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上半年,洪湖地区革命处于最困难的时期,坚持斗争的除王康善领导的“沔阳游击队”外,就是彭国材、刘国栋领导的大小不同的游击队。
由于匪首、团董李伯岩、陈厚堂的残杀,洪湖一片白色恐怖。李、陈的残暴,不仅激起了河南广大人民群众的愤慨,也引起了沔南部分“绅士”的反感。这时,桂系十八军云腾部进驻峰口,云腾捕杀了李伯岩和陈厚堂,随即贴出告示,谓监利、沔阳百姓的苦难,皆由李、陈所为。云腾恩威并举,谓共产党员、革命群众只要自首,只要安分守己,可既往不咎,亦可量才录用。与此同时,云腾下令人马对洪湖进行“梅花桩”式的“清乡”,百十条渔船,齐头并进,搜寻藏于苇荡中的游击队,还于各乡中推行“十户联坐”,一家通共,十家同罪,一家有人是共产党,十家是问。
这当儿,鄂中特委不复存在,沔阳县委也离开沔阳,转移之前,指示两阳党员,想方设法保存自己,将“红面孔”变成“灰面孔”,由于各级党组织的破坏和敌人的白色恐怖严重,沔南区的不少党员在敌人的自首书上签了字,其中有乔在炽、夏道美、王康普、刘柴、李东章、胡少阶、何玉山、贺闯等。这一行动,成了后来震动鄂中地区的沔南共产党员集体自首事件。
这一“集体自首”事件,其实是这许多党员出于“无知”,认为此举可欺骗敌人,保存自己,待时机一到,东山再起,在后来1930年11月3日《沔阳县委的报告》中称:
那时清乡局势日益紧张,于是就决定县委搬家,各地工作暂时停止,并说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话,那个时候就实行了取消主义,将以前盲动的成绩,工作的成绩,群众组织,一律取消,县委会就大跑而特跑地跑到别县去,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红面孔”变成“灰面孔”的一句话,印入了全沔同志的脑筋里去了,于是就闹出了投诚的花样表现来!
其实,贺闯等一面“自首”,一面仍组织了一支二十余人的特务队,神出鬼没,出击敌人,杀戮土豪劣绅,贺麻子之名,使敌人胆寒。“自首分子”夏道美、王康普、乔在炽、刘柴等亦组织游击队与敌展开斗争。
就在这当儿,鄂西特委命令段德昌与沔阳、监利的彭国材、贺闯、王康普等人领导的游击队合在一起,组成鄂西赤卫大队。段德昌任大队长,彭国材为副。两支队伍共五百多人。
两支队伍合并后,段德昌感到,游击队员虽然都是工农骨干,但缺乏训练,这样的队伍,在与强敌作战中,容易吃亏。于是,段德昌决定对赤卫队进行大练兵,遂把这支队伍带到湖中一荒岛上,进行训练。这就是洪湖革命斗争史上的“段德昌荒岛练精兵”。到后来,这五百多骨干,都成为红军的基本队伍。
话转回头,贺闯将沔阳遭敌蹂躏及段德昌、彭国材在荒岛练兵的情况向周逸群讲过后,说:“我在这里当交通,接应出入湖中的往来人员。”
周逸群笑道:“你成了《水浒传》中梁山泊的朱贵了,专门接应各地来往的好汉。”
贺闯说:“今晚就歇在我这里吧,明早我把你送到荒岛上去。”
二人又说了些旁话,便倒头睡下。
第二天一早,当洪湖中升腾着一层朝雾之际,贺闯和周逸群跳上一叶小舟,贺闯用竹蒿一点,这叶小舟滴溜溜地向湖心飘去。
段德昌、彭国材练兵的荒岛,坐落在湖泊之中,方圆不过3里,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芦苇,岛上长满着茅草、青篙、杂树、野鸟成群,狐兔乱窜,早年这里也曾有人来过,传说岛上有巨蟒吞人,就没人敢住了,加之四周水中芦苇一望元际,给人一种神秘和阴森之感,因此,来岛上人极少,段德昌便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训练赤卫队员。
周逸群、贺闯二人到了岛上,由贺闯带路,穿过数重芦苇,又过了几处滩头,早见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面写着“鄂西赤卫大队”几个大字。大旗下面,一队赤卫队员,正练刺杀,一个个有如猛虎下山,蚊龙出海。在这队伍的一旁,站着一人。周逸群抬眼一瞅,不由得几步上前,紧紧地握住段德昌的双手,说:“德昌同志,你好!”
段德昌望着眼前这位文静之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喜他说道:“逸群,真设想到,你会来到这里!”
