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家门庭赫奕,张灯结彩,数十名?子弟迎接宾客,偌大的院子摆满了酒桌,中央是?一个大舞台,舞台上正是?那两名?青苑的精灵族人,一身银白,扶琴吹箫。
二人的乐理很好,相辅之下,动听悦耳,加上二人独特的外貌,似那高洁的冬季梅花,不禁令绥安驻足观赏。
二人眉间寡淡,垂着眼?帘看?不出神采,虽弹奏着欢快的曲调,但此二人却给人带来?一幅悲凉的画?。
很唯美。
绥安笑了笑:“师尊,你觉不觉得台上那二人正在弹奏送葬曲。”
澹藴勾唇,柔声细语:“安儿,莫要胡言,好歹是?淮家主?的贺宴。”
绥安心中一跳,方才她是?故意如此言语,目的就是?想看?看?澹藴的反应,却未曾想会如此温柔。
即便是?小的时候,她都从未见?过如此柔情的她,这是?相当的不对劲,让绥安想起自己之前被搜魂时,澹藴前脚笑后脚就冷下脸,搜她魂。
这人莫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绥安警惕地瞧了澹藴一眼?。
“怎的?”澹藴一直记得绥安说她太冷,难道她刚刚的态度还不够温柔?
这段时间,二人的关?系明?显缓和,可方才那一瞬,澹藴明?显又感觉到了绥安的疏离。
或许,她还不够温柔。
应该再温柔点。
许多宾客陆陆续续到场,五湖四海,各地修士都有,其中,叶家主?一到场,第一时间站在澹藴身边,朝她行礼。
这些宾客都是?由淮阳迎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淮阳都第一时间迎接了他人,却唯独没有迎接澹藴。
叶家族冷哼一声:“好个淮家,联兴城第一大家族,果真是?眼?高于顶。”
澹藴视线淡淡一扫:“无妨。”
叶家主?心中还有不平,但见?澹藴平静的神色,他也不好多言,免得被人说他嚼舌根:“前几日/我听闻,媛家老二被魔气侵蚀,接触过他的媛老家主?,同样未能幸免,此言可属实?”
澹藴:“恩,媛家还出现过一名?黑袍男子,应该就是?他炼制的血煞丹,这段时间,盛天大陆恐怕不会太平,叶家主?当小心行事。”
“好,我回去就排查家中子弟。”
这时,淮家门童大喊一声:“天机宗,太上长老乌云风到!”
所有人目光聚集,乌云风是?一身蓝袍,白发白眉,胡须长到腹部,身躯魁梧,让绥安极为震惊这胡须竟如此长!
乌云风身后还跟着一女子,紫衣长裙,三千墨发只用一根发簪固定,叫绥安好生?眼?熟。
侧目一瞧,那女子的穿衣打扮,是?和澹藴一模一样,只可惜,那女子的?容却不及澹藴十之一二。
也不知道这女子是?无意还是?故意而?为,总之,是?叫绥安看?着很是?不适,她还是?第一次遇上仅凭一?之缘便能叫她心生?厌恶的人。
淮阳第一时间上前迎接,他很热情,热情到让绥安不认识此人,完全想像不到,当初他在她?前那种桀骜与洒脱。
绥安对此只是?有些感慨,才短短半年之多,人竟能完全变个样,想到此,绥安的目光不自觉放在澹藴身上。
似乎没有以往那般凌厉,变得柔和许多,但绥安还是?很难习惯这样的她,总觉得下一秒这人就会挥剑砍来?。
澹藴感受到绥安的目光,她侧头朝她露笑,尽可能的温柔,却见?绥安立马移开目光,像是?见?了鬼,着实叫她感到挫败。
她不禁想,是?否该主?动多亲近。
宾客越来?越多,大家都还没入席,站着说话,大部分人脸上带着笑容,但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许多下人正忙活着端酒端菜,稍微有些乱。
乌云风和淮阳交谈着,他身边的紫衣女子似乎有些闲不住,目光时常瞥向澹藴,她同乌云风说了一声,便直径走来?。
绥安眯着眼?,静静地看?着。
紫衣女子扑闪着大眼?,站在澹藴?前,不知是?何?原因,她的?色微微红润,道:“不知仙长可还曾记得我?”
澹藴觑了一下:“不记得。”
紫衣女子咬着下唇,红润的?色顿时白了又白,道:“仙长,你再好好想想。”
澹藴并没有理会她,她的视线一直在绥安身上,自然?注意到绥安身后一名?下人端着酒水左右闪避他人,越来?越近,即将撞上之时,澹藴长臂一捞,揽住绥安细腰,将人给带到怀里。
那端酒水的人顺利通过。
绥安眨了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被澹藴抱着,她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腰上,似乎并不打算松开。
绥安本?想挣脱,却见?那紫衣女子投来?的目光透着一丝妒忌,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让绥安心中又增了分厌恶。
绥安反手?搂着澹藴,笑道:“不知这位道友是?否是?乌云风的弟子,付馨?”
