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第五战区在日军攻占南京后,便成了全国抗战的第一线,并逐步演变成为全国抗战的第一战场。开始的时候,第五战区还是较为顺利的,作战方针明确,作战方案符合实际情况,各参战部队之间配合协调,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李宗仁刚想静一下,韩复榘这个程咬金便从半道上杀了出来。他为了保全实力,同蒋介石赌气,没有大炮是韩复榘的借口,蒋介石在关键时候抽走了他的炮兵旅,的确也让韩复榘抓到把柄。两人赌气事小,丢失了大片国土事大。最要命的是,韩复榘的退兵,把整个战区的部署全给搅乱了,使第五战区的作战计划变成了一堆废纸。
日军占领山东,使南北夹击徐州的日军更加猖狂,他们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南北东三方全都燃烧着战火。徐州战场打得异常激烈。国民政府枪毙了二级上将韩复榘,全国民心大快。中国军队士气为之振奋,特别是前线指挥官身先士卒,不敢松懈。战场违抗军令、贪生怕死、擅自撤退等情况得以杜绝。拼搏奋战,表现出中国军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为确保徐州地区的安全,李宗仁命令孙桐萱领导的第3集团军向运河以东推进,袭击济宁、汶上的日军据点,以牵制敌人主力。孙桐萱、曹福林率第12军和第55军向济宁、汶上进发。
济宁城池坚固,日军守备很严,加上济宁同兖州有铁路,敌人随时都可以增援。进攻部队本来打算里应外合,结果夜晚从城墙爬进城的9个连在北大街及周围同日军展开激烈的巷战,外围攻城的部队却无能为力,配属的两门炮很陈旧,没有瞄准镜,炮弹也打不响。
在济宁受到攻击时,汶上的日军倾巢出动,赶来救援。日军大批坦克开路,企图前后夹击,消灭中国军队。炮兵把中国军队身后的木桥摧毁,冲进济宁城里的部队,得不到增援,孤军作战,拼杀到天黑,弹尽粮绝,9个连全部牺牲。攻城部队只好退回到运河西岸。
第12军的第81师,也于晚上渡过运河,在汶上城内同日军激战,终因人少势弱,损失严重,奉命撤回运河西岸。曹福林的第55军同样遭到日军攻击,防线被敌人突破,被迫撤回到相里集、巨野一线。
第3集团军是韩复榘的部队,这次同北线日军的交锋,虽表现英勇,但战斗力不强,损失比较惨重。济宁、汶上等要点无法收复,只好同日军隔河对峙。李宗仁在津浦线北段不断派部队向日军侧击,使敌人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下。
在徐州南面,日军第13师团向安徽凤阳、蚌埠进攻。日军十分骄横,他们以为南京都拿下了,取个蚌埠还不易如反掌。敌人开进到明光以南,中国军队李品仙的第11集团军和于学忠的第51军,利用淮河、淝河、汇河等地形进行堵截,使得强大的日军不能前进一步。日军主将畑俊六觉得不可思议,他又从南京调集援兵,配属坦克、野战炮等重武器,倾巢出动。
敌人来势汹汹,李宗仁为了避敌锋芒,命令李品仙将第31军让开明光一线,撤到山区里去,伺机出击。又将于学忠的第51军南调,布防淮河北岸,凭借险要地形拒敌。而日军援兵以饿狼扑食之势,猛扑明光一带,结果扑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接着日军大举攻下定远、怀远等地,还是一无所获。当日军势头已过,第31军从山里出来,攻击日军左侧,将津浦路上的日军截成数段,围而歼之。
日军后路突然被中国军队斩断,他们感到大事不妙,便全力将中国军队的第31军从津浦线向西压。李宗仁则让部队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术,牢牢盯住津浦线。就在此时,参加淞沪会战的第21集团军调到合肥,它的第48军固守炉桥地区,第7军协同第31军迂回攻击定远日军侧背,迫使日军第13师团主力由淮河北岸回头增援。
李宗仁抓住战机,让第五战区总机动部队的张自忠将军率领他的第59军配合于学忠的第51军乘势反击。战斗打到2月底3月初,中国军队基本收复淮河以北全部阵地。在淮河以南作战的第11集团军立即由淮河南岸向北岸集中。淮河两岸日军首尾难以相顾,同中国军队交织在津浦沿线,从而使日军对淮河流域的进攻宣告彻底破产。
徐州以南地区比北面强,北面由于韩复榘的不抵抗,使山东境内许多战略要点被日军占领并加以巩固,很难收复回来。韩复榘过去的部队搜刮山东人民在行,打起日军来却不咋样。所以北面只能勉强稳住阵脚,十分脆弱。
南部地区情况大不一样,日军大将畑俊六亲自指挥的第13师团在淮河流域碰得头破血流,伤亡4千多人,致使畑俊六恼羞成怒。这次淮河大血战,虽说没有把第13师团全部歼灭,却使日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使日军滞留在淮河一线,粉碎了日本大本营预定的南北夹击徐州的阴谋。日本大本营不得不重新考虑对徐州的进攻方法,既然山东已攻取,便可以利用山东作为据点,逼近徐州更为方便。所以日本大本营出台了一个南守北攻的新战略。