周、段二人,系黄埔同学,在黄埔时就甚熟。二人这里相会,都很激动。于是,促膝长谈,从黄埔谈到北伐,从南昌起义谈到湘鄂西再起,彼此对党内外问题的认识,英雄所见略同。周逸群夸奖段德昌岛上练兵做得对。段德昌说:“这都是敌人逼出来的。”
当下,段德昌派人到湖中抓了几条大鱼,并亲自为周逸群做了红烧鲤鱼。
饭后,段德昌将周逸群向队员们一一做了介绍。队员们听说周逸群来了,都欢喜无比。
这天晚上,周逸群、段德昌二人坐在湖边草地之中,拢了堆干蒿,一边熏着蚊蝇,一边谈着洪湖地区革命斗争的形势。
周逸群说:“德昌,从地理 位置上看,华容、公安、石首、江陵、监利、沔阳,处在长江和纵贯南北大铁路的交叉点,又横跨洪湖和洞庭两大水网地域,扼九省水路交通的枢纽,中原的咽喉,东可威胁武汉,西可控制宜、沙,南可影响岳阳,所以,这洪湖地区革命形势至关重要。”
段德昌说:“你说的很对,洪湖地区群众基础很好,只是党的各级组织破坏得很厉害。鄂西特委机关急需恢复,你来了就好了,快把党的组织恢复起来吧。”
周逸群说:“要迅速恢复各级党组织,领导工农搞暴动。”
接着,段德昌又提起了沔南党员自首事件。由于周逸群已从贺闯那里知道了这一情况,沉吟了一阵说:“情况很复杂,自首事件了解清再说吧。”又说,“当前,当务之急是迅速恢复各级党组织,领导工农暴动。”他思索地问道,“德昌,你说怎么恢复呢?”
段德昌说:“把各县的县委负责同志召集一起,研究确定洪湖地区今后的工作方针。沙市有我们的交通掌握着各县县委的接头地点。”
周逸群说:“沙市的交通接头点谁清楚?”
段德昌说:“李兆龙知道。”
周逸群说:“好,那我和李兆龙去沙市,组织新的鄂西特委。”
段德昌说:“你在这岛上,休息一下再走。”
周逸群说:“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
于是,周逸群在岛上又准备了几天,一个雨雾蒙蒙的早上,他同李兆龙一起,乘舟出了荒岛,直奔沙市。
沙市城中小南门里,有父子俩,靠焊锡壶铝盆为生。一间小小的门市内,摆满破旧的锡灯蜡钎、铝盆等物件。老汉60出头儿,名叫李焕文,儿子李如汉,这父子俩都是中共地下党员。这天,周逸群经李兆龙带领,来到了这间门市上。李焕文正在焊锡壶,抬眼一瞅,是李兆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连忙起身出了门,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便把二人让到后屋里。
李焕文对李兆龙说:“兆龙,你好大的胆子,敌人到处贴告示抓你,你怎么又来沙市?”
李兆龙说:“李老爹,总不能不露面呀。”说着,一指周逸群,“这是周逸群同志。”
李焕文听了,上下打量了下周逸群,惊喜他说:“逸群,早就听人说到你,你跟贺龙打了张烟灰、易属等,洪湖、宜沙两市都轰动了,敌人出10万大洋要你的头哩!”说着,拉过了凳子。
周逸群撩起长袍,坐下后说:“老爹,你在这里,为革命做了许多工作,兆龙都跟我讲了。”
李焕文一摆手:“我老了,别的干不了,跑跑腿总还是可以的,有什么需要我干的事,你只管吩咐。”
李兆龙低声说:“老爹,我们要在你这儿开会,都是沙市附近各县县委负责同志,五六个人。”
李焕文说:“行啊,都是哪几个县?我去通知。”
李兆龙便向李焕文做了番交待。
几天之后,洪湖和白露湖周围游击区内的石首、江陵、监利、沔阳、华容、公安几个县的县委负责人,都秘密地来到了李焕文的家中。有监利的马武,石首的屈春阳,公安的唐玉非,江陵的钱定生,沔阳的何金龙,宜昌的郑炽昌。
周逸群了解了一下各县的情况。有人叹息,有人激昂。但都说敌人气焰嚣张,致使许多同志遇了难。党团组织、农协组织都遭严重破坏。特别是鄂西特委遭敌人破坏后,各县县委都失去了中心,对待委负责同志张计储等人的牺牲,大家都很难过。
周逸群听几个人汇报后,当即宣布组织鄂西临时特委。
经过大家的讨论,决定由周逸群为鄂西特委书记。随后,讨论了各县成立武装,组织武装暴动的计划,暴动的目标是处决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以鼓舞民心,振奋士气。对于沔阳党员集体自首事件,周逸群说:“谁是真投降,谁是假自首,要以是否积极参加现实革命活动来衡量,凡自首的,可以争取工作成绩,可以将功折罪,仍然可以回到党内。”
会后,周逸群把会议的情况,向湖北省委和中共中央详细地写了报告,交李焕文的儿子李如意送到武汉的省委。
