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吧?”
扎卡莫尔内把有点扁平的脑袋伸进了门缝。给人的感觉是,他夹住了脑袋,所以它被挤扁了。他进来后把臂肘撑在门框上。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摘下了眼镜并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他突然想到,偷偷放到马卡尔采夫那里的灰色文件夹完全可能是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干的。一切都对得上:天真,厚颜无耻,懂法语。也许,直接问问?但是马克西姆是个有怪癖的人,他不会回答的。要是想,他自己会说的……总之,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何必知道多余的事情呢?
“进来吧,老兄,”塔甫洛夫亲热地说道,“有挣钱的机会。”
“清洁工向珠宝匠提出协作……”
“你等等!”雅科夫·马尔科维奇看了下表。“不中用的健康——这是我唯一还剩下来的东西。”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包着奶酪的纸包,往两个茶杯里各放了一点儿茶叶。倒上了开水,把一块奶酪切成了两半。
“有喝的吗?昨天喝醉后头痛得咯吱响。”
“既然你能忍住,说明头是健康的。你再稍微忍一忍,老人家,等挣了钱再喝个够。”
“喝个够?我本来就要戒酒了!说吧,钱在哪里?”
“你帮忙组织义务星期六。”
“义务星期六——这是无偿的。可我是认真问的。”
“对其他人是无偿的。而对我和你是认真的。马克西姆,消防警备队的一个队长和我一起坐过集中营。有一次报纸给他打来电话说,市党委表扬了消防部门的良好工作并决定在报刊上报道。记者要来给消防队员拍在工作中的照片。消防队员对他们说:‘欢迎,你们来吧。但是我们没有火灾。’”
“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们工作得好。”
“好吧,”报纸那边回答说,“我们等等。等火着起来,马上叫我们来。”
一天后对方来电话说:
“你们运气好:有火灾,我们这就出发了。”
“你们尽管出发吧,”报纸那边说,“但是在我们到达之前不要扑灭。请记住:这是市委的指示!”
消防队员们笑了起来。记者来了,而房子的火已经扑灭了……
“到底为什么给队长判了刑?”
“因为破坏市委的决定,还能因为什么?所以你去吧,趁热的时候煽动。”
“要划拉多少?”
“什么?”塔甫洛夫没听懂。
“是写的意思……”
“你自己造出来的吧?我采用了……两百来行,不能再少了……我已经为你组织了集会。”
“我以前不明白,”马克西姆说道,“不认识几个字的人怎么会在讲台上用现成的大段的话讲出期待他们说出的所有东西。索菲娅·弗拉西耶芙娜怎么教会他们的?”
“现在明白了?”拉伯波尔特得意地笑着问道。
“明白了。你知道怎么教刚生下来的雄金丝雀唱歌吗?把它们和有经验的、会唱歌的放在一个笼子里。于是小鸟开始跟着年长的重复。我们的记者是典型的雄金丝雀。听够了后就重复地说,不深入理解意思。而他们走下讲台后说:‘我们工作的工厂像蜂箱一样闹腾,可我要把小小的事都详细地讲。’但是我,雅沙,不是雄金丝雀!……‘没有人能……又侍奉主,又侍奉玛门。’”
“这是以前,马克斯,可现在,现在我们能。对了,说到你的遗传型……你注意一下,让编组站上的犹太人少一些。在劳动运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给我惹了麻烦。”
“一次革命他们还嫌少?”扎卡莫尔内哈哈大笑起来。“不,毕竟巴甫洛夫不该在狗身上研究反射作用。”
“不然的话亚古博夫会压下所有的材料。”
“难道他已经掌权了?”
“可不是嘛!马卡尔采夫心肌梗塞发作躺下了。”
“鬼都不像马留塔阁下那样可怕。拉普,你想过吗,负责人员是从哪里来的?”
“大概又是生物学联想吧?”
“以前是这样消灭船上的老鼠的。海员们首先把四只老鼠抓到笼子里,成对地把笼子移到一起并打开门。老鼠们扑向对方,更凶狠和强壮的那两只咬死了更虚弱的两只。那时就再抓两只并放进笼子里。然后再抓。把剩下的两只最凶残的和最富有攻击性的放到外面,用饥饿把它们折磨死。它们消失在洞里并啃完没有准备好搏斗的老鼠。”
“你的生物学让人恶心!”拉伯波尔特埋怨道。
他又想起了灰色文件夹。唉,你把非法出版物保存在可靠的地方。干嘛要冒出来?要知道会盘问所有人的。
“马克斯,你听说我们这里有人看一部手稿了吗?”
“没听说,”马克西姆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你弄到了,给我看看。我要去你的义务星期六了。”
“等等!你是怎么的说来着?”
“划拉……”
“对了!你来得及划拉完。可拍照的呢?没有照片表现不出来!我给卡卡巴泽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