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的味道有些熟悉,江晚晚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闻过。
早上十点,节目正式开拍。
依照流程,先是由三位固定嘉宾热场。
苏曼冬身为金牌主持自然不用说,风格一贯的犀利幽默,才开场就爆了好几句金句。倒是那位看起来很酷哥的说唱歌手景巩,人不似外表冷,说话又直又有梗,每每都能接上,俨然和苏曼冬一副互损模式,综艺效果拉满。
江晚晚站在一旁候场,注意力都在阮梵身上。
隔着重重人潮,江晚晚都能闻到阮梵身上的味儿。若不是和那鬼长期接触,是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在哪儿呢?
江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直到轮到她和文化嘉宾上场,也没看见那鬼的半点影子。
《我们的城》请来的文化嘉宾叫况文睿,是某大学国学专业的教授,据说本人还是一名资深票友,又是首都土著,对民俗文化很是了解。
比起江晚晚,文化嘉宾的作用和镜头要重得多,主要承担着科普员和cue流程的工作。
江晚晚来之前就和付豪讨论过,这次上节目的主要任务——不抢镜,做好工具人,主打一个安安分分拍完,能顺带播出露脸就行。
这点小要求不难,江晚晚觉得问题不大。倒是那个阮梵……
站的距离近了,那气味儿跟臭水沟似的疯狂往她鼻里钻,就连挨着阮梵最近的景巩,身上都好似沾上了那股难闻的气味。
找不到鬼,江晚晚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她的镜头少,有好几次她都注意到摄像机刻意略过了她,可能是怕她的镜头太多,万一有什么意外不好剪。
江晚晚没在意这个,转眼到了提问环节。
只见况文睿拿出一个字画袋,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画轴。画轴徐徐展开,露出里头色彩鲜明的一张张人像。
这个环节是早就准备好的。目的就是抛砖引玉,从这幅京剧史上保存下来最早的戏画——《同光十三绝》为引,正式转到京剧上来。
按照苏曼冬三人开拍前对的流程,接下来,将由况文睿提问,其他嘉宾一一猜这幅画的名字。当然,除了被力捧的阮梵,其他人自然是答不出来的。
为了突出节目效果,阮梵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回答。江晚晚就排在阮梵前面,等况文睿问完苏曼冬和景巩,镜头终于给到江晚晚,就等着她说不知道。偏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徽班十三绝。”江晚晚回答,都不带犹豫的。
原本被前两名嘉宾一句“不知道,不了解”打击到的况文睿:!
等着背台词的阮梵:?
场上莫名安静了几秒,江晚晚一愣。
难道她说错了?不可能吧,这画她确实认识。
早些年她还活着时,带着戏班去各地跑义务戏,偶然在一位票友家见过这画。不过不是况文睿手里的这幅复制品,而是真迹。
所以刚才这画一打开,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毕竟这画上的是同治、光绪时期的十三位名伶前辈。但凡是唱戏的,没人不知。其中有几位,她活着时,也还健在。
认是不可能认错的,难道是兜兜转转几十年过去,这画改名了。
江晚晚看况文睿的表情,觉得不像,她应该没答错,问题多半出在阮梵身上。
她余光一瞥,对方身上的黑线直冒,似无数蚯蚓争先着从地里钻出来般,黑气萦绕,都快把他脸包完了。
江晚晚心思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
多半是抢了他风头,毕竟是金主爸爸的老公,安排他说答案也不奇怪。
“……”
搞半天拿剧本了,明明刚才上台前,跟她对接的编导还说,没剧本,没台词,自由发挥就行。
这话看来得打个对折——仅限她。
江晚晚在心里吐槽时,况文睿也在思考——难道是她!
节目组邀请他来之前,导演跟他说,这期节目就是为了宣传京剧,我们的嘉宾准备都特别充分,而且又有流量明星,肯定能给京剧带一波热度。
身为一名资深票友,祖上还出过几位名伶的况文睿,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他向来不喜欢娱乐圈的风气,平时也有节目请他当嘉宾,但他都拒了。但这次,为了京剧,他可以!