这天早上,李如意去后不久,各县县委负责同志也都相继离开了,周逸群和李兆龙正准备动身到监利,组织监利的武装暴动。
突然间,一队国民党的兵丁,围住了李家父子的住宅。周逸群、李兆龙一看,知道有了情况。
这当儿,李焕文要周逸群、李兆龙速从旁门走脱。原来,那李焕文李老爹为防意外,在屋内的墙壁处开了个洞,平时用柜子挡着,从外面看不出,当下, 李老爹将柜子移开,要周逸群和李兆龙迅速逃走。周、李自然不干。这时候,门外兵丁用力撞门。时间已不许犹豫,李兆龙用力将李老爹和周逸群推进了洞,李兆龙刚刚把柜子放好,那些兵丁便冲了进来,见到李兆龙,不由分说,将李带走。周逸群在李焕文老爹的带领下,穿房门过小巷,脱离了虎口。
李兆龙被国民党兵丁捉住后,当天夜里,便惨遭杀害。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
这些兵丁为何来围李老爹之门?原来,在散会之后,公安县委负责人唐玉飞,在路上被敌人抓捕,又被叛徒认出。敌人得知周逸群、李兆龙在沙市,立即派军警前往围抓,致使李兆龙英勇牺牲。
周逸群同李焕文老爹一起逃出虎口后,那小铺自然不能回了。二人又想到李如意尚不知此情,为使其免遭敌毒手,李老爹决定去武汉省委处,寻找李如意,并同周逸群约定了会面的地点。这个地点,便是沔阳排湖南岸的杨家场。
周逸群在李老爹走后,便向排湖杨家场走去。
排湖位于沔阳县的北部,东西横跨百余里,湖岸的百姓,多靠打鱼为生。
排湖两岸,地主豪绅很多,所有土地、渔船、苇荡,差不多都被他们霸占。因此,劳苦百姓的日子,十分艰难。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党员何大旁、李西萍、孙锡武等人,由武汉来到了这里,组织群众进行武装暴动,结果,都遭到了失败。孙锡武全家被杀,何大旁、李西萍被敌活埋,还有许多革命群众被敌人挖心割胆,白色恐怖笼罩着排湖两岸。
周逸群这天到了杨家场,先到村头一家小酒店里,同卖水酒的张老爹接上了头。当晚,张老爹便带着周逸群,乘坐一叶放鸭小舟,来到了湖边一片柴林,见到了游击队长何金龙。何金龙见到周逸群,高兴地握着周逸群的手说:“逸群,路上还好走吧。”他又四下看看,问道,“兆龙呢?”
周逸群难过地把李兆龙为救他和李老爹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兆龙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匆勿地离开沙市,也无从打听他的下落。”
何金龙眉毛挑着说:“准是有叛徒出卖!”
这个何金龙是怎样一个人呢?原来,何金龙本是一个渔民,因不忍渔霸压榨,跟着何大旁等共产党员一起,拉起了一支游击队。后来,何大旁等人牺牲了,何金龙便做了队长,这支游击队六十多人。国民党兵和团防在洪湖地区“围剿”时,这支游击队在村中不能立足,便躲进了排湖内的芦苇荡中——原来,这一望无际的苇荡里,还有些地方露出水面。何金龙便带着这支游击队员,在这苇荡中,铺地盖天,吃野菜,啃树皮,烧鱼虾充饥。后来,这些地方也被敌人发觉,何金龙又带着这支游击队,躲进了柴林。柴林有五六十里路长,三四十里路宽。里面没有人家,到处荆棘丛生,野兽乱撞。队员们住的地方,只有张老爹知道。
周逸群到这游击队时,正值夏日,烈日当顶,周逸群见队员们躲在闷热的柴林之中,一个个被蚊虫叮咬得皮破脸肿,满身青紫,个个瘦得皮包着骨头,有生病的,走路都打晃儿。
队员们见周逸群来了,像是来了救星一般,都围了过来。
周逸群见队员们身体这般差,便对何金龙说:“金龙同志,我们不能只躲在这里,让饥饿和病魔帮敌人的忙,要组织群众,进行武装暴动,扩大红军的力量。”
何金龙抓着周逸群的双臂说:“你来了,就好了,咱们这队伍有主心骨儿了。”
当下周逸群召集了骨干开了个会,他了解了一下排湖两岸的社会情况,最后,大家决定首先端掉彭家墩的彭霸天。
彭霸天是排湖的一霸,他以经营羽毛扇起家。买通官府,走动了衙门。这样,他不但霸占了百里排湖的鱼市、鸭雁市,还霸占了排湖的羽毛扇制做行业。若有对其不满者,稍有不从,便被他抓进土牢,打个半死,扔到野外喂狗。排湖的老百姓,真是恨透了彭霸天。这彭霸天的家在彭家墩,他的宅子修的是高墙大院,养着护院的兵丁,宅子四角都筑有碉楼,一般人难以接近。这也是彭霸天做贼心虚,生怕百姓暗中收拾他。何金龙也曾想过攻打彭霸天,可总觉得力量单薄,不是彭霸天的对手,所以一直没敢动手。如今,见周逸群提出要攻打彭家墩,虽然内心中不大乐意,知道游击队力量不足,由于周逸群是临时特委书记,打过大仗,见过世面,所以,没敢阻挡。
