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兰德尔的房间在二楼,二楼的玻璃围栏被他贴满了灯带,小情侣们这会正在淡紫色的氛围灯下拥吻,这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年轻人喜欢站着,而是二楼所有的房间都被人挤满了,叶顾白路过她养母的衣帽间时,瞥见一男一女正坐在艾丽莎最喜欢的那把天鹅绒沙发上缠绵。

真希望艾米丽回来以后能好好收拾兰德尔一顿,叶顾白想着推开她哥哥的卧室,刚进门,一股呛人的烟味就将她包裹住,她挥开鼻间的烟雾,那白烟被她的手推开了些许,随即又带着更多的白烟一起覆了上来。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这烟雾的味道很臭,像是一股腐烂的咸菜味,又带着一点臭袜子的味道。

“兰德尔,你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

被叶顾白叫做兰德尔的男人躺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上,他金色的长发拢在脑后,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像美术室的大卫像,他抿住一根长长的黑色烟管,猛吸了一口,然后那白色烟雾就从那张淡粉色的嘴唇中吐了出来。

他像是舒服极了,湛蓝色的眼睛半眯着,随后又躺回女人的大腿上。

“你在烧臭袜子吗?”叶顾白看着桌上那个水壶一样的玻璃瓶,那瓶中的沸腾着五彩斑斓的水雾,而桌子两旁还坐着和兰德尔同一个橄榄球队的队友们,和她哥哥不同的是,这些队友们个个身材魁梧。

兰德尔和他们相比简直就像一根细瘦的麻杆。

那几个魁梧的男人听到臭袜子这几个字,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傻笑声,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根黑色烟管,不间断的有白烟从这些人嘴里喷出。

叶顾白环视了一圈,没从这群傻大个中找到海斯顿的面孔。

兰德尔是被吐出的烟雾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懒懒地开口,声音低哑地吓人,“有事吗?”

“海斯顿呢?”

“海斯顿?”兰德尔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脑后,接着用那碧蓝的眼睛紧紧盯着叶顾白,“海斯顿是谁?”

“少来了,鲍勃告诉我你们刚才就待在一起”

“鲍勃”男人晃了晃脑袋,“我知道,你的戏剧课小男友”

这话又逗乐了那群傻大个,他们嬉笑起哄着说,“鲍勃是斯洛娜的小男友”

真是一群智障,叶顾白翻了个白眼,“不说算了”

而当她正要走时,兰德尔却开口了:“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这摆明了有诈,叶顾白丝毫不上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她握住门把就要离开,那枕在女人大腿上的男人竟然一阵风似的站在她身后吗,他攥住叶顾白的下巴,在她瞪大的眼睛里将嘴里的烟雾全部渡进她的口腔。

叶顾白吓得猛地了口气,那含再嘴里的烟雾悉数钻进了大脑,很快,一阵猛烈的快感在脑海里翻涌,它搅动着叶顾白昏昏沉沉的大脑,犹如一条冰冷狡猾的毒蛇,沿着脑干一路向下,爬过脊髓,又游走在每一根神经上。

她觉得身上的神经好像活了过来,它不受控制地收缩又舒展,将每一块皮肤上的毛孔打开。

叶顾白双腿发软,快要溺死在这极致的快感中。

“舒服吗,我的妹妹”兰德尔笑着,蓝色瞳孔里满是戏谑,他靠在门边,双手环胸,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阴鸷、刻薄、却俊美。

身后男人的口哨声、诡谲的烟雾、还有兰德尔□□裸的打量都像变成了实质,争先恐后地顺着叶顾白张开的毛孔里钻进她的身体。

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你给我吸的什么?”

“阿拉伯水烟”男人凑在叶顾白的耳边,温柔的气息混着烟味灌进她耳畔。

叶顾白转身,半弓着背将兰德尔恶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用膝盖压住男人的手腕。

“离我远点”

男人摔在厚实的地毯上,她低着头,凌乱的粉色长发垂落在兰德尔的脸上,

“现在想起来海斯顿在哪了吗?”

兰德尔竟然笑了起来,尽管他扎扎实实摔在了地上,手肘被压在他养妹膝盖下,他还是笑得非常高兴,和身后那群抽嗨了的傻大个们一样。

又或者不太一样,他的笑带着点歇斯底里。

“这是个神经病”叶顾白冷静地判断,接着膝盖用力,“海斯顿在哪?”

“嗯…”男人拉长了声音,“好像在后院的温泉?”

艾奇逊家在后院草坪上搭了一个露天大平台,接着又将身后那座帕古斯小镇上的温泉水引进了自家的室外浴池内。

温泉氤氲的热气与夜晚的寒意相碰撞,冒出湿热飘荡的白烟。

海斯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条泳裤,他靠在泳池边,仰着头和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说话,那女孩说了点什么,随后男人眼里闪过促狭的光,他起身勾住女孩的腰,将她拖进了水池。

“……”

她现在这么过去会不会打扰到这对小情侣?

