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纪年正趴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他。
眼神空洞。
渐渐的,眼睛里流下血水来。
陆西如溺水一般深吸一口气,倏地睁开眼,额上冷汗涔涔,整个人从内里凉透,惊得急喘气。
两秒后,陆西手脚恢复知觉,确定已经不是在梦里。
他腾得一下翻身坐起,拍开墙上的灯,略带惊惶地看向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一切无恙。
陆西缩起腿靠坐在床头,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眶有些红了。
原来是梦中梦,但他一回想起梦里纪年的样子,余悸仍在。
陆西的视线不曾从门口移开,无意识地咬着指甲,红着眼,表情十分挣扎。
这个世界里,除了纪年,他再也没有可以亲近的人。
陆西现在很想打电话给纪年,听听纪年的声音也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打那个电话。
深夜万籁俱寂,陆西一方面是觉得心有余悸,一方面是感到一种孤单的苍凉,加之想起了纪年,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他总有种感觉,仿佛又被命运抛弃了一回。
过了良久,陆西独自缓解了情绪,手也恢复了常温,但他仍然不敢睡,只好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到戒指套在手上,接着又拿出了那只俄罗斯方块机。
陆西就这么一直玩游戏机,玩到了天蒙蒙亮,才撑不住地睡过去。
……
陆西只睡了几小时,到了中午的时候,头脑昏昏沉沉地起床。
正好赶上下午的训练赛。
陆西吃过饭,到了二队的练习室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调试设备。
对面一个青年从电脑后探头看向陆西,道:“陆西,没睡好?脸色这么白。”
经过不到一周的磨合,他们二队由一开始的反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看似嚣张少年,不因别的,只因陆西太强,喜欢中多少还带着些崇拜的成分。
陆西闻言,揉了把丧厌的脸,淡淡地“嗯”了一声,永远一副捂不热的样子。
青年早习惯了陆西这冷淡性格,耸耸肩,回到电脑后继续做准备。
正在这时,另一个队友一边啃面包,一边走进来,对陆西道:“西爷,男朋友找。”
陆西一顿,下意识就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
今天周三,那人不应该在学校?
据他推测,距离放寒假还有一段时间。
陆西又想了想,明白怎么回事,头疼的同时也有些恼火,不耐道:“我死了。”
“……”那个啃面包的男生还没完全坐下,屁股悬在办公中,愣愣道,“啊?”
陆西恹懒地看他一眼,重复一遍:“告诉他,我死了。”
“…………”
训练室里另外五个成员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领会了彼此都在想什么。
看来,西爷和他男朋友之间出现了些许问题。
来通风报信的男生缓了缓,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我这就去跟帅哥说一声,大冬天里的,在外面站久了也不容易。”
临出门前,陆西却突然叫住他。
男生回首:“怎么了?”
陆西拧着眉想了想,看向男生,没忍住问:“他看起来,还好吗?”
“好呀。”男生不明所以,说,“你男朋友站我们基地门口,还挺抢眼的,比招牌都管用。”
“…………”陆西敷衍地朝男生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只要知道纪年没事就行。
结果三分钟后,刚出去的人直接踹门进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队长扭头看向门口,不悦地责怪道,“连门都不会开……!”
可他却在看到进来的人时,硬生生地掐断话音。
就见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背着书包,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走了进来,径直朝向陆西的座位。
紧接着,刚刚出去的那名队员也叼着面包进了门,朝着队友们挤眉弄眼。
纪年直接拉开陆西旁边的椅子,面朝着陆西坐下,一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对面。
陆西瞥了眼纪年,近距离下,才发现纪年嘴角有淡色的淤青,眼下也破了些皮。
陆西莫名心烦,上下滚了滚鼠标的滑轮,略显挑衅地看着纪年,问:“干嘛?”
纪年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笑道:“看你死了没。”
另外五个队员听了,都有些尴尬,低下头佯装玩手机。
他们明白自己误入了情侣拌嘴现场,想回避,但还有五分钟,训练赛就开始了,走不掉。
陆西丧着一张脸,看向面前的电脑,继续干自己的事,道:“你自己滚,还是我给你爸打电话?”
纪年侧趴到桌上,眼睛却直直盯着陆西,眼底无波,因此显得笑容格外诡谲。
他没接陆西的茬,只道:“你跟我走。”
陆西敲了敲键盘,道:“没空。”
“你跟我走。”纪年又说了遍。
陆西烦了,皱起眉:“凭什么?”
纪年面不改色:“我想干你。”
“噗嗤!”
有人不巧刚喝了一口水,又给喷了。
陆西羞愤交加,脸都涨红了,腾得一下窜起来,拎起纪年的衣领,把人往门外拖。
纪年被推出了门,却撑住门框不让关门。
陆西道:“滚!”