这天夜里,周逸群、何金龙便带着游击队,夜袭彭家墩。准知,游击队还没接近彭霸天大院,便与护院的兵丁接了火。游击队只有一些破枪,哪里是那些兵丁的对手?这一仗,游击队员损伤过半,何金龙也中弹牺牲,队伍退到柴林后,队员们情绪很低落,周逸群也非常难过,一天没吃东西。他暗暗地检讨自己:这种暴动形式是不是有问题?时隔不久,各县暴动失败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了过来,又有许多好同志牺牲。石首县委组织群众暴动,由于四周均是白色恐怖,群众看不到发展的前程,结果动员不起来,县委几名同志,仅凭三支驳壳枪,去攻打敌人,结果,6名同志牺牲了一半。
石首县政府为了配合桂系十八军严俊部镇压革命运动,成立了石首“清乡委员会”,县长李助华任“清乡委员会”会长,王左梅、徐培之、徐上泮、李显则、汪协中、雷济美、郑勋成、张仲平为委员。委员会成立后,即与石首国民党驻军加紧勾结,收编土匪,设常练队、保安队等反动武装,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
这天,驻石首藕池的严俊部第三团第二营营长王施,打扮成算命先生,到江北刺探我地下党及游击队的情况,探得共产党员张恒茂仍有活动,王施便带队伍“清乡”,使张恒茂等11人惨遭杀害。王施继而又在冯家潭“清乡”,竟抓去二百多人,时各地土豪劣绅也蠢蠢欲动,石首北一区大土豪张信堂兄弟5人,北二区大土豪黄荣等,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实施屠杀。段玉林率游击队和农协会员二百余人,向北一区团防发动攻击,虽然此役给敌人一些杀伤,亦有不少游击队员和农协会员牺牲。
一个又一个的沉痛教训,使周逸群由悲愤难过到冷静。周逸群想:为什么暴动都失败了,难道是因为敌人强大么?
这一天,李焕文老爹来了,李老爹又带来了李如意牺牲的消息。原来,李如意将鄂西临时特委的报告送到武汉地下省委后,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叛徒,当即被捕,押到了湖北省清乡督办,被敌人严刑拷打后,遭到了杀害。省委对鄂西临时特委的指示,均落敌人手中。这时候,周逸群暗暗地做了个决定,他要做个调查,而后赴上海,向中共中央做个汇报,一方面取得中央的指示精神,一方面汇报自己对中央关于暴动指示的看法。当时,周逸群到了监利各乡,暗暗地对群众的现状、敌情、社情、经济等等方面,进行了了解和调查。
这一天,周逸群正在监利县李家湾渔民张志仁家,向张志仁了解渔民的情况,李焕文来到了这里,告诉他,说省委派人来了,要见他,接头地点在宜昌城中万家药铺。周逸群听说省里来了人,顿时喜出望外,立即乘船来到了宜昌。
宜昌城的东关,有一家药铺。药铺门前,挂着个招牌,一根竹竿上挑着几块木头做成的膏药。铺面的门脸上悬挂着一块匾,上写“万家药铺”四个金字。药铺里厂字形的柜台一边儿,摆着新八仙桌子,桌子旁放把太师椅。椅子上有位坐堂先生,老先生长得慈眉善目,这坐堂先生就是祖传7代的名医万老先生。这万老先生不但医术高超,且医德极好,逢穷人看病,没钱抓药,老先生也给施舍,因此,人缘很好。这天,万先生正在坐堂看病。进来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坐在了万老先生的对面儿。万老先生说:“这位先生要看病吗?”那青年道:“老先生,我只觉得心口窝儿堵得慌,给我开付药 吧。”万老先生看了那青年一眼,说道:“把手拿来。”那青年伸过了手,万老先生摸了一下脉,又看了看青年的舌苔,而后轻摇了一下头说道:“你这病表寒里热,舌苔微黄,脉浮数有力,宜辛凉宣泄,清肝平喘,宜用麻杏 石膏汤加味调调。”说罢,提笔写了:麻黄一钱,杏仁一钱,生石膏四钱,炒苏子一钱,僵蚕一钱,蝉衣七分,共三付,水煎之。写毕,万老先生将药方子给了那青年说:“这麻黄前边铺面柜子里没有了,你到后院找伙计现配点儿。”说着对一个伙计说,“这位先生要配药,你带他到后院选点麻黄。”
那伙计答应着,将那看病的青年领走了。这看病的青年就是周逸群。周逸群来到这里,要与省委来人会面,刚才他问万老先生的对话,全是接头暗语。
周逸群随那伙计进了后院堂屋,伙计站定了脚,问道:“先生贵姓?”
