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留宿

叫侍卫把四人带走之?后,许玉谣又回了?卧房。

铃铛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踢飞了?脚下的?小石子。

床上的?谢白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许玉谣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平,然?而?下一?瞬又紧紧蹙在一?起。

那张过分秀气的?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微微汗意,两颊泛着潮红,嘴唇也因?为醉酒而?泛着水润的?红色。

许玉谣手指从她眉间,沿着鼻梁慢慢下滑,最后落在了?那紧抿着的?唇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

谢白的?唇很软,许玉谣之?前?就?知道了?,只不?过之?前?谢白的?唇有些冰凉,现在因?为醉酒,带着一?丝温热。

许玉谣突然?拿开手,俯下身去。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许玉谣皱着眉头又重新坐起身子,捂着鼻子想:以后绝对不?许她再喝这么多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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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身份后,这才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身下的?床很大,也很新;床外的?房间也很大,大到周围即便点了?烛灯,也还?是有些昏昏暗暗、影影绰绰;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丝脂粉香气,也没有酒气——不?是春风楼。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从春风楼跑了?出来,然?后,好像差点被马车撞到,但是再后来呢?

谢白揉了?揉有些痛的?头,发现后面的?事,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了?。

门“吱哟”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揉了?揉眼,谢白看到了?来人:“铃铛姑娘?”

“醒了??醒了?就?起来洗漱吃饭。”铃铛把手里端着的?托盘往桌上一?放,就?准备走。

谢白叫住了?她:“请问铃铛姑娘,这是在哪里?”

“公?主府。”铃铛没好气地说。

公?主府?谢白有些茫然?,随即把事情的?大概想明白了?——路上差点撞上她的?马车,大概就?是许玉谣的?车,自己?醉过去之?后,就?被许玉谣带回来了?。

那么——许玉谣捡到自己?的?地方,离春风楼有多远?谢白顿时冒出一?辈冷汗。

在随州自己?迷路,误走到风雅阁被许玉谣知道之?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谢白可还?记得一?清二楚,要是这次也……

想到这,谢白试探着问:“殿下呢?”

“在前?厅应付人呢。”

应付人?应付谁?谢白想问,但看铃铛的?表情十分不?满,干脆咽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桌上的?饭菜看起来很香。谢白毫不?客气地坐下,当着铃铛的?面吃了?起来。

一?碗粥一?盘菜,谢白吃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打扫干净:“多谢铃铛姑娘。”

铃铛哼了?一?声,收拾了?碗筷就?要走。

谢白上前?一?步拦住她:“请问铃铛姑娘,前?厅怎么走?”

“自己?找。”说完,铃铛绕开她走了?。

看铃铛的?态度,谢白大概猜到了?,自己?去春风楼的?事,许玉谣肯定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找根链子把自己?先锁起来,会不?会能减少许玉谣的?一?些怒火呢?谢白笑了?笑,把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抛之?脑后。

公?主府很大,谢白走了?一?段距离觉得,这里至少得比上平侯府大出一?倍。

不?过格局倒是跟大启绝大部分府邸的?格局相似,谢白按照常理转了?转,就?找到了?前?厅。

还?没进去,谢白就?听到许玉谣的?招牌冷笑:“找我要人,说得好像是我把人藏起来了?一?样。”

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殿下知道,下官并非这个意思?。”

谢白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滕跃的?父亲。

说起来,滕跃他们四人呢?

谢白走进去,只见?前?厅里不?仅有滕跃的?父亲,另外三?人的?爹也都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太子。

太子也没想到,他让许玉谣出宫看看公?主府、散散心,竟然?还?能撞上这么一?档事情。太子更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探望一?下妹妹,就?撞上了?后续,还?把自己?给扯进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见?过各位大人。”谢白挨个拱了?拱手。

许玉谣看到她醒了?,语气柔和了?几分:“你醒了??”

“醒了?。”谢白一?进来,就?觉得整个前?厅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顿时把自己?想问的?话都塞回了?肚子里。

“坐。”许玉谣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看谢白坐下后,又对下面坐着的?几人道,“人就?在春风楼呢,各位想接自家宝贝儿子,去春风楼接去,本宫这公?主府,只有谢白一?个人。”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求助地看向太子。

太子也很无奈。

今日这事,本就?是他们四个有错,还?偏偏被许玉谣抓了?个正着,太子想帮忙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子现在满心都是“后悔”二字,早知道,就?不?来了?!

但,人都在这了?,太子不?说话,面子上也过不?太去,只能硬着头皮说:“谣儿啊,四位大人都已经登门道歉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子不?教,父之?过,他们来道歉是他们应该的?,”许玉谣不?为所动,“这和我要惩罚他们四个,并不?冲突。”

“可……这实在是,实在是有辱圣贤啊!”

