说明了拍摄的内容和地点。最好就拍摄准备进行义务星期六活动的那些地段上的工作。照片以后也会发的,就像它们是在义务星期六中拍的。最好在后面能看见必要内容的号召性的标语。
“顺便说一句,萨沙,编辑部里在流传一部手稿。你看到了吗?”
“嘿,这话问的!直来直去,直截了当,像老头一样?要是我不了解您,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我会以为,你是个头脑简单的告密者,没准儿甚至是情报员!”
他亲切地挥了挥手后离开了。希洛特金娜此时跑到了走廊的尽头。在那里她稍微回头看了一眼,是不是萨沙在身后看着她,然后在写着“特派记者”字样的门前停了下来。她喘了口气,整了整短上衣并犹豫不决地呆住了:是进去找伊弗列夫还是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