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的这套小院并?不大,拢共也就三间小屋,现在一间做主屋,屋里?的炕已经?塌了?,得重新修,现在为了?住人,用石块垒砌了?雏形,再在上面铺了?一层木板,然后?铺上床褥,也勉强算是?一个卧室了?,心灵手巧的妇人们用被面做了?一个临时的帘子,将房间隔成两半,供父女一块居住。
另外两间屋子,分别是?吃饭和招待客人的堂屋,以及烧火做饭堆放杂物?的灶房兼杂物?房。
大伙儿齐心协力将这几间荒废的屋子打扫干净,并?将宿傲白父女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归置其中?。
整理床铺的时候,几个女人更加明白这对父女在宿家的处境,那些褥子的棉花早已经?发黑发硬,也不知道?使用多少年了?,被子也是?,硬邦邦的,等天气再冷一些,这样的棉被怎么可能有保暖的效果呢。
宿家能供得起?一个孩子念书,就说明了?家境尚且殷实,更别提宿老?二还是?宿家最大的劳动力,可他就盖着这样的被子,睡着这样的褥子,其他地方呢?是?不是?受到的委屈更多了?呢?
因着心里?的这份同情,几位热心肠的妇人帮忙时也就越发卖力仔细,等忙活完后?,这几间有些破烂的小屋也勉强能够住人了?。
“这房子啊最好还是?重新大修过,你再想点办法?凑点钱,实在不行,就问大家借一点,至少把这个顶还有炕重新修一下,还有,再过几年二娘也是?个大姑娘了?,总不好一直跟你这个爹住在一间屋子里?,最迟明后?年,你得再起?间屋子,让二娘有自己的房间。”
王村长将宿傲白拉到一边说话?,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把这个荒弃的小院低价卖给宿老?二,在原本的小破屋上修整的花费,可比重新买地重建房屋的价格小多了?。
现在这个院子也就勉强遮挡一些风雨,万一遇到不好的年节,下暴雨或是?刮大风,这年久失修的房子可顶不住的。
王村长想着宿老?二平日的为人,也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小人,他现在只是?遭了?难了?,只要他开口借钱,并?且承诺一定会还,村里?应该也有不少人愿意帮助他。
这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
之所以会说这样的一番话?,除了?王村长觉得宿老?二这个人有潜力外,他心里?也有些愧疚,因为这场闹剧的初始,还是?因为他那个婆娘。所以要是?不把宿老?二爷俩妥善处理好了?,王村长的心里?过意不去。
“村长叔,这次多亏了?你替我说话?,要不是?您在咱们村的威信,大伙儿也不会一呼百应来帮我这个忙。”
宿傲白这番话?挠到了?王村长的痒处,只说了?那些来帮忙的人,更多是?看在他王村长的面子上。
王村长忍不住看了?眼面前这个一脸憨相的男人,谁不知道?宿老?二最老?实了?,老?实的人是?不会说谎的,可见他王某人在村里?确实有些威望脸面。
他忍不住笑了?,捋了?捋胡子,又发现了?老?实人身上的另一优点,那就是?爱讲实话?。
这样的好孩子宿奎山和李氏竟然不喜欢!
“我现在也不去想那些伤心事,现在我只想和二娘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我这条腿……”
宿傲白眼神黯淡地看向自己那条伤腿,然后?深吸一口气,露出坚强刚毅的表情。
“这条腿我还是?要努力治,等安顿好后?,我就去问问李大夫,山上有哪些草药是?能治我这条腿的,买不起?药,就先弄点药汤自己养养,能好到什么程度就看缘分吧,在腿伤好之前,那三亩地就先租给我大哥他们,也能换一点粮食回来。”
他向村长诉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分家的时候,宿有田分了?五亩地,这对于他们一大家子来说,肯定也是?不够的,宿有田和张氏都是?壮劳力,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两人都精明地收了?点力气,现在为了?尽快建自己的房子,他们也会努力干活挣钱。
因此宿傲白要是?愿意将自己那几亩贫瘠的田地租给宿老?大,他肯定也是?愿意的,那几亩地种不了?精细的粮食,但可以种番薯和玉米,这类粮食的产量高,如?果说精米面种出来是?拿来换钱的,那么番薯和玉米大多都是?种来填饱自己肚子的。
在宿傲白暂时不能下地的情况下,他将这三亩地先租给自己亲大哥,换一些口粮保证他们爷俩小半年不被饿死,是?很正确的做法?。
“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就算这条腿最后?还是?废了?,可伤应该也养好了?,顶多就是?成个跛子,不过我的力气还在,还能干活,日子肯定还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张憨厚老?实的面孔上有着一股打不倒的韧劲,王村长见状更满意了?,宿老?二对未来的安排很有头脑,可见在不被虚假的亲情蒙蔽的情况下,宿老?二还是?一个聪明人。
王村长最不怕帮的,就是?聪明人,特别是?宿老?二这种有眼光的聪明人。
“不过……”
忽然,宿傲白话?锋一转,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叔您和大伙儿这会儿这么帮我,我却?没办法?留你们吃顿饭,我这身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你们今日对我和二娘的恩情啦。”