“哦?带着本宫未来驸马去喝花酒就?不?够辱没圣贤吗?”许玉谣冷笑,“三?哥,这事本来就?与你无关,你别管。”

有了?许玉谣这句话,太子心里松了?口气,但表面上还?是说:“他们四个,怎么说也都是我大启肱股之?臣的?子嗣,谣儿,多少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是本宫被给他们留面子吗?不?,是他们自己?把脸面扔了?,还?要带着本宫驸马一?起扔,其心可诛!”

听到这句话,四人皆是浑身一?抖,生?怕许玉谣“其心可诛”的?下一?句紧接着就?是“拖出去砍了?”。

“殿下,跃儿他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去青楼了?,更不?会带着小侯爷一?起!”

“是啊殿下,文林也说他知道错了?……”

四人的?父亲按照官职大小,挨个表态求情。

可许玉谣只觉得他们聒噪:“本宫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不?过,本宫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把儿子放出来的?机会。”

“什么?”四人眼前?一?亮。

然?而?一?旁的?谢白跟太子,看到她脸上玩弄的?笑意,当即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你们去替你们儿子接客,接满五个,便可以带着你们儿子回去了?。”许玉谣笑得灿烂,说出口的?话却叫四人如坠冰窟。

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这死丫头嘴里就?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四人想。

太子见?状,顺势道:“四位大人也看到了?,谣儿现在正在气头上,小王也帮不?上诸位了?。府上还?有事情,小王就?先告辞了?。”

四位冲着太子行了?礼道:“叫殿下见?笑了?。”

等太子一?走,许玉谣更无所畏惧了?:“怎么,四位大人考虑好了?吗?是为了?你们的?亲亲宝贝儿子早日回家自己?代受,还?是回头去劝劝你们的?宝贝儿子想开点,早点接完十位客人,早点回家呢?”

四人得吹胡子瞪眼:“殿下休要欺人太甚!”

“犬子顽劣,做错了?事,已经道歉了?,殿下何必揪着不?放?”

谢白听到这,眉头不?自觉紧了?紧。

许玉谣听得更是心烦,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脸说:“给你们每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谁再多说一?句,谁的?儿子就?再加一?个客人。”

“下官会去殿下那里参一?本的?!”这是滕跃的?爹。

焦元庆的?爹说:“殿下所作所为,实在有辱国体!”

余俊的?爹道:“殿下,有些事不?是可以开玩笑的?。”

“殿下心肠如此歹毒,就?不?怕遭报应吗!”刘文林的?爹话音一?落,另外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另外三?人诧异地看着她: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刘文林的?爹:完蛋了?,气头上说了?不?该说的?!

不?过看起来,许玉谣倒是没有更生?气——或许已经是到了?气头上了?。

“都说完了?吗?”许玉谣站起身,冲外面站着的?侍卫招招手,“送客。”

侍卫们走进来:“四位大人,请吧。”

四人也不?敢在公?主府上造次,只能带着愤恨前?后离开。

虽然?只是听了?一?部分的?谈话,但谢白也从这部分谈话里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

“殿下是把滕兄四人,送去春风楼……接客了??”

“怎么?小侯爷也有话说?”

听她这么喊自己?,谢白知道,她这会儿气还?没消。

谢白只好哄着道:“殿下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话听了?一?半,想确定一?下。”

“现在确定了?,又如何?”

“不?如何,殿下解气就?好。”

果然?,这话一?出,许玉谣脸色好了?几分:“吃饭了?吗?”

“吃过了?。”谢白乖巧点头。

许玉谣十分满意:“走吧。”

“去哪儿?”

“回卧房。”许玉谣道。

谢白顺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玉谣说了?个时间。

谢白道:“已经这般晚了?,殿下还?不?回宫吗?”

“你以为本宫不?回宫,是为了?什么?”许玉谣突然?停下脚步。

前?厅通往后院的?小路旁有个小湖,今晚月色通明,照在湖上,微风拂过,波光粼粼。

湖光水色倒映在许玉谣脸上,将那明艳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谢白突然?心跳一?窒,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消失了?。

“我这个时辰还?不?回去,爹娘会……”

“本宫早就?派人去通知过了?。”

谢白已经可以想象的?出,谢侯爷跟谢夫人听到自己?要在许玉谣这里过夜,会是多心惊胆战了?。

“殿下今夜,要留宿这里?”

“不?然?露宿街头?”虽然?话听起来好像带刺,可许玉谣转过身继续走时,嘴角已经带上了?浅浅笑意。

“可是,搬家入宅,似乎讲究很多。”谢白跟在她身旁,想起那些繁冗的?礼节道,“殿下今日在这里留宿,会不?会不?吉利?”