付馨没有回答,她依旧直勾勾看?着澹藴,问:“仙长是?当真不记得我了?”
澹藴此刻的心神全被腰间那暖暖的手?给吸引,哪里听清对方说什么,她的心每次都能被绥安牵动,上一次差点想亲绥安,她可以自欺欺人解释自己只是?当绥安是?亲人,想亲近。
可现在,这份心悸又算什么?是?欣慰绥安终于能和她亲近了?
绥安侧目,恰巧撞上澹藴那失神的双眼?,她疑惑:“师尊?”
澹藴淡淡回道:“抱歉,我的确不认识你,兴许你是?认错人了。”
“不,我绝不可能认错的。”付馨想起因为誓言被澹藴收走的那血珠子,她眸光闪烁,“不知仙长可还记得那日雷雨天,在一座山间里,我和我爹被……”
澹藴本?不在意,可她忽然?感受到识海里的一颗血珠闪耀,这才想起对方是?何?人。
澹藴的目光很冷。
付馨为了让她记得她,既然?不惜威胁澹藴,想要违背誓言契约。澹藴一声冷笑,一个念头一动,神识射入付馨识海,一阵搅动。
付馨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她忍着疼痛,尽可能保持着仪态,汗水夹鬓,轻轻咬唇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一身紫衣反倒让她穿出了娇柔,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目光。
乌云风立马跑来?,轻轻扶起她,他正想把脉看?看?,却被付馨摇头婉拒。
“师尊,我无碍的。”付馨柔柔地站起,指尖弹了弹衣角,很快又恢复常态。
澹藴狭长的眼?眉一觑,无形之中总会给人带去压力,可当她的视线转向绥安之时,就少了点凌厉,显得柔和许多,付馨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发涩。
她历经?一个月,千辛万苦去到天机宗,本?以为眼?前之人是?天机宗的,可当她将信递交的时候才知道,这人是?斩魔宗宗主?。
她失落了很久,被人问起村里的隔绝阵是?不是?澹藴所设时,她稍微扯了谎,说是?澹藴之后才来?,是?另外一个黑袍男子所设立。
她通过乌云风口中得知,那个阵法影响到周围的动物,甚至是?人,但因为那个阵还不成熟,所以只是?先影响一些家禽,至于设立此阵的原因,极有可能和魔气侵蚀媛家老二有关?。
乌云风见?她无事,便也没有过多询问,他收的这个弟子天赋异禀,风火双灵根,主?修火,极其适合炼丹,他转头看?向澹藴,道:“澹宗主?,数年不见?,别来?无恙。”
澹藴:“甚好,听闻乌长老收了徒弟,就是?她吧,天赋不错。”
“哈哈,我替我弟子多谢澹宗主?夸奖。”乌云风看?了一眼?被澹藴搂在怀里的绥安,“这是?你的弟子绥安吧,都长这么大了。”
出于礼貌,绥安朝他行礼,道:“乌长老好。”
乌云风笑了笑,摸着他那极长的胡须,道:“好好,小女娃倒是?长得水灵,我听闻你最近不跟你师尊习剑,是?在同孔悦那小儿学着炼丹,对吗?”
“嗯,是?的。”绥安懒得解释。
乌云风大笑:“好好,不错,这剑修虽强,但是?丹道也不弱,最起码,这帮修士遇上难事,还是?得来?求我等?,若是?日后有机会,你可要同我弟子付馨好好切磋一番。”
“自然?。”
二人叽叽喳喳讨论着,澹藴却依旧没有松过手?,一旁的付馨已经?捏紧双手?,若是?有人看?她一眼?,便能发现她在咬着牙关?。
淮阳招呼完别人后,方才来?到澹藴?前,见?二人搂抱在一起,倒也觉得正常,毕竟绥安是?澹藴带大的,算得上是?半个母亲,他笑道:“抱歉,方才实在是?太忙,未曾顾及到澹宗主?,还望海涵。”
“无妨。”她淡淡回道。
乌云风又摸了摸胡须,他此次来?这里,自然?是?收到淮家的投诚信,如今这淮阳还在惺惺作态,还真是?够能忍,对于这样的家族,天机宗自然?也不敢重用,更何?况收下这信,还给好处淮家,那就是?在和斩魔宗作对,他师弟可不笨。
既想收下淮家,又不想得罪斩魔宗,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了淮家后将其凉着一段时间,至于是?多久,这个说不准。
还得看?淮家自己表现。
“待会,我还有样东西想送给二位。”淮阳行礼,但他的腰杆笔直,“不知澹宗主?能否赏脸?”
绥安来?回瞧了一眼?澹藴和淮阳,她知道澹藴向来?不会收人礼,但这人是?淮阳,她又不太确定澹藴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