纪年渐渐地不再笑了,懒得装,拉着陆西的手不放。
眼见两个少年似乎要打起来,队员们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架。
这时,陆西挣脱不开手,烦不胜烦,暴躁道:“总缠着我,欠你的吗?!再不放,我真动手了!”
谁料纪年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手上也松了劲。
陆西甩开纪年的手,狭长的双眸闪烁着愠怒,瞄了纪年一眼,以为自己威胁起作用了。
他转了转手腕,道:“让开,关门了。”
可纪年非但没让,反而好整以暇地斜靠在门框上,脸上情绪不显,道:“你欠我的。”
陆西看向纪年,一脸莫名其妙。
“欠我五万二。”纪年想起来了。
“…………”
陆西看着纪年,张了张嘴,不过什么话都没说,脸上却可疑地又红了一层。
心虚了。
“剁手,陪l睡。”纪年声音沉郁,道,“自己选。”
队员们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队长怕了这二位,担心他们把训练室闹翻天,连忙站起身插嘴道:“陆西,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手剁掉就没了,以后还得玩游戏呢,陪l睡!必须得陪l睡!”
其他人也纷纷激动地附和,道:“对对对!这事没得选!就陪l睡!”
在他们看来,这两人本就是一对,最近闹别扭罢了。
陆西:“…………”
我真是谢谢你们。
纪年懒懒地看陆西一眼,道:“走吧。”
陆西想了想,不甘心,回首看向其他人,红着脸,有些狼狈道:“谁……谁借我钱?以后还。”
众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你走吧。”
陆西:“…………”
擦。
真,患难见真情。
***
一路上,陆西都是忐忑的,看向纪年的眼神欲言又止。
说实话,他没准备好。
前几天在基地的房间里,纪年不过是挤了个头部进去,陆西就疼得要命,他不敢想真做起来是什么样。
纪年找了家离他们最近的五星级,开了总统套房。
一进门,纪年就把陆西带进了套间,什么话都没说,推到床上,开始亲吻。
陆西脸上一直处在热烫的状态,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卖身的一天。
他发现纪年的吻较之从前急切了很多,纪年近期也好像变得很热衷于做这种事。
陆西上网查了,明白这可能是狂躁症引发的性l欲亢奋。
陆西欠债不还,理亏。
他陷在柔软的大床里,起初还老老实实地给纪年亲嘴。
可当纪年把手探进他后裤腰时,陆西不干了:“纪年,不要……”
他扭着身要从纪年身下逃走。
“不许不要。”纪年压制着陆西不给他乱动。
陆西觉得自己受到了强迫,脾气上来了,忍不住开始反抗。
两人就这么在床上缠斗了起来,较着劲,谁也不相让,都有些急红眼。
“说了不要……”
“行,你剁手。”
“……不行。”
“那就乖乖躺着别动。”
“不要!”
两人上下翻滚间,床铺差点被他们搞塌。
纪年料陆西不会安分,恼了,从书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又重新把来不及下床的陆西按了回去。
陆西一手被拉起抬过头顶,他还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喀嚓”一声,手腕上落了一圈冰凉。
“…………”陆西抬头朝上看去,赫然是一副手铐,他怒道,“神经病!你敢搞我,我告你!”
纪年把手铐另一端拴在床柱子上,眼底一片蓦然:“你敢告我,我干死你。”
“…………”
陆西一手被束缚住,战斗力锐减,于是抬腿就踹。
两人又缠斗了一会儿。
最后陆西没收住力,抬手扇过去时,手指甲蹭到纪年的眼尾,划出一条血线。
纪年闭了下眼,烦了,也累了,一把掐住陆西的脖子,眼神阴狠地喝止道:“别动了!我就想睡个觉!”
陆西被震慑住,愣愣地看着纪年,果真不再乱动。
纪年居高临下地死盯着陆西,不停地深呼吸,压抑住心中即将破笼的野兽,终于平静下来。
接着,他颓然地倒在陆西身上,脸埋在陆西颈间,声音低低地近似哀求,道:“别动了……不碰你,就陪我睡一会儿……我已经很久没睡觉了……”
陆西这才想到,纪年发病期间,应该会有睡眠障碍。
他看着顶上的水晶灯,一阵揪心的疼。
陆西道:“去看病不好吗?”
“嘘……”纪年抬手轻掩住陆西的唇,低声道,“别说话……”
纪年压在陆西身上,闻着陆西的气息,很快就进入黑甜的梦乡。
陆西一手还被拴着,另一只自由的手动了动。
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抚摸上纪年的发梢。
***
纪柏纶拿着备用钥匙进入总统套房内,一走到卧室前,就看到了床上的情景。
就见陆西靠坐在床头,一手架在床柱上,被拴了起来,一手正在玩手机。
而纪年就侧躺在陆西身旁,睡颜宁静。
陆西抬头,看到纪柏纶,收好手机,声音恹恹地道:“来了?”