他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愧疚,王村长不由?笑出了?声,真是?一个老?实孩子,其实他们今天也没帮什么大忙,让宿老?二被赶出家门不说,还没分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这孩子心眼诚啊,人家对他好一点,他都记在心里?,反而会因为自己没能给一点回报,就为此无比愧疚。
王村长也喜欢知恩图报的人,他觉得以往没什么存在感的宿老?二更顺眼了?。
别小看一个村长的喜好,王村长对他们爷俩释放的善意,足够决定他们之后?一段时间在村里?的生活状况。
当然,在宿有文还是?秀才的情况下,王村长也不会为了?对他的那点善意而和老?宅那边闹翻,之后?宿有文要是?更进一步,包括王村长在内,今天帮助过他的这些人,也有可能会变个脸色。
但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李氏在撕破脸时的想法?一样,只要宿有文站的够高,没人会为了?被她赶出家门的两家废物?而与她作对。
所以想要这份善意一直保持下去,宿傲白必须站的比宿有文更高,更高!
分家的时候,二房分到了?一口小缸,小屋旁边就有一个小塘,里?面是?山上流下来的活泉水,村里?的饮水大多都来自这个活泉里?面。
此时小缸里?的水也已经?被人挑满了?,宿傲白虽然没有足够的粮食做一顿饭感谢大家的帮忙,可还是?让闺女二娘拿出了?他们分到的所有碗碟,爷俩亲手给每一个帮忙的乡亲们倒了?一碗活泉水解渴。
“本来应该备点粗茶淡饭,可我现在的情况,大家也是?知道?的,所有的感激只能暂时用这碗水代替,等我养好了?腿,挣到了?钱,一定会报答大家今日的恩情。”
其实他现在这情况,什么都不给也是?说得过去的,大伙儿来帮忙,不就是?觉得他可怜吗,要是?真的图那点小恩小惠,捧李氏的臭脚可能来的更快一些。
但宿傲白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人高兴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善举被人记在心里?呢,是?恩不图报,那是?圣人,而他们都是?俗人。
不管将来宿老?二能不能出息,能不能兑现自己今天的承诺,就凭他这碗水,这句话?,都叫大伙儿高看他一分。
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宿老?二的形象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经?历了?骤变后?重获新生的二娘他爹,是?担起?一个家的当家人。
宿二娘也觉得她爹不一样了?,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喜欢现在的爹。
*****
“二娘,爹去一趟李大夫家。”
在其他人走后?,父女俩独处一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
原身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和绝大多数古代男人一样,他只负责干活,儿女的照顾都交付给家中?的妻子,因为他媳妇难产去世的缘故,二娘小的时候,其实是?原身大嫂带的,再大一些,二娘就搬去了?大堂姐宿元娘那屋,再加上古代男女限制,即便是?父女,关系也不亲密。
以前二娘觉得她爹嫌弃她是?个闺女,不喜欢她,以及后?奶时常在家念叨她克死自己生母,是?个丧门星,她觉得她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对这个父亲更是?生疏。
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她爹是?爱她的,以前的隐忍,很多也是?为了?她将来嫁人以后?能有个依靠。
可即便知道?了?这一点,要让二娘立刻和她爹熟络起?来,二娘也是?做不到的。
听到爹爹的话?后?,宿二娘立马松了?口气。
“爹,我去做饭,等你回来后?也该吃晚饭了?。”
以前在老?宅子的时候元娘和二娘就经?常帮李氏做饭,只不过那个时候李氏会在一旁盯梢防止她们姐妹偷吃,这些活儿她都干惯了?,宿傲白也没啥不放心的。
只是?看着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拿着铁铲挥舞,还是?会有负罪感。
他得尽快把这个小丫头养的胖一些,孩子嘛,当然是?胖乎乎的才可爱了?。
宿傲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赚钱大计,一路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朝着李大夫家走去。
*****
宿家分家的事情早在村子里?传开了?,大伙儿也知道?了?分家时的苛刻协议,一边在心里?同情宿有田宿有牛这两兄弟,一边又在心里?唾骂李氏这个后?娘狠毒。
当然,与宿家分家一样劲爆的是?宿老?二承认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不能生的男人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听说宿老?二还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的独生女儿立女户,可他这样的情况,即便立了?女户,又有几个男人愿意为了?三亩薄田做上门女婿呢?