周逸群说:“我姓周。”
伙计说:“是周先生,您稍候。”
说着上了楼。不一会几,顺着楼梯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戴着一副眼镜,中等个头,穿着一身白绸裤褂。周逸群一瞅,不由得失声说:“万涛同志,是你来了!” 万涛与周逸群1926年结识于武汉。今日二人相见,自是一番高兴。
周逸群握着万涛的手说:“真没想到,是你来了!”
万涛望着周逸群说:“逸群,知道吗,我这次来,是来和你搭班子的。”
说着,携逸群手上了楼。
到了楼上,万涛从酒柜里取出四听铁桶美福林饼干,把饼干全部倒在了桌上,随后,从一个桶夹层里取出了两份文件,交给了周逸群。周逸群一看,这两份文件,一是湖北省委对周逸群报告的批复,同意成立鄂西特委,由周逸群任书记、万涛为副书记。另一份文件是中央致湖北省委并转鄂西临时特委的指示信,信中对由李如意送去的那份鄂西临时特委的报告,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批评周逸群把暴动重点放在了洪湖地区广大农村,不放在城市,说这种做法和认识,是否认共产党的无产阶级领导,是要把共产党变成小资产阶级的农民党。信中要周逸群迅速转变这种观点。省委在贯彻中央指示精神上,提出了在全省范围内,举行普遍的、更大规模的新秋收暴动,要求鄂西数县成为全省“五个苏维埃割据区域”之一。
周逸群看罢中央的指示后,半天没有说话。
万涛见周逸群面色很难看,不由得问道:“逸群,心里有什么不快的事么?”
周逸群拉万涛坐了下来,长叹一声说:“中央这样的指示,不能执行啊,南昌起义、广州起义不都失败了么?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城市暴动,也不都失败了么?多少好同志牺牲了!中央还要我们搞城市暴动。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莫说城市,即使是农村,也不宜搞暴动了,要做实实在在的工作才行啊。若再搞下去……”周逸群微微摇下头,“后果难以设想。”
万涛说:“工人阶级有着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俄国十月革命就是在城市武装起义后才取得胜利的。”
周逸群说:“我们的情况与俄国不同,我们国家的工业很弱,工人同农民比,农民是主力军。我来鄂西三个月了,不要说城市,就在农村的几个暴动都失败了。”周逸群深情地对万涛说,“万涛,我觉得,我们的工作中存在着盲动主义。”
万涛想想说:“逸群,中央、省委的指示,我们不能不贯彻,不能不执行啊!”
周逸群斩钉截铁他说:“我们的工作要从实际出发。万涛,这是流血的斗争啊!当前,鄂西地区党组织的主要任务,是反‘清乡’斗争,秋收暴动要与反‘清乡’任务结合起来。如果此时军阀间又爆发新的混战,则鄂西一带举行普遍的大暴动,乃至于形成若干个革命割据区域,是有可能做得到的。而目前严酷现实是,敌大批正规军反复实行‘清乡’,各地党的组织尚且难以保存,在此情况下,岂能举行城乡普遍的大暴动和实现以城市为中心的割据区域?万涛,我要去中央反映情况。”
万涛同意。
两天后,周逸群在宜昌上了江轮,顺江而下,不一日,到了上海,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一幢二层楼内,他见到了周恩来。两位战友虽说分别仅数月,却如隔三秋,周恩来拉着周逸群坐下,说:“快谈谈下边的情况。”
周逸群点了一支烟,之后,便把他同贺龙一起到汉口,汉口暴动未成,又到反嘴镇遇见贺锦斋,举行年关暴动,焦山河会议,去桑植路上“过五关斩六将”,到洪家关队伍被敌打跨,自己回洪湖,荒岛上遇段德昌,在沙市召开各县县委负责人开会,组成鄂西临时特委,彭家墩除霸失败,石首监利沔阳各乡的调查,宜昌城中万家药铺会见万涛,见到了中央指示,只身来到上海,要向中央汇报自己的看法、想法的情况一一述说了一遍。
周逸群把这些经过说完后,周恩来亲切地对周逸群说:“逸群,你们受苦了。”他给周逸群倒了杯水说,“逸群,我认为,你的想法、看法是正确的。”
周逸群接过周恩来递过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恩来,经我了解,自桂系军阀占了两湖之后,数次派兵清剿,洪湖地区内许多县的军事组织,已完全瓦解,许多游击队员把枪埋了,如今只有段德昌、彭国材领导的一支数百人的游击队,还在荒岛上练兵,这洪湖地区内,没有高山掩护,交通便利,敌人调兵遣将容易,大革命失败后,敌人在洪湖地区实行了白色恐怖,群众的革命情绪被压了下去。叛徒、特务、奸细活动得很凶。洪湖地区各县的游击队员,都是渔民、农民,农民的意识很浓厚,对土豪劣绅,一概烧杀。”