“什么叫吉利,什么叫不?吉利?”许玉谣反问。

谢白道:“按规矩来,便是吉利,不?按规矩,便是大凶。”

“那要照这么说,本宫同你成亲一?事,岂不?是凶中之?凶?”许玉谣轻笑两声,“本宫连凶中之?凶都不?怕,又何尝怕这一?点小小的?‘不?吉利’?”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在心里,让谢白有种鼻子一?酸的?感觉。

而?后,谢白的?眼泪,就?好像不?受控了?一?般,啪嗒啪嗒滴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许玉谣是等到了?卧房,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竟然?哭了?。

铃铛被她派去厨房监督侍卫们烧水去了?,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们两人。

“我都没有因?为你去春风楼凶你,你怎么就?先哭上了??”自从谢白会走以后,这还?是许玉谣第一?次看到她哭,顿时有些慌张。

看着许玉谣手忙脚乱地找手帕给自己?擦眼泪,谢白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这会儿谢白只是沉默地流着泪,除了?一?点抽泣的?声音,十分安静,可是许玉谣心里这会儿却是心乱如麻。

怎么办?她在哭什么?她不?是很会说的?吗?为什么不?说话?

许玉谣焦虑地问:“谢白,子清,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怪你去春风楼了?,你别哭了?。”

谢白摇摇头,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哭了?起来,而?且眼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着谢白哭得眼红鼻头也红,许玉谣只觉得十分揪心:“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听到这话,谢白眼泪掉得又更狠了?一?分。

谢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要把这十五年来没流的?泪一?次性?全流完一?样。

手帕已经被擦湿了?,许玉谣只好又去橱子里翻出两块新的?——虽然?还?没有正是入宅,但公?主府里什么东西都备全了?,只是还?没有支使的?佣人。

接过新的?手帕,谢白默默擦着泪,心想:好丢人。

直到铃铛带着侍卫送了?沐浴的?热水过来,谢白的?泪才将将止住。

许玉谣叫侍卫把水放到屏风后,就?连铃铛也一?起支了?出去。

铃铛临出去前?道:“殿下,还?是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

“不?用?了?。”许玉谣说,“你去隔壁房间休息吧,今晚不?用?守着了?。”

“喏。”铃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满脸的?不?放心。

反栓了?门,许玉谣看着终于不?哭了?的?谢白说:“你先沐浴吧。”

“殿下先请。”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哭过之?后,谢白的?声音还?是有些闷哑。

听得许玉谣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先。”

谢白依旧不?动。

许玉谣只好说:“还?是你想我同你一?起?反正这浴桶大得很,盛下两个人也妥妥的?。”

“那……臣就?不?客气了?。”谢白耳根微微有些红着转到了?屏风后。

今晚的?许玉谣十分安静,谢白泡在热水里,耳朵一?直听着屏风外的?声音。许玉谣好像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屏风虽然?挡住了?视线,但丝质的?屏风面还?是十分透光,屏风另一?侧的?人影被烛光投在屏风上,一?举一?动,都看得分明。

许玉谣坐在那里,看着屏风上映出来的?黑影,以及听着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只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目光被那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许玉谣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哪怕知道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谢白还?是匆匆洗完就?准备出来了?。

然?而?站起身,谢白才想起来:“殿下……我好像没有换洗的?衣服。”

“哦。”许玉谣闻言回过神,咂了?咂嘴,起身去橱子里给她找衣服。

这里只放了?她尺寸的?衣服,也不?知道谢白穿着合不?合身。

许玉谣隔着屏风把衣服给她递了?过去。

谢白出来穿好衣服,这才从屏风那边,一?步一?顿地走出来。

——谢白之?前?的?衣服,为了?掩饰开始发育的?身材,都是宽宽松松的?。但是许玉谣的?衣服,为了?好看、方便,总是做得十分合体。即便对于谢白来说,许玉谣的?衣服有些肥大,但还?是比她自己?的?衣服修身不?少。

自发育开始就?没有穿过合身衣服的?谢白,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许玉谣也有些慌神。

之?前?看谢白穿的?衣服,就?像一?根竹竿上套了?个桶一?样,来回晃晃悠悠。现在换上合身一?些的?女装,看起来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谢白头发散着,因?为泡了?热水澡,脸上也带了?些氤氲出来的?红晕。

不?似平日里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倒像是哪家的?小家碧玉。

许玉谣走了?两步,站到她面前?,低声说:“我想吻你。”

谢白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这么直白地说这种话,登时愣住了?。

说完,许玉谣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吻了?过去。

这是谢白第二次被亲。和第一?次的?紧张惶恐不?一?样,这次谢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怪怪的?。

许玉谣的?吻和她的?性?子一?样,一?上来便以不?可拒绝的?气势攻了?过来,慢慢的?,又柔和几分,轻轻舔咬着谢白的?下唇,进而?又猛地撬开谢白的?唇,再度攻进去。

谢白被吻得有些发懵,一?时间脑里、心里一?片空白,任由她将自己?拉入怀中。

直到许玉谣的?手撩起了?亵衣衣摆,顺势摸上了?她的?后腰,谢白这才回过神,推开许玉谣,后退两步:“殿……殿下!”

许玉谣收回手,看着谢白如临大敌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谢白,你只剩四天时日,来思?考我留下的?两个问题了?。”

四日,只剩下四日了?。谢白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四日后,她们就?要成亲了?。四日后,她就?要回答那两个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