立女户的,大多都是?家境殷实,有些家产不愿意分给旁枝的人家,因为图钱,愿意上门的男子不在少数。
可宿老?二什么都没有,现在还瘸了?一条腿,哪个男人愿意为了?这些负担抛弃尊严呢?
大伙儿觉得宿老?二这么做,可能反而会害了?他的女儿。
二娘在村里?的名?声本就不太好,丧母长女本就是?娶亲里?的忌讳,这些年李氏还在外到处传播二娘的八字不好,稍微有点脸面的,都不愿意为自家儿子聘娶这样的媳妇,更别提上门了?。
宿老?二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闺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这样一来他倒是?有人养老?了?,可二娘的人生显然也要被他毁了?。
除非哪天宿老?二一朝发达,但这可能吗?
在很多没有见证白天那一幕的乡亲们眼里?,宿老?二还是?那个老?实好欺负的宿老?二。
在宿傲白来到李大夫家的时候,李大夫的妻子正在和他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宿老?二不能生?”
李大夫皱着眉头,之前他把脉的时候没看出来啊,难道?是?自己光顾着诊断他身体里?的毒素,忽视了?他身体里?的其他隐疾?
不应该啊?
李大夫还在怀疑自己的医术呢,宿傲白就出现在了?李家的院子外。
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拄着拐杖,在李家门口来回徘徊了?许久,还是?眼尖的李家儿媳妇看见了?他,然后?回屋喊来了?自家公公。
小儿媳妇的脸色有些古怪,宿老?二在分家后?上门,难道?是?想要赊药?
“有牛啊,你怎么过来了??”
李大夫匆忙从屋里?出来,让宿傲白跟着他进了?屋子,这会儿李大夫心里?的猜测和小儿媳妇也是?类似的。
他之前开的药方里?面有不少贵重的药材,但现在宿老?二分了?家,肯定负担不起?这笔花销,要赊药也可以,但这么高的价格,宿老?二还不起?,他这人虽然有点善心,但他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看着一个人可怜,就免费赠药。
李大夫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一些类似药效,但是?更便宜的药材。
其实宿老?二这条腿在他看来已经?完全没得治了?,还不如?吃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将自己的身子给养好。
“李大夫,我这趟来……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宿傲白黑黝黝的脸都开始泛红了?,可见等会儿他要说的话?,着实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宿二哥喝茶。”
李大夫的儿媳妇进来了?,端来了?一壶热水,给公公和宿傲白倒茶。
她心想,自己可得盯着一些,不能因为宿老?二可怜,就让公公一时糊涂拿钱做善事。
“太客气了?。”
宿傲白因为李家这周到的待客有些手足无措。
“我吧……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是?之前您给开的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家的事,李大夫您应该也听说了?,我这脚伤还没养好,可之后?配药的银子,我却?拿不出来了?,所以我就想着……”
“阿嚏——”
李家儿媳妇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宿傲白的话?。
“爹啊,等会儿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受凉了?,哎,这年头收药越来越费银子了?,要是?毛病不严重,我就熬一熬吧,家里?的药材也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别糟践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宿老?二要是?还要点脸,就不会提出非分的要求。
李大夫皱了?皱眉,看了?眼表情神态刻意做作的儿媳妇,知道?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可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呵斥她。
这个先例不好开啊。
不过宿傲白好像根本就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小媳妇的想法?,反而继续和李大夫说。
“所以,所以我就想问问您我那药方里?有没有什么咱们山上就能采到的药,我采回来,自己煮点药汤喝,多少也能又点用处吧。”
宿傲白的眼神中?带着忐忑,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可能太难为人了?,说完后?,还紧张地用手抓了?抓脑袋。
李大夫和他那个儿媳妇都没想过宿老?二犹豫了?那么久,提出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要求。
不是?借银子赊药,而是?问清楚山里?有没有他能用得上的药材,自己采来煮药汤喝。
李大夫的小儿媳妇尤为尴尬,脸颊到脖子那一片都红了?,自己刚刚到揣测好像玷污了?宿老?二的人品,人家即便这样艰难了?,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他们的便宜啊。
“水好像有些凉了?,我再去烧一壶。”
说着,她低下头匆忙离开了?这间屋子。
“山上倒是?有不少能用的药,但是?有一些草药,没有经?验的人不好找。”
相比较之前的那个猜测,宿傲白现在提出的这个请求简直算不上什么要求。
“而且你也不认识那些药材长什么样啊。”
李大夫的表情有些犹豫,“这样吧,你和我来。”