周逸群停一下又说,“在桂系军阀部队未到洪湖地区时,国民党大小军阀只顾争夺地盘,腾不出手来为豪绅屠杀民众。豪绅地主自身,也没有根强的力量可以对付我们,在这个时期,只有我们向豪绅地主进攻。桂系军阀统治了湖北,实行了屠杀政策,沙市以下划人鄂中清乡区,为桂系十八军严敬部驻防,沙市以上为鄂西清乡区,由桂系独立五师刘和鼎部驻防。这么一来,那些豪绅地主又凶相毕露,无处不组织保安团、清乡队。城市均实行十家连座制,互相监视。豪绅地方的武装均分为两种:一是保安队,也叫保商队,这在各重要城镇中都有,这是商人们豢养的;二是保安团,是在清乡中地主豪绅组织起来的。开始彼此并元联系,现监利己将全县保安团完全集中编为几个清乡队,统一指挥。江陵、石首等许多县也都仿照。”
周逸群稍停一下,又说,“在经济方面,鄂西鄂中的农村,今年是旱灾,许多地方仅有两三成收成,公安、石首、监利一带,也不过六七成,荆门、当阳、宜昌各县的农民,相继外出逃荒,哀鸿遍野。农村经济的破产,影响到了城市,许多小商店闭门停业。金融异常混乱,如今除宜昌外,各地的币票已不能兑现,就是宜昌,也低落到六折。反动政府的收入,惟一的是靠苛捐杂税,什么二五税、禁烟税、烟酒税、印花税、井捐、团捐、门牌捐、灯捐、花捐、屠宰税……”
周逸群一摆手,“真是有名皆捐,无物不税,农村中还有枪捐、田亩捐等等,目前民防军增多,民众负担还要加重……”
周逸群站起身说,“工农已被逼迫得无路可走了。工人方面,工资太低,无法维持生活,大批失业者找不到工作。农民方面,一是天旱歉收无饭吃;二是苛捐杂税繁多;三是豪绅地主的压迫;四是清乡团、铲共队的骚扰;五是战时拉夫,尤其是桂系军队,拉夫尤为厉害;六是豪绅地主强迫农民放哨守夜。”说到这儿,周逸群双眉高挑,“恩来,工农的痛苦已到极点,一腔怒火被白色恐怖笼罩着,但各地的党组织,多名存实亡,有的没有力量去领导,有的虽然组织了暴动,由于群众没有真心发动起来,都以失败而结束。”
周逸群目光恳切地望着周恩来说,“恩来,中央指示我们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城市。组织城市暴动,我们鄂西特委的同志都感到目前组织城市暴动不妥,应当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农村,扎扎实实地在农村中发动群众,扩大游击区,扩大武装力量,健全党团及各种群众组织。”
周恩来怀着极大的兴趣,听完了周逸群的汇报,他赞扬他说:“逸群同志,你们为党受了磨难,了解到了工农中真实的情况。”
周逸群说:“受些苦累不打紧,只是……”
周恩来打断他的话,说:“只是怕中央的指示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对不?”
周逸群点点头。
周恩来说:“逸群,你刚才谈的意见是对的,南昌暴动以来,我们又组织了广州暴动等大大小小的城市暴动,结果都失败了。在农村,暴动也遭到了失败。血的教训,使我们要深刻检查中央的路线和方针。”周恩来又说,“鄂西、湘西的实际情况我不十分明了,但从你介绍的情况来看,农村中的矛盾与阶级斗争更为激烈。在原则上,游击战争,应该是在党与群众组织有相当基础的地方,给养丰富、地势险峻的地方,你回去之后,可派人告诉贺龙,要他在发展革命武装中,注意这个原则。”接着,周恩来把全国的斗争形势,朱德、毛泽东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的情况说了一遍。
周逸群听得很兴奋。将这些话一一地记在了心中。后来,周逸群才知道,周恩来同周逸群的谈话,就成了1929年3月17日,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起草的《给贺龙同志及湘鄂西省委的指示信》的基本思想。
周逸群告别了周恩来,尔后,满怀喜悦之情离开了上海,回到了宜昌,看看无人盯梢,便来到了宜昌城的西陵山三游洞。
宜昌的三游洞是一处风景胜地,山上,竹木参天,到处是清泉怪石,因“三苏”来此一游而得名。
这个地方,是鄂西特委的一个地下联络站。周逸群来到了洞中,在耳洞内的“天钟地鼓”处,用石块当当当地敲了几下天钟地鼓。工夫不大,有个人便来到了这耳洞之内。周逸群一看,原来是万涛。万涛见是周逸群,几步上前,紧紧地握着周逸群的双手,说:“逸群,怎么样?”