算了不管了,叶顾白硬着头皮走上用大理石铺就而成的露台,尖细的鞋跟碰撞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温泉里抱做一团的男女回头去看她,海斯顿虽然是亚裔,但他酷爱户外运动,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结实,并且泛着小麦色的光泽。再加上生得不错的五官,也难怪在学校里这么受欢迎。

“斯洛娜,一起下来玩玩吗?”海斯顿认得叶顾白,所有人都知道兰德尔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亚裔妹妹。

这一汪从山上引来的温泉水非常温暖,叶顾白脱下高跟鞋走进水池,吸了水烟的身体格外敏_感,温热的水流让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一会她的脸都被蒸腾的水汽熏得发红。

叶顾白隔着一层层弥漫的水气打量着海斯顿,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学校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女孩,在学校读书的这三年,她和海斯顿这样的大众情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她到底该怎么开口?“嘿,海斯顿,你下个礼拜一要去哪里?”又或者,“海斯顿你知道发生在环山公路上的连环杀人案吗?你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死者?”

叶顾白没意识到她盯着海斯顿的目光太过露骨了,她整整盯着男人看了五分钟,这引起了海斯顿女伴得注意,那棕皮肤的女孩悄悄地在海斯顿耳边说着什么,男人挑了挑眉,随即问她,“你确定吗?”

那女孩点点头,又兴奋地看了一眼叶顾白。

海斯顿耸了耸肩,随即朝叶顾白走了过来,这个室外浴池并不深,刚到成年人的腹部,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男人的人鱼线,接着隐没在水池中。

海斯顿站定,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向叶顾白绽放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八颗洁白的牙齿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唐娜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

“一起玩?”叶顾白没明白,玩什么?

海斯顿措辞十分小心,“唐娜觉得你很漂亮,而今晚她是我的伴侣。”

“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对吧?“

“......”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叶顾白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家里没人,等派对结束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男人补充道,“唐娜也在”

“我们三个也许可以尽情享受一个快乐的夜晚”

“……”

叶顾白简直要疯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谢谢,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叶顾白被海斯顿的开放程度吓得后退了两步,随即又慌慌张张地踩着扶手上了岸,接着从一旁的沙滩椅上取了一条浴巾。

叶顾白裹着浴巾逃一样地离开了后院。

今天实在不是个向海斯顿打听线索的好时机,可能是因为在派对上,大家又都喝得有些多,叶顾白决定等明天上课再找海斯顿私下谈谈。

海斯顿冲唐娜摊了摊手,在女孩失望的眼神中走了回来。

派对时间过得非常快,在叶顾白终于将兰德尔的狐朋狗友们都赶回家之后,她对着一片狼藉的别墅欲哭无泪。

不出意外,这烂摊子应该都是她来收拾。

毕竟养女总得为这个家尽尽力不是吗?

好在艾奇逊夫妇这两天都不会回家,一到秋天,这两个中年人会去山里待上三到五天,他们热衷于打猎,客厅里那条熊皮地毯和鹿头壁挂就是两人的战利品。

所以叶顾白现在只需要收拾一下客厅的垃圾,二三楼留着明天放学后再整理就行了,至于那些被喝光的藏酒,她就只能替兰德尔先默哀三秒钟了,克里斯多夫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长。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照进艾奇逊家别墅的落地窗,叶顾白不由得抬手遮住眼睛,随即又是一阵车子发动的引擎声,那辆早上被艾奇逊夫妇开出去的登山车这会从门口缓缓驶进车库。

这两人不应该去山里打猎了吗?

这对夫妻很快就从车库返回大厅,出乎意料地,两人没对凌乱的别墅发脾气,而是吩咐打扫卫生的养女倒两杯白兰地。

克里斯多夫毛茸茸的大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看着不太正常,因为这个男人破天荒地向他的养女解释起来龙去脉,

“原本天气还是好好的,下午忽然起了场大雾,害我们不得不提前回来”他看着有些紧张,又补充道,“明明是秋天,怎么会起山雾,真是见了鬼了”

而比克里斯多夫更奇怪的是他的妻子艾丽莎,她低头喝着杯子里的酒,一向聒噪的女人这会竟然一言不发。

养父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妻子,示意她说两句。

艾丽莎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心事重重,眉头紧皱着说:“这两天你先别去北边车库了,我们带回来一条猎到的野鹿,过两天处理完了你再进去收拾“

艾奇逊家有两个车库,北边的车库一直闲置着,平常用作储藏室。

叶顾白顺从地答应了,心里却十分疑惑,艾奇逊夫妻从来不会把猎物带回家,他们在山里有一间制作标本的小木屋,而且就算起了山雾也没必要赶在半夜回来,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去车库。

\"兰德尔呢?”艾丽莎问。

“他在房间里”

“他又带朋友回来了?“艾丽莎看着一地狼藉,眉头皱得更紧。

叶顾白以为艾丽莎会让她收拾,谁知她却大发善心地说,“你先去休息,这些明天再说”

叶顾白点头回了房。

上楼的时候叶顾白透过玻璃围栏瞥了夫妻俩一眼,就见他们挨着头争论着什么,两人声音很低,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叶顾白脚步不敢停,一路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