纪柏纶看到两个少年这样,就有些来气,觉得他们纯粹是瞎胡闹。
陆西没去在意纪柏纶的脸色,看了眼地上的书包,提醒道:“钥匙应该在那里。”
纪柏纶没办法,只好先去书包里搜钥匙,总不能一直把陆西拴着。
纪柏纶捡起纪年的书包找钥匙的时候,陆西垂眸瞄向纪年的侧颜,看到纪年嘴角淡淡的淤青,盯着看了许久。
“你会打他吗?”
安静的房间里,陆西突然声音淡淡地道。
纪柏纶停顿了一下,拎着书包站在原地,脸色沉沉的,惯常看不出情绪。
陆西屈起腿,架着手肘,一手扶着额,低声道:“以后别打他了吧……”
他看着纪年,眼眶里渐渐有了潮意,也不期待纪柏纶的答复,只管自己说下去,道:“他的性格,又不会因为被打就听话,也不会怕你,打有什么用?最多就是你自己发泄不满……”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很忙,但能不能抽空陪陪他?他母亲忌日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去?他小时候,是不是没人管?他小时候很乖吧?”
陆西抹了把眼睛,喉间被热气哽得难受,不禁皱了下眉,道:“网上说,患狂躁症很煎熬,早点治好他,你们又不是请不起医生。”
纪柏纶静静听着,什么话都没说,这时也正好找到了钥匙。
他把钥匙抛给陆西。
陆西自己给自己解手铐。
纪柏纶走到床边,看了眼纪年,睡得十分沉。
他又看向陆西,少年皮肤白,眼睛红得很明显。
纪柏纶敛眸思索了半刻,道:“他一放寒假就会出国,不会再回来了。”
陆西的手停了一下。
因为背对纪柏纶,只能听他事不关己地“哦”了一声。
纪柏纶突然问:“你想出国吗?”
陆西没应声。
“如果你有意向,可以送你们一起出去。”纪柏纶道,“费用你不用考虑,那边的一切都会帮你们安排好,只是需要你适应陌生环境……”
“不用。”陆西打断他。
“喀嚓”一声,手铐开了。
陆西转了转手腕,下了床。
他看了眼还在沉睡的纪年,对纪柏纶道:“谢谢,我走了。”
纪柏纶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会传达给他。”
“不然他总不死心。”
***
接下来的日子,陆西细数着寒假的到来。
中途,他去参加过肖瑞洋的葬礼。
肖瑞洋的父母穿着黑衣,衬得肤色愈发憔悴,眼睛里已经没了光。
陆西远远地看着他们,抱着一种亏欠的心理,终究没有上前跟两人说话。
陆西去肖瑞洋的灵堂前献了一束花,看到照片里的肖瑞洋笑得有几分羞涩,之后便安静地离开。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
这天陆西休息,关在房间里玩游戏,但总是不专心,他会时不时地瞄一眼台历上的日期。
因为今天是纪年离开的日子。
半下午的时候,陆西又进入了一局游戏,只是游戏进行到第五分钟左右,手机连着振动了两下。
陆西瞄了眼手机,看到上面的信息提示时,心脏却砰砰直跳。
【纪年:在吗?[微笑]】
【纪年:我正要去机场,经过你们基地,在楼下,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陆西不管游戏正在进行中,摘了耳机,抓起手机就冲出房间。
到了楼下大厅,陆西才装模作样地放缓脚步,然后,就看到了基地门口抢眼的某人。
看到陆西出来,纪年讶然地挑了下眉,随即笑开,道:“这么快?我以为要等好一会儿呢。”
陆西有些尴尬地低垂下视线,他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来了,忘了磨蹭一会儿,倒显得自己迫不及待了。
随即,陆西忽的意识到什么,又抬眸看向纪年,脱口而出:“好了?”
纪年莞尔一笑,看着陆西时,眼里有碎碎流光,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好半天,也只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陆西可能明白纪年在为什么事道歉,反而有些不自在,只干巴巴地应道:“好了就行……”
纪年上下打量陆西,很适时地转移话题,道:“穿这么少?不冷吗?”
陆西出来得匆忙,没换衣服,只着一件秋天的单薄长袖T恤。
陆西道:“还好。”
纪年却不觉得“还好”,当即脱了自己的厚外套,上前几步,把外套披在陆西身上。
陆西身上蓦然一暖,闻到了少年身上阳光轻熟的气息,忘了拒绝。
纪年帮陆西披好外套后,却没有立即退开。
他动作故意放缓了,向内侧拉了拉外套的衣领,双手顺着衣襟边缘下滑,握住了陆西的手。
陆西只觉心口都烫了起来。
纪年看着陆西的左手食指,轻捏了两下,皱了皱眉,问:“还疼吗?”