周逸群说:“一切很好。” 话正说着,又一人走了进来。周逸群回身一看,来人是段德昌,二人自是一番高兴。
万涛指着段德昌说:“德昌是来接我们到洪湖的。”
段德昌笑道:“我们的队伍已从荒岛上拉出,和屈春阳的游击队合在了一起,头一仗,便把石首调关的团防给端了。前两天,我又派人在调关开了个杂货店,暗中可做为特委机关的联络处。我来此等你3天了,请特委搬到列口去,那里比较安全。”
当下,周逸群、段德昌、万涛三人,便来到了调关。
数日之后,又由调关来到了剅口。
剅口这个地方,三面环水,芦苇丛生,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 小道儿可以进出,恰似水泊梁山一般。那些清乡队、保安团从来不敢在这里 过夜。在剅口旁边,还有个叫三屋墩的地方,在这里,周逸群又见到了彭国材、段玉林、贺闯等人。他把赴上海见到周恩来的经过和周恩来的指示向大家做了传达。之后,按照周恩来的指示和洪湖的实际,将段德昌、彭国材的鄂西赤卫大队,屈春阳的游击队都拉到了三屋墩,进行了整编。在队伍里建立了党团组织,清除了不纯分子,决定停止盲目的暴动,发动群众,利用洪湖的水泊网地,开展机动灵活的游击战争。合编的队伍改为“洪湖赤卫队”,周逸群任队长,段德昌任参谋长。这次整编,就是洪湖革命史上有名的“三屋墩整编”。
洪湖赤卫队成立之后,周逸群、万涛又在剅口主持召开了特委会议,会上总结了工作,纠正了那些不顾客观实际条件的盲目暴动行为,要求领导同志在实际工作中采取认真深入农村,深入群众,进行艰苦的隐蔽斗争,恢复秘密的党团及群众组织,抓住群众最迫切的要求,如解决灾荒带来的痛苦,减免苛捐杂税等等,发动政治性的经济斗争,从斗争中锻炼群众,为发展游击队和开辟革命根据地创造有利的条件。
并向党中央提出了调整、充实特委成员的建议:由周逸群、王玉山、万涛三人为常委,刘人镜、邹资生、郑炽昌三人为候补委员,邓仲阶、刘继汉、屈春阳、李盛文、柳霞峰等为委员,周逸群为书记、王玉山为副书记。刘人镜为熊传藻的化名。
自此之后,鄂西地区就停止了盲目暴动,党员们在合法的职业掩护下,展开了秘密的工作。以一串十,以十串百的方式,由点到面,逐渐发展党的队伍,建立秘密的农协会、妇女会、少先队等组织。各县的游击队也改变了活动方式,队员们在当地党组织的领导下,时而分散,时而集中,配合群众斗争,用秘密方式镇压个别罪恶昭彰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打击敌人的凶恶气焰。当敌人大举“清乡”时,则采取“你来我飞,你去我归,人多则跑,人少则搞”的游击战术,利用有利的地形和群众条件,或隐蔽或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以保存并发展自己的力量。
石首县委在执行鄂西特委指示中,县委成员分头到各区、乡做发动群众、恢复和发展党的组织工作,通过努力,在北一区的古丈堤,北二区的小河口、冯家潭,东一区的小石桥、九佛岗、鹿角头,东二区的南河日、父子岗,南二区的杨河剅等地,建立了秘密党支部二十多个。为重建革命武装,段玉林、朱祖光、谭大银、王三义、袁寿林、郭忠贵等7人组成夺枪小组,由段玉林任组长。夺枪小组在调弦口、小河口、焦山河等地摸掉了敌团防岗哨,焦山河团防局长叶炳章吓坏了,几天不敢出门,后托人找到段玉林,请段玉林不要和他发生冲突。段玉林捎话与叶,叫他不要再做残害百姓和共产党人,不准干扰革命活动。叶一一答应,自此,段玉林等在焦山河一带活动方便了,队伍不断扩大,又一举袭击了五谷庙的团防,缴获了步枪3支,子弹一百多发。此后不久,部队即发展到一百五十多人,夺枪小组改名石首游击队,段玉林任队长,下辖3个分队,王开福负责政治工作。游击队攻打了高基庙团防,并在调弦口打掉了以陈楚生为头子的一股武装,活捉了陈楚生。石首的革命形势,日渐好转。
