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心智”是昭和前期的宣传标语,但从对憧憬科学的热情劲头来说,明治前期的启蒙时代可能要强烈得多,就连诗歌世界也充满了对科学的赞美。
例如明治15(1882)年出版的《新体诗抄》中就收录了外山正一的这样一首诗:
宇宙之事万千
不作别论
其中定有法则。
隐于天穹之日月,
隐约可见之微风,
其运动皆因引力之故。
其引力之功,
又定宇宙法则,
无特立独行者。
科学巨匠诗人日夏耿之介是这样评价这首诗的:“今天读来颇感滑稽,但在当时粗杂之中见新鲜,毫无疑问,是用了较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明至今为止诗歌中没有的社会学这一概念的。”(日夏耿之介,《日本近代诗崖见》)
夏目漱石的《我是猫》中的苦沙弥先生也做了一首新体诗,将“巨人引力”拟人化。尚不清楚这是在讽刺日本近代诗坛呢,还是在模仿从英国学到的“科学诗”呢。“科学诗”在欧洲也不是什么稀奇,在12世纪的科学书籍中就常有科学家写的诗或者是诗人们寄来的诗。夏目漱石的《文学论》第三篇里也专门谈及了科学诗。科学诗的传统现在还被保持着,在面向普通读者群的科学解说书里经常会看到另附的小诗。
歌德有一次在朋友面前就即兴翻译了一首以地质学为题材的诗歌(约翰·斯卡福,《煤炭大王的接见》)给朋友们。诗的主人公是煤炭大王,煤炭大王的旁边站着黄铜矿王妃、花岗岩公爵、石磐石侯爵、斑岩伯爵夫人等,用拟人化的手法,根据特性给每一种矿物质都赋予了相应的称号和性格。
歌德解释说“这样的诗是为了愉悦世人精心创作的,它有助于普及科学知识,而这正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因为这些诗才激发了上流阶层对科学的兴趣。别小瞧这些半开玩笑似的小诗,它给我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好处。许多聪明人已经开始观察自己身边的事物了。”(爱克尔曼,《歌德对话录下》,山下肇译)
理学博士/战战道士著的《化学家的梦》(明治39年)要是歌德看了也会喜欢的吧。故事讲的是一次作者走进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那里是“元素”们生活的世界。比如穿黑色丧服的老妇人,“这个人是尊贵的碳素寡妇,是众多眷属的母亲,(中略)寡妇为了给亡夫祈求冥福,手里攥着金刚石的念珠,室内的电灯闪亮……”而“身着银色衣服,容貌白皙,动作敏捷,周旋于各个室内的是水银”等。如果知道金刚石是由碳素组成的,水银是白粉的原料的话,就不难理解这些都是拟人化的描写。但是如果不知道元素特性的话,读了这本书后反而会引起混乱。
该书的作者系战战道士,原名久原躬弦,曾任帝国大学的教授,第一高中校长等职,是明治时代走在理学界前沿的化学家。所以可以肯定地说这是态度认真的“善意的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