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审判之日

尽管芥川龙之介对于和那两个家伙一起睡觉不是很喜欢,但也没法在五条琉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说自己不去。

现在的他虽然顶着五条家的名号过来了,但是处境依旧很尴尬。在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陌生世界里,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摇摇晃晃,并不平稳。

“你居然也会迷茫吗?刚才看你和五条家家主叫板,不是还很厉害吗?”

神出鬼没的神明半挂在屋檐上,又一次露出了自己的脸,再次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食物,和芥川龙之介唠嗑。夜斗吃的满嘴油光,在芥川龙之介看来,这个神明还是很喜欢吃肉的。

“那只是为了试探。你应该懂吧。”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一轮新月的残影落在水面,最后被飞虫破坏掉。

“你总是在我身边,也不说明情况,是想要做什么?无名神?”

芥川龙之介挑了一处能看到星空又既可以看见夜斗的地方坐下,语气徐缓,没有什么逼迫的意味。

但他深若寒潭的眸子漆黑一片,扫过夜斗时,带有一股盘问的味道。

夜斗自感没趣,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从半吊着的状态落回了地面。幽蓝色的眼睛看向芥川龙之介时,实际上看到的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什么无名神啊,我可是帮你这个可怜的信徒实现了愿望的伟大夜斗神明呢。现在的信徒怎么一个比一个凶狠啊······”

他小心翼翼的吐槽着,脑海里浮现出立于草莽之上的另一个男子身影。

以及大片大片血红的洒落,就像是天空下了一场红雨。

“夜斗神?”

芥川龙之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好像大小孩儿的运动衫男人,忍不住思想呆滞。

在他印象中的神明没有一个长成夜斗这幅模样。他神出鬼没,还经常去各家厨房翻箱倒柜,这简直就小偷。

芥川:无疑了,还是小偷神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再看下去夜斗大人可是要生气了哦!”

“只会生气吗?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我的具体情况。我的异能,我的身体,还有我日后的惩罚,以及那个死亡的代价。”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夜斗和芥川龙之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几秒。

最后是以落魄神明灰溜溜的低头尬笑为收尾结束的。快要把自己的后脑勺挠出一个洞的夜斗嘿嘿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个啊,其实你也不用再着急不是吗?毕竟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闻言的小少年倏然站起身子,逼近黑发蓝眼的神明。夜风卷起他的衣摆,被月色的银辉笼上一层阴影的芥川龙之介,身上仿佛寄居着一只黑色凶兽。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夜斗?”

夜斗:!怎么可能承认他第一次干这种业务,能力不熟练所以没搞清楚呢!

“只,只是因为你刚来到这个世界,身体情况不是很稳定。现在我们高天原那边业务窗口还在放假,小姐姐没上班,所以嘛,我也没法帮你把你的档案调出来啊。”

芥川:???

夜斗:我瞎编的,高天原哪有这么闲还搞还愿窗口

芥川龙之介捕捉到夜斗幽蓝色中的局促,笃定了夜斗是不想说出口,而眼底藏着的一抹心虚,也揭示了这个神明很有可能知道,有些事物也脱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你身上的情况很复杂······身体还是你的身体,但我不能保证你什么都没经历过。神明干预的是未来的事情,我们很少可以触碰过去的历史。所以,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同样的,我给你的死亡预告,也是对未来的干涉。”

“哈哈哈,这次可是两个业务捆绑在一起了呢,有点儿棘手啊。”

夜斗在清辉中徐徐笑着,在他伸出双手伸懒腰时时,芥川龙之介敏锐的看到了他腰肌处的一大片乌黑。诡异的很还隐约散发着青黑的烟雾,感觉像是什么污秽之物。

“你没事吗?既然现在说不了,那就算了。”

“啊这个啊,这个用神社里的净水冲一下就下去了。”

夜斗连忙拉上自己的衣服,企图遮掩他被刺伤留下的安无,衣料划过的瞬间,肌肤又感受到熟悉的刺痛和灼烧。

“聊了这么多,我都忘记自己是有正事所以才过来找你的。害,我还是真是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照顾你呢,感恩吧信徒——”

芥川:这个神明不是已经闲到偷听人墙角了吗

神明说一堆叽里咕噜的话才踱步到芥川龙之介的身边坐下,排排坐了一分钟后,他才从胡扯中拉回了主线。

夜斗将芥川龙之介的袖子撸起来,把少年身上还留有痕迹的疤痕展示给他看。

凉凉的月色中,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泛着粉红色的光泽,还隐隐有着刺痛。

“离加茂家的人远一点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拜他们所赐。还有,我再次提醒你,芥川龙之介,你所处的那个世界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再执拗下去,可能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记住,我们神明除了不能干涉过去,还不能对普通人下手。所以到时候,就算是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因为那会儿和你作对的也许都是被允许活下去的普通罪恶,而你,也摆脱不了这世道法规。”