时沔阳新县委还根据周逸群的指示,对沔阳南区“集体自首事件”作出决定:凡是“自首分子”出来工作的将功折罪,不出来工作的以叛党罪枪杀勿论。于是,“自首分子”都出来工作了,而且很积极。但到后来,夏曦出任湘鄂西省中央分局书记时,大搞肃反扩大化,沔南区“自首分子”,除贺闯等在战斗中牺牲外,余皆被夏曦做为改组派杀死,无一幸免。
经过周逸群等半年的努力,洪湖地区的革命力量,虽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之下,依然稳步地发展起来。到了1929年3月底春回大地之际,洪湖地区23个县,党的组织都初步恢复,建立了一批秘密的农协会,扩大了游击队。在监利、华容、石首、江陵、沔阳、公安各县内,相继地出现了若干小块革命根据地。段德昌率领着洪湖赤卫队,先后袭击了马家寨、观音寺、岑河口等十几处团防,赤卫队人数也扩大到数百人。由于赤卫队员经过荒岛训练和三屋墩整编,战斗力很强,几仗之后,那些团防们听到赤卫队的名字,无不胆颤心惊。
2月6日至7日,鄂西特委在江陵沙岗召开了特委第一次扩大会议,贯彻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精神。江陵、宜昌、公安、石首、监利、荆门、远安、长阳等县均派代表参加,会议传达了“六大”的决议和党中央的指示,并作出大会决议。主要内容是:
一、加紧城市工作,在发展工运中,要以宜昌、沙市、沙洋、新堤、监利、藕池、江口等工人区域为中心,开展工作。
二、积极发展各种群众组织,纠正过去只要党组织不要群众组织的错误。
三、健全地方党委及所属各部和各委员会,实行集体领导,分工负责,并引进积极的工农同志参加各级领导机关。
四、纠正过去的盲动主义和命令主义的错误,并防止各县所谓“和平发展”和新的错误倾向。
五、加紧群众经济斗争(如吃大户、分豪绅的谷米等)。
六、发动游击战争(正确运用“六大”决议),划江陵、石首、公安、沔阳、监利、潜江、南县、华容、安乡等县为第一游击区,施鹤七属为第二游击区,秭归、巴东、兴山等县为第三游击区,松滋、枝江、宜都、荆门、当阳、远安等县因故一时不能发动,应加紧群众的斗争,以便相互呼应,各区发动后,即向所在县扩大。
为了健全特委领导机关,加强特委对各县工作的指导,会议决定充分调整原特委领导成员,调整后的特委成员除周逸群、万涛俩人外,补充7人,有江陵的县委书记钱定生、石首的县委书记屈春阳、宜昌县委书记郑炽昌、宜都县委书记徐国炎、游击队第一大队长邹资生、监利三区区委书记杨景堂及段德昌,并以周逸群、万涛、钱定生、屈春阳、郑炽昌5人为常委,周逸群为书记,万涛为副书记,徐国炎、邹资生为候补常委,段德昌、杨景堂二人为候补委员。
特委的此次扩大会议,明确了“六大”提出的《十大政纲》,领会了游击战争的任务不仅是打仗,还要做群众工作,组织上健全了领导机构。因而,从政治上、组织上保证了“六大”精神的贯彻,为洪湖根据地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就在这当儿,发生了蒋、桂大战,蒋介石以南京政府名义,讨伐以李宗仁、白崇禧为首的桂系军阀。蒋桂争权夺势,无暇顾及中共领导的武装力量。使得鄂中、鄂西各苏区的革命力量发展很快,洪湖地区的红色政权得到了迅速地扩大。在桂系军阀撤出鄂西之后,蒋介石的军队未到之时,周逸群、段德昌指挥着洪湖赤卫队,在群众基础好的石首、监利、沔阳3县,发动了攻击,把各乡镇的团防一扫而光,17天内作战21次,均大获全胜,吓得那些土豪劣绅,一个个都龟缩在县城和村镇内,叫苦不迭。
随着军事上的胜利,洪湖赤卫队获得了相当快的发展,人数增加到上千人,遂编成了3个大队,一大队队长彭国材,二大队大队长贺闯,三大队大队长段玉林,周逸群为总队长,段德昌仍为参谋长。周、段等人又依照井冈山朱德、毛泽东的建军经验,在总队设了政治部,在中队设了党代表和士兵委员会。洪湖赤卫队经过整顿后,士气高涨,连续攻下了古丈堤、天心洲、新厂等地,使根据地日益扩大。
就在鄂西特委召开第一次大会的3月6日,中共监利县委书记,洪湖人民的优秀儿子熊传藻英勇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