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望着他,不说话了。
那人是谁?当然是他自己,只不过他忘记了而已。
“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目光不经意的搁在他身上,“温柔,体贴,爱笑,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
阙玉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夸仙呢,哪有这么好的人?还让你遇上了。”
就是有这么好的人,就是让我碰到了。
玄朱在心里反驳他,视线也从他身上挪开,瞧他红肿的地方。
里面的瘀血已经褪去,不需要再揉,她缩了手,刚要离开,那腿一横,继续翘在她身上,“还有点疼……”
其实已经不疼了,不过这可是个勾引她的好机会,还是她主动凑过来的,他当然不可能错过。
玄朱望着那玉润的脚踝,犹豫片刻,没有离开,继续握着那最纤细的一部分轻揉。
用手心,和他当初给她上药的时候一样。
大概一炷香后,她又要走,阙玉突然喊她,“小丫头。”
玄朱抬眸看他,“怎么了?”
“我好看吗?”阙玉半坐起来,一双手压在下头撑着身子。
中午小歇,他没有换衣裳,还是原来那身,被他拉过衣襟,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
然而玄朱的视线却只停留在他腿上和胳膊上,这两处裹的严严实实,一丝不露,有什么好看的?
阙玉凑近了些,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玄朱低垂下长睫毛,没说话。
阙玉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加了一句,“这次不让你放我,就平常谈话。”
他空了一只手挽起散乱的秀发,露出精致的耳廓,和白净的下巴,以及漂亮的脸蛋,“所以我好看吗?”
玄朱目光快速扫了他一眼,诚实道:“好看。”
果然,只有打消她的顾虑才能让她实话实说。
“那你喜欢吗?”阙玉又凑近了些,几乎就在她身旁,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倒是挺好闻。
“要遵循内心。”
遵循内心?
玄朱微微蹙了眉。
她的内心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晓得她绝对不讨厌他,所以……
“喜欢。”她点了头,回答和上次一样。
阙玉顿时乐开了花,一双眼也笑成了月牙,“不放我,那帮我松开一个环好不好?”
他拧眉,“你也看到了,没有法力多不方便,不留神就把自己扭成这样了,这才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难保哪次不出个什么意外,直接叫我摔骨折。”
“一个环我顶多恢复到筑基期,筑基期多弱啊,你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把我摁趴,我想跑都跑不了。”
他劝的卖力,“答应呗,答应了我以后再也不吵你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让我睡觉,我立马就爬上床。”
他用肩膀撞了撞玄朱的,“你想睡我,我也把自己洗干净了给你。”
这是他俩第一次离这么近,第一次身体接触,应该说第一次清醒着离这么近。
上次差点饿晕,被抱的时候他身体发虚,难受的紧,什么都没注意到。
想来她也应该差不多,不会在他虚弱的时候还关注别的。
所以严格来说,这就是他俩的第一次。
玄朱那个死板的性子,直接推开他站起身,从船舱里退出来,回到甲板上继续打坐。
阙玉一个人留在小床上,闷闷不乐的用爪子抓床板,“为什么不答应?”
玄朱语气刻板,“你会跑。”
“我不会的。”还没到修真界,他就算真的恢复了法力,也不会跑,他还没有吃够玄朱煮的粥和面条。
那菜谱那么厚,每样都吃腻怎么也要小半年吧,这半年他肯定哪都不去,之后就不保证了,反正最后还是会跟她在一起,让她给他做饭。
“你会的。”玄朱固执道。
“我不会。”
“会的。”
“不会。”
“会的。”
阙玉张张嘴,还待再说,突然颓废的倒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讲再多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不肯给他松开。
一个环都不行。
阙玉抓了抓头发,不禁开始怀疑当初那个对她好的人已经被她气死了吧?
太难说话了。
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俩人都沉默了,船里船外登时一阵气氛尴尬。
阙玉抱着枕头,伏在床榻上,被她气的不想理她,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甘心,丢了个小火球过去。
玄朱听到了动静,睁开眼,望了望滚在地上的三昧真火,丢的人没有用力,准头也不够,没砸中她,撞到了船沿边上。
“喂。”
玄朱发现了,他好言好语,心情不错的时候喊她小丫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叫她‘喂’。
“不肯帮我把环解了,那借我点法力呗。”阙玉紧追了一句,“不用来干嘛,也要不了很多,一点点就行,我能施展变化之术即可。”
他解释,“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不做些伪装对我来说就像被八光了一样,很不舒服。”
有修为时其实还好,就算被看到了又如何,谁能拿他怎么样?
他们都奈何不得他。
现在不行了,没有修为,墨桑那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他这身皮囊可是被评过极寒之地第一美人的,就连男人看了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心思。
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冠上的虚名,加上还有很多仇家,现在怕是在赶来的路上,让他越发感觉自己很不安全。
随时有可能被人逮住做些什么。
不伤害他,激发不了五方圆锁,他不仅跑不了,搞不好还会真成别人的鼎炉,一身修为为旁人所用。
那他活的也太憋屈了。
阙玉还待再劝,船头外忽而响起一声轻轻地‘好’字。
阙玉一愣,“你答应了?”
玄朱‘嗯’了一声,转而问起他来,“要怎样才能借法力给你?”
阙玉眨眨眼,“你将法力储存起来给我就好,里头可以打上你的印记,如此每次我调动法力,你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玄朱给了他方便,他也不想让玄朱为难,还没到修真界的边界,他是真没想过跑。
玄朱点头,体内真元牵动,周身忽而亮起光来,不多时一颗小小的球从她那边,一路飘到他的床边。
阙玉坐起身,用两只手接住,法力被一层薄薄的封印套了起来,显出无害的‘水’样。
他取了一部分‘水’,随着自己的心意驱使它,身上忽而起了变化,先是根骨变小,很快手脚乃至整个身子都在缩水。
‘啪’的一声,衣裳空荡荡掉了下来,将他遮在下面,撑出一个很小的弧度来。
阙玉抬了抬脑袋,顶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厚重的衣裳,从床上跳下来,舒适的伸了个懒腰,迈开四肢走了走。
好久没有显出他的狐狸型,多少有些不自在,四只爪子踩在毛毡上,像不会走路了一样,怎么抬脚怎么觉得别扭。
阙玉甩了甩爪爪,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便又乖乖的回来,跳上床用两只前肢扒拉过法力球,心念一动,化为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肥嘟嘟的,小脸粉琢玉雕,小胳膊小腿一截一截的,手腕和脚腕上还带着五方圆锁,像给小孩子的百命锁和银镯子。
无论怎么变,五方圆锁都会调整状态跟着变,如何都逃不掉,阙玉试了几下皆如此,死心了。
心中又是一动,床上登时显出一个赤着身子的女子,黑发、蓝眼、眼尾高高上挑,红唇白肌,长腿细腰,端是个风情万种的美豔女子。
‘女子’垂眼瞧了瞧自己胸前,又看了看船头上的人,得意笑道:“还没有我的大,真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