国民党军队在南线对日作战时,得到皖北人民的大力支持。皖北人民素来强悍,英勇善战,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叫“纸糊的江南,铁打的皖北”。当日军入侵淮河流域的时候,皖北人民就自动组织起来,协助中国军队阻击敌人。在定远、明光等地域,日军遭到当地民众武装的袭击,惶惶不可终日,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民众武装潜伏在村庄、城镇、山林,日军每到一处都会遭到他们的打击。
皖北红枪会等武装组织有三四千人,搅得日军不得安宁。他们摸哨所,破坏交通,袭击日军小股部队,打得得心应手。后来这些民众武装又得到中共皖北工委的领导,发展成为一支有力量、有组织的人民抗日队伍。
在南京沦陷前,中共驻南京代表团就派李世农到安徽组建中国共产党皖中工委,动员和组织皖中各县人民抗战。中共无为县委领导的游击武装,十分活跃地在淮南铁路两侧开展斗争。中共中央为支持皖南的斗争,又从延安将张如屏、曹云露等人派到寿县,成立中共安徽工作委员会,领导安徽人民开展抗日游击活动。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积极配合淮河沿岸李宗仁的部队,阻击日军进攻,他们在蚌埠、徐州、合肥之间作战,牵制日军。周恩来专门指示新四军张云逸的部队,袭扰牵制从南京过来的日军,阻击他们过江北上,有力地配合了国民党军队正面战场的作战。新四军在江南广泛开展敌后游击战,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这在抗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日军在南线的失败,让日本大本营采取了南守北攻的新战略。在徐州北线,由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率领的第5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进逼临沂。另一路由矶谷廉介率领的第10师团沿津浦线路南下,进逼滕县。然后两路大军在台儿庄会师,有力地策应南路日军第13师团的进攻。这样即可南北夹击徐州,从而打通津浦线,把南北两个战场连成一片,最后夺取武汉。
第五战区三面受敌,现在北线告急,李宗仁如坐针毡,简直要发疯了。他把庞炳勋的第3军团调往临沂,让那个只有5个步兵团的庞老将军去抵挡一个整编的板垣师团。李宗仁明明知道这是不可为的事,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只好不可为而为之了。现在津浦路北面洞开,谁去守呀?邹县到徐州,乘火车也只不过是几个钟头的事,敌人说过来就过来了。
在日军没有改变战略之前,李宗仁对日本大本营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个时候,日本政府内部有两种意见,一是认为日本已经攻占了中国的内蒙与华北大部地区,同时控制了中国的长江三角洲,中国最为精华的地区与战略要地,都在日军的手中。若要再继续扩大,开辟新的作战目标,军力已经难以为继,所以他们不赞成派兵攻取徐州。而另一派的观点则认为,经过对华的一系列战争,中国的军力与工业能力都已残破,只要再派出几个师团的兵力,追击扫荡中国的战场,那么中国只有投降,别无选择。他们主张一鼓作气攻占徐州,打通津浦铁路。两派的争论,使日本大本营无所适从。就是矶谷廉介进攻山东,大本营都对他有限制。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由于韩复榘的不抵抗,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山东。占领山东的日军是骄横无比的日军少壮派,他们是日本1936年“二二六”事变的骨干,是大肆鼓吹大日本皇军称霸世界、所向无敌的新军阀。李宗仁意识到他们的本性,他们是不会受大本营什么条款限制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反对制定界线条款的主战派代表。
就在李宗仁一筹莫展的时候,武汉最高统帅部白崇禧副总参谋长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四川的第22集团军,这可是一支谁都不要的部队呀。
李宗仁对着话筒一连说了好几个要要要。
李宗仁放下电话,站在电话机前,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冥冥之中他好像听到上苍的声音,徐州第五战区有胜算了,闹不好很可能会创造奇迹。
徐州绝处逢生,在即将消亡的时候,上天却给你送口气过来。
“真是神了!”李宗仁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真是神了?”徐祖诒参谋长从地图跟前转过身来,他问李宗仁长官,“你说谁真是神了?”李宗仁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把手在空中摇了摇。徐参谋长望着李宗仁的手掌,手掌大得像一堵墙,挡住了地图上滕县那块红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