“一切的定论,在和你灵魂串联的那个人出现之前,都不好说。”

每一次和夜斗神明的接触,都会让芥川龙之介在最后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而这次,似乎是被神明的信息灌输的太多,往日里不贪睡的芥川,一觉睡到了下午。

但这次也有点儿太晚了,他清醒过来时,午后的大片暖阳都已经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芥川龙之介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两道呼吸声,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果不其然,在他把视线从天花板上拉回自己的身侧,两个睡得横七竖八的大男孩儿和他滚在了一起。

芥川:下次得和那个神明商量一下,给他换到好的地方

“呜呜呜,杰哥不要没收我的草莓甜点——”

哼哼唧唧的梦呓随着五条悟的翻身传来,芥川龙之介倪了一眼将要拍到他身上的手臂,不着痕迹的爬起了身子,还顺带着把夏油杰身下的薄毯抽离开。

于是,随着身下物体的滑动夏油杰在迷糊中翻了个身,刚好和翻身的五条悟抱在一起。

两具身着单薄的躯体拥抱在一起,在这个裹挟着凉意的午后给予对方彼此的体温。

芥川龙之介没什么兴趣看见他俩蹭来蹭去,暗自揉了揉太阳穴就出了门。

白天的五条家和夜晚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同样是那么人迹稀少,多的倒是一些夜晚休眠潜伏的昆虫鸟兽。

他昨晚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五条家的古宅有多么潮湿,现在看来被人工湖水环绕的古宅的确不算干燥。

打火机的打火声音在芥川龙之介绕回到后院时响起,果不其然抽烟模范五条琉又在结束工作后,日常吸烟。

“醒了啊。”

“你再不醒我还怕五条悟那个小子过来找我麻烦呢。”

同样的捻灭烟头动作在这个女人身上做出,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意味。

芥川龙之介不语,看着女子手上夹着的半灭香烟烟雾上升,在午后有种莫名的美感。

“他们醒过来了?可是······”

五条琉轻轻嗤笑道:“你没去通知他们家里有这么活要干,我当然要亲手抓他们义务劳动了。昨晚这两个又不知道熬夜折腾到几点,又做了一上午壮丁,不睡成猪才怪。”

芥川:这就是资本家的残酷压榨吗

“还有,明天去和那群老橘子公堂对峙,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承认。最后就是,离加茂家那群疯子远点儿,越远越好。”

带有警告的话语跳到芥川龙之介的耳边,和夜色如水下夜斗的话重合在一起。加茂家似乎过于危险,以至于不停地有人提醒他,要远离那个圈套。

“为什么?”

少年鲜少发问,可是每一次发问都问在点上。涂有口红的唇微微上扬,五条琉像是自嘲的摆了摆手,一灰一蓝的眸子里闪过一阵风暴。

那是五条琉不愿意提起来的伤痛,可是她又舍不得放下那扎人生疼的瑰丽过往。只是因为她的青春在那段曾经中五彩斑斓过。

“我的眼睛瞎了一只,就是托他们的福。那个家族现在又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实验,还真是权力大过一切啊······”

风轻云淡说出自己的伤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芥川龙之介知道盯着人家的眼睛一直看不礼貌,所以他只是在五条琉灰色的眸子上停留了一刻,就移开了。

“唉?没有吓哭吗居然?还是说芥川也和当代的年轻人一样患上了中二病,觉得这双眼睛很好看呢?异瞳什么的。”

“不重要,那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你不是也没过去吗?芥川龙之介,你的说教还是收回去吧。”

想要反驳的芥川龙之介被五条琉堵得说也说不出,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银发女子又把自己关回了那个原本的小房间,内心在隐隐抽痛。

过不去的又何尝只是他,他不愿放下,五条琉又会想要放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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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森冷的目光扫过芥川龙之介,就像是吐着信子的冷血毒蛇。

他坐在远处但感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睥睨着少年,仿佛在看一个玩物。

那眼神,令人厌烦的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判决?有什么可期待的,五条家主,不如你行个方便,把这小东西交给我······”

这是加茂宪呈在审判场地看见芥川龙之介说的第一句话。他将面前的小小少年说成东西,而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