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寒冷的冬天结束,融融的春风便开始在辽阔的大地上鼓荡,残雪消融了,草儿变青了,树叶变绿了,在严寒的威逼下不得不在整整一个冬天把自己的活动限制在室内进行的人们,换掉身上臃肿的冬装,步履轻快地来到郊外,在春天和煦阳光的抚摸下,自由地呼吸充满青春气息的新鲜空气,和大自然的万物一样享受明媚的春光带来的无限快乐。春游的时候,正是万物萌发的季节,大地绿草如茵,到处都是生气勃勃的一片青绿,因此,又叫“踏青”。由于中国疆域广阔,气候多样,各地季节不尽相同,因此外出踏青的时间也有不同。如南方在农历正月就开始了,而北方则多迟至农历三月。
春游的习俗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早在西周时,在立春这一天,天子要率百官去郊外举行迎春仪式,祈祷老天保佑,鼓励农事(《礼记·月令》)。渐渐地,这种宗教活动就成了习俗,一直延续了下来,并逐渐增加了好多其他的娱乐活动。生活在公元前6世纪的孔子就非常喜爱春游。孔子虽然是创始儒家学派的文人学者,身体却非常强健,力气大,跑得快,一点儿也不像后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有一次孔子的学生曾点说,他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就是在风和日丽的晚春,穿着新做的春服,与几个朋友去沂水游泳洗沐,让温暖的春风吹拂全身,然后高歌长吟返回,孔子非常赞同他的看法(《论语·先进》)。
汉代的春游是与消灾除邪的习俗联系在一起的。我国古代在阴历三月上旬有一个“上巳”节。每到这一节日,人们要在河边用香草浸泡的水将全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以避疾病和灾祸,这叫做“祓禊”。西汉对这一节日十分重视,每年这一天京城里从天子、贵妇到平民百姓,男女老少,来到城东的灞水岸边,沐浴祓禊。进入东汉,上巳节的活动,更增添了许多世俗的色彩,成为一种受人欢迎的郊游娱乐活动。官民们不仅在郊外的河溪中洗濯一净,还要娱乐一番。如大将梁商就在上巳日在洛水畔,面对暮春美景,不禁放声高歌,一快胸臆(《后汉书·礼仪志》注)。
自魏晋以后,这种暮春出游成为一年中十分重要的娱乐活动。届时,人们携酒出城,宴饮娱乐。文人墨客们还在水边相聚赋诗,“曲水流觞”留下许多传流千古的名篇佳句。
春日郊游到唐代就已经成为非常流行的一种体育娱乐活动。每年一到寒食清明时节,就兴起了一股强劲的春游之风。天还没亮,首都长安的青门(东门),“车马已喧天”,浩浩荡荡的春游大军已经出动。那些景色优美的游览胜地,如城东南的曲江池、杏园、东游园,城郊西南的昆明池、定昆池,城南的樊川等公园树林中,游人如织,几乎找不到一块空地。风流的长安青年们喜欢成群结队地骑马出游,遇到一片好林子便下马拿出酒来豪饮一番。有的游兴大的富家子弟甚至在园林中设置帐篷。在春游时,长安的仕女们也不甘落后,漫步空气清新的林木中摘花折柳,玩得好不开心(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唐代的诗人更是春游中的积极分子,他们有的合家出行,“今年寒食好风流,此日一家同出游”(元稹《寒食日》),有的骑马览胜,“碧草追游骑”(白居易《和春深》),有的徒步漫游“雕阴寒食足游人”(韦庄《丙辰年鄜州寒食》)。杜甫春游归来时还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盼顾,留下了“江边踏青罢,回首见旌旗”的诗句。唐代春游的规模之大,是十分罕见的,杜甫对当时长沙清明春游有生动的描写:“著处繁花务是日,长沙千人万人出。渡头翠柳艳明媚,争道朱蹄骄啮膝。”(《清明》)寒食清明春游中观花、斗鸡、蹴鞠是当时十分普遍的景象。
三月初三的上巳节,是唐代人们外出春游的又一热点。届时人们出城沐浴祓禊,戏水为乐,踏青赏花,临水宴饮。车水马龙,声势浩大,再加上一些游人们的行为不够文明,折花攀柳,天上的飞鸟和水中的游鱼都吓得回避不迭:“满园赏芳辰,飞蹄复走轮。好花皆折尽,明日恐无春。鸟避连云幄,鱼惊远浪尘。”(许棠《曲江三月三日》)
宋代时城市发展很快,出现了以表演各种各样的杂耍为生的民间艺人。这些艺人们把春游看作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给游人们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戏。因此,春游活动的内容更加丰富多采,吸引了更多的人们加入春游的行列。宋代的学校甚至还给学生放春游假,让学生们痛痛快快地放松一下。《武林旧事》也记载道,在清明节前后10日,城里的仕女们梳妆打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成群结队地出来观赏,从早到晚游人不断。
明代北方城市居民的春游似乎持续得时间比较长,如沈榜就有对明代端午日踏青的记载,届时北京的士人们互相约好,携带着酒馔果品,到郊外春游,地点多选在天坛松林、高梁桥柳林、德胜门内水关、安定门外满井等地(《宛署杂记》)。
春游,这一回归大自然,娱乐身心的古老习俗一直延续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