说着,他让宿傲白跟着去了?他的药房,这间药房里?存放着许多药材,还有一些尚且新鲜,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一些草药。
年轻的时候,李大夫会自己上山采集这些药草,但是?现在上了?年纪,儿子们又没有一个继承了?他的这个本事,于是?他就改向几个专职的药农采购所需的药草。
这样一来,本钱提升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犹豫要不要给宿傲白赊药的原因。
“我这儿有一本药书,上面有各种药材的画像,你就根据这些画像上有的药材去找,找到后?拿给我看看,有一些药不能直接煮药汤,必须经?过处理,这样吧,你要是?能找到上面画着的这些药草,我都按照正常的价格收了?,你可以选择换钱或者是?换成你需要的那些药材。”
说着,李大夫将手里?的那本药书递到宿傲白的手里?。
不过他的心里?并?不对此抱有多少希望,要是?菜草药那么容易,人人都去当采药农了?,这可比种地挣得多多了?。
而且就宿老?二这腿,现在顶多只能在山脚那一片活动,自己也经?常去山脚下闲逛,要是?真的有品质比较好的药材,这些年也已经?被他采光了?。
但是?他不能打断宿老?二的希望,人活着,靠的就是?这股精气神,只要他有信心能养好自己的腿,将来真的出现奇迹,也不无可能。
宿傲白十分感激地接过那本药书,然后?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李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这些我都记住了?,等我采到上面的药,都给您送来。”
说着,宿傲白将书还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这下轮到李大夫懵了?,你就看了?这么一眼,然后?就说你记住了??
他有些不高兴,觉得这个人人都说老?实的男人有些不太实诚。
“你确定你都记住了??”
李大夫怕他是?担心损坏他的药书,不敢将这本书带走,只囫囵记了?个大致图案,就说自己记住了?。
“记住啦。”
宿傲白被他这么严肃地质问,也跟着愣了?愣,然后?赶紧点头。
李大夫的表情愈发难看了?,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
“即然你记住了?,那你背给我听,上面都写了?什么。”
他实在不明白,宿老?二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么意义,这非但不会对他只后?寻药有所帮助,反而会让他质疑他的人品。
果然,宿老?二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后?,迟迟没有回答。
李大夫叹了?口气,还是?被他试出来了?,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宿傲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记住了?那些画和字,可我不会念啊,要不,我重新写一遍?”
宿傲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身是?不识字的,所以他记住了?形状,却?不应该顺溜地念出来。
李大夫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被噎住了?。
药房里?刚好有他平日里?开药方所需要的笔墨纸砚,李大夫麻利地为他磨墨,今天,他非要宿老?二明白诚实这两个字怎么写。
宿傲白抓笔的动作十分生疏,他用毛笔蘸了?点墨汁,然后?开始按照记忆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这笔头怎么这样软,我控制不住它,诶呀,它拐弯了?,诶呦诶呦,这墨它怎么晕成一团了?。”
宿傲白一只手写字,一只手抓耳挠腮,面对着自己写出来的画出来的这些东西?,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想和李大夫解释,自己脑子里?记着的东西?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支笔它不听话?,不按照他的想法?来。
但这个时候,李大夫完全顾不上他的一惊一乍,看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这字和画都极丑,可见落笔的主人在毛笔控制上的生疏,但即便这样,每一个字的一笔一画,都完全和书本上对应。
也就是?说,宿老?二真的记住了?,而且是?一丝不差的记住了?!
此时李大夫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
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啊!
他在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原以为只有在书本中?记录的天才!
哪是?宿老?二说谎啊,分明是?他李某人有眼无珠。
是?他用自己平庸的脑袋衡量了?一个天才的大脑,是?他愚笨,是?他少见多怪,人家天才扫一眼就记住自己看到的东西?,难道?很奇怪吗?
李大夫此刻很可惜,这样一个拥有过目不忘才能的孩子,居然在田地劳作间困顿了?十多年,宿奎山造大孽了?,李氏造大孽了?,宿家造大孽了?。
可笑李氏还在为自己的儿子考中?秀才沾沾自喜,当初宿老?二要是?有机会被送去念书,恐怕现在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吧。
李大夫心中?忽然升起?一片豪情。
他这算不算是?宿老?二的伯乐?
宿家老?宅那群人,早晚会为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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