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齐普塞街”带来的消息,动物们一下子就沸腾了,都决定守着看月食。我们这一家一直都是活动自由,和别的正常人的家庭不同,谁都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休息时间。但是要想不挨嘎嘎的骂,就必须准时吃饭。但是最近这几个月里(甚至在我们小心地轮流值班,看月亮上有没有烽火信号时),我们都很早就上床睡觉,为的是节省蜡烛。
卡普卡普很害怕会错过月食,因为它随时都能倒下呼呼大睡,这个非常容易,所以它央求我们,如果它在十一点之前睡着了,就赶紧叫醒它。麻雀“齐普塞街”的到来让我们非常兴奋,目前我们确实需要这个。我在想,该如何庆祝一下。
就这样,月食居然成了我们这里的一个盛事,一个晚会形式。
我吃了茶点后,就去了城里,拿着我节省下来的钱买东西,准备做一顿特别的晚餐。在城里买东西的时候,我也打听到了月食发生的准确时间,等回家后我把那个年代久远的老钟对准确。
这顿晚饭我们都很开心,麻雀“齐普塞街”带来的笑话和流行歌曲让我们开怀大笑,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跟往常一样,我又被问了许许多多的问题,不过这次是问月食——它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有些问题很难解答,因为我只见过一次日食,对月食我毫无概念。
动物们纷纷寻找一个好的位置,要将月食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这并不容易,屋子附近有几颗很高的树,到了十点半后,月亮就要被树枝挡住了——也就是说,在花园里看不到月食了。卡普卡普说,它想和“齐普塞街”一样,去屋顶看月食。我跟它好一通解释:鸟儿们上屋顶是很容易的,比如吐吐、嘎嘎和麻雀——小白鼠也可以轻松上去,因为它们能在屋顶保持平衡,但是卡普卡普、吉格和我则很难实现。
屋顶上靠近大烟囱的地方,有个天窗,可以从顶楼穿过窗户到铺着瓦片的屋顶上。我在顶楼架起两把阶梯式的梯子,上面搭上一块木板,我们站在上面,头可以伸出天窗,清楚地看到天空。
在这里看风景很不错,我能看到三英里外的帕杜尔拜镇,还有那些建筑物——教堂尖顶、镇公所以及蜿蜒流淌的河流,一切都静静地矗立于月光的照射下。
我和吉格、卡普卡普一起登上平台,一动不动地待着。小白鼠在我的衣袋里,也跟着上去了。我将它放到屋顶上,它一下兴奋地尖叫起来,沿着屋脊来回奔跑,在陡峭的瓦片上跳来跳去,如履平地一样,丝毫不害怕。
“汤米,我也想到上面的瓦顶走走,可以吗?”卡普卡普问道,“小白鼠在上面看得更清楚,而我们在这里,只能把鼻子伸出去。”
“不可以,”我说,“最好别出去。在这里,你也能清楚地看到月亮,小白鼠能在陡峭的屋顶上站牢,但我们不行。”
但我一转身的工夫,卡普卡普就已经爬到了上面的瓦顶上——这带来了可怕的后果!我突然听到一声“哇”的大喊,急忙转过身,看到卡普卡普失去平衡,像个皮球一样滚下了倾斜的屋顶。
“天啊!”我对吉格说,“它会摔死的,要不然也是重伤。”
“别担心,”吉格说,“它会平安落地的,顶多是落地时又弹起两下。那头猪不会受伤的。”
卡普卡普在呼啸的尖叫声中一下子就掉在了斜屋顶下面的黑暗之中,刚开始的几秒钟我们都静静地听着,不过并没有传来它落在花园小路上的啪啪声,而是响亮的溅水声。小白鼠跑下屋顶,从排水管那里向下张望。
“没事,汤米,”它回头大声地对我说,“卡普卡普掉进了雨水桶里。”
我从梯子上的木板跳到了顶楼的地板上,冲向楼下的花园。
那个时侯,乡下的房子都有很大的雨水桶,靠墙放立,下雨时雨水会顺着房檐流进桶里。可怜的卡普卡普还真有点运气,掉进了这样一个大雨水桶里。我走到水桶旁边,看到它正在水里挣扎,不过无论它怎么努力,也不能爬出来。我把它捞出来,抱进厨房里,用毛巾擦干它。它没受一点伤。
我刚刚擦干小猪,从客厅传来老座钟的敲钟声,十一点到了,我们赶忙回到阁楼的天台上。
我们刚刚到达天台,吉格就对我说:“汤米,快!开始啦!”
此时吐吐的声音也从屋顶的另一头传过来:“月食来了!快看那道影子,爬到月亮上了!”
我从天窗爬出来,站在屋脊上,一只手扶稳烟囱。
真是一个奇观!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夜幕中的月亮高挂在空中,有一个好似茶盘一般又圆又大的影子,慢慢地爬上了月亮。周围的村庄本来都沐浴在月光中,如同白昼一般,不过随着地球巨大的影子遮住月亮,月光也随之暗淡,原先闪烁着亮光的帕杜尔拜镇河也随之消失在黑暗中。巨大的黑影慢慢遮住了月亮,直到最后一丝月光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圈暗淡的光环——好像一圈鬼火——在空中月亮待的地方。此时是最黑暗的夜。
“天啊,汤米,”卡普卡普小心地说,“这简直太刺激了!会一直保持这样吗?”
“只是一会儿而已,卡普卡普,”我说,“几秒钟后你就可以再次看到月亮了。黑影过去之后,月亮会露出一条边。”
“但是我怎么看不到我自己呢?”卡普卡普说,“我们都在屋顶上,月亮上应该映出一头猪、一条狗、一个男孩的身影,清清楚楚的。”
“嘻嘻!”小白鼠躲在一边的黑暗中发出笑声。
“不是这样的,卡普卡普,”我说,“我们被阳光或月光照着,可以将身体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或墙上。不过我们的身体太小了,而且离月亮又太远了,我们的影子无法投在月亮上。”
“嗨!我失望透顶!”卡普卡普嘟囔着,“我本来以为可以在月亮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猪,你真是滑稽透顶的科学家!”“齐普塞街”飞过我们的头顶,落在烟囱上喳喳叫着,“是‘肉食’吗?哈哈!”
“汤米,听我说,”吉格说,“你说过,月亮只是将太阳的光反射到我们这里,就跟镜子似的,对吗?现在地球正处于太阳和月亮中间——就把影子投在了月亮上,那么月亮上也见不到太阳光了,是吗?”
“是这样的,吉格,”我说,“一点儿不错,我们在地球上看到的是月食,月亮上的人看到的就是日食……快看啊,卡普卡普,影子已经开始慢慢消失了。月亮已经露出了一道亮边……噢,我的天啊,那是什么?”
“汤米!汤米!”嘎嘎尖叫着,“有没有看到?有烟冒出来——就在月亮刚露出的亮边那里!”
“我看见了!看见了!”我也同样尖叫着,“没错,快看啊——又来了!”
“是白烟。”吉格严肃地说。
“医生的信号!信号终于来了!”吐吐叫道。
“是医生发出来的!”小白鼠说。
“对,是医生发的,不会有错,”“齐普塞街”叽叽喳喳地说,“他要返回地球了!上帝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