陆西无声地摇头。
“很抱歉。”近距离间,纪年抬眸看向陆西,道,“吓到你了。”
陆西抿着唇静默了一会儿,道:“去国外也好好治病。”
纪年笑了,似是有些无奈。
“对了。”纪年这时道,“听我父亲说,你不考虑出国吗?”
陆西“嗯”了一声。
纪年微笑着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陆西奇怪,问:“怎么了?”
纪年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来确认一下。”
说着,退开了两步。
陆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明白,如果不是还心存一线希望,又怎么会想要再次确认。
纪年恢复开朗的模样,看了眼手表,对陆西道:“那我走了,顺路过来,跟你道个别。”
陆西忍住没有情绪外泄,道:“再见。”
纪年笑:“再见。”
纪年走到台阶下时,陆西忽然想到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连忙提醒一句:“外套!”
纪年回首看他一眼,笑意温柔,道:“送你了,我箱子里还有。”
陆西只好作罢。
他看着纪年的背影,趁着人还没走远,没忍住提高声音问道:“还回来吗?”
这次,纪年没有回头。
陆西以为纪年没听到,站在门口,心里有些怅怅然。
可陆西往回走,乘上电梯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
陆西拿出来一看。
【纪年:不回来了。】
陆西轻抿住下唇咬了咬,大概是心理有过预期,没什么反应。
接着,又来了一条信息。
【纪年:我永远爱你。】
陆西捉住纪年的外套衣领,将下半张脸往里面埋了埋,闻着残留在上面的纪年的气息。
他一直盯着最后那条信息看,只是突然间眉眼一动,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沧市的冬天愈发湿冷起来。
在这样的天气里,陆西早早地睡下了。
然后,陆西梦见了久未曾忆起的前世。
梦里似乎是个工作日,街上没什么行人,他徒步行走,去往陆南住的小区。
小区里也没什么人,他就顺着那条主干道,经过岔口时左拐,进入左手边的第一栋楼,一单元。
因为是有些年岁的社区,最高六层,没装电梯。
陆西沿着楼梯上了楼,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哥。”他唤了声。
无人应答。
房间里很昏暗,即便是大白天,也拉着窗帘。
陆西换好鞋,走进屋内寻找。
他正要途径客厅前往卧室,突然,眼角余光瞄到阳台上有人。
陆西偏过脸看去——
陆南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正回首看着他。
男人的表情里透出意外,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出现。
“哥?”陆西直觉不对劲,想走向阳台,脚却拔不动。
接着,陆西眼睁睁看着陆南的表情由意外变为愧疚,最后变为了解脱。
陆南微微一笑,看着他道:“陆西,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说完,纵深一跃。
现在明明是青天白日,可刹那间,阳台外面转为了黑夜,下起了倾盆大雨。
陆西站在原地失神了许久。
等回过神,他慢慢走向阳台,来到围栏前,缓缓朝楼下看去。
纪年睁着苍灰的眼,倒在血泊中,大雨不停地下。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陆西站在围栏前,往客厅里看了眼。
“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紧急了。
“陆西!”
有人喊他。
陆西刹那间惊醒,耳边是嘈杂的雨声,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咚咚咚!”
“陆西!在吗?!”
意识回笼,陆西自床上坐起身,看向门口,发现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陆西打开灯,下床。
门开了。
看到门外的女人时,陆西呆滞了一下,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会是她。
来者是陈姨。
女人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没了平日里的端庄优雅,看到陆西时,一把握住他的手,哭喊着道:“纪年不见了!!!”
陆西刚醒,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道:“他……下午上飞机了……”
“没有!没有!没有!”陈姨声音嘶哑,束手无策道,“哪儿都找不到他,下午上飞机前他骗保镖去趟卫生间,然后就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一晚上……”
看陈姨这样,陆西不禁也着急起来,但他现在一头雾水,又没有更多的细节,只想先把陈姨安抚下来,道:“纪年不是小孩,不会有事……”
“不,陆西,求求你帮忙找到他……”陈姨出声打断陆西,满眼里都是心疼,道,“纪年现在很危险……他有躁郁症。”
“他进入抑郁期时,随时可能自杀。”
陆西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有什么平地炸开。
——“不回来了。”
——“我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昖间和谢邃的3颗雷~Joke而已#和雁崇京的地雷~一叶飘零不知秋的火箭炮~尼禄酱的两颗手榴弹~
感谢姐妹们的营养液投喂~
轻点喷,拜托了,我写东西真的慢,来不及,给您们表演个鞠躬,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