现下一见江晚晚答对,他瞬间反应过来。他就说嘛,本来就是宣传京剧的场,像《同光十三绝》这种连普通京剧爱好者都听过的画儿,怎么可能回答不出来。
多半是为了做节目效果!
这就是导演说的那个“流量”吧。
对娱乐圈明星一无所知的况文睿心想,瞧这脸盘儿,这身段,看着是比另外几个红!
况文睿不喜娱乐圈风气的事,导演自然知道,所以况文睿也是除江晚晚以外,唯二拿到删减版剧本的人。
只不过江晚晚的剧本缺的是节目流程,况文睿的剧本缺的是嘉宾资料。
秉着有流量不蹭,等于白来的原则。
况文睿和场外正目光闪动盯着他的导演一对视:他明白了!
实际上是在暗示苏曼冬控场的导演:?
况文睿乘胜追击,一时也忘了后面还没回答的阮梵。
“说得没错,不过这‘徽班十三绝’是41年《三六九画报》①刊登时用的名字,现下流行的叫法是‘同光十三绝’……”
况文睿反应颇快的科普起来,想着他虽然向来不喜流量,但显然这个流量私底下是做过功课的,心底倒是满意了几分,表情也真诚起来,补充道:“不过能说出‘徽班十三绝’,肯定私底下做过不少功课……”
他一脸欣赏地看着江晚晚,当然也有给节目组卖面子的成分,毕竟他是来蹭流量的。
况文睿开启夸夸模式,搞得本就在黑脸边缘的阮梵火更大了。
这个况文睿在搞什么,要不是知道对方有总台的资源,他早翻脸了。
录制开场节目的地方就在学校的马路正中,校园里不允许通车,路上摆了不少节目设备,将还在放暑假,闻讯赶来的学生吸引了过来。
大概是长相的天然优势,再加上被况文睿缠着回答问题的江晚晚,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能给出答案。
周围围观的大多都是戏曲学院的学生,是背台词还是真了解,一听就知道。
再看江晚晚那长相气质,微风几许,连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脸上的光影,都好似在特意眷顾她。
阮梵已经注意到,周围有学生在讨论江晚晚是谁了。
他胸口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又碍于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怒气只能一压再压,胸口难免一再起伏。
也是这时,他短袖衬衣上的衣兜不经意的鼓了下,就像是被风无意吹起。
那鬼的味道更浓烈了。
江晚晚空出余光往阮梵那儿一瞥,霎时一怔。
阮梵今天穿了件白T,外面套了件短袖衬衫。毕竟是以人夫感出圈,所以打扮也一直偏日常,走亲和力路线。
江晚晚恰好捕捉到对方衣兜里露出的一抹红光。
她知道那鬼是什么东西了——欲色鬼!②
欲色鬼是一种恶鬼,常混迹阳间,与人类交合,靠吸食人的色欲而生。简而言之,这鬼喜欢和人乱来!
好家伙!我说味儿那么冲,敢情是出轨(鬼)了啊!
江晚晚知道了了不得的八卦,哪怕她演技上佳,此时也忍不住露出异样。
而况文睿,也注意到江晚晚的目光,他这才想起来,还差最后一个没问。
这时,刚好江晚晚也才回答完。况文睿转而看向阮梵,话音一转,接着道:“既然提到这幅画中的程长庚先生,就不得不提到程长庚先生的戏。众所周知,程长庚先生最擅长的是……”
程长庚先生是京剧史上颇为重要的一位人物,精于唱功,又是老生三鼎甲之一,是名气颇大的一位京剧名伶。
况文睿已经知道谁是流量了,又觉得自己刚才忽略了阮梵。所以卖了个面子,特地提了个简单又不限制答案的问题。
答唱功、老生戏都行。在他眼里,这问题几乎等于开卷考试。程长庚嘛,谁不知道啊。而且这节目开篇就主推京剧,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听阮梵的口音,应该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再怎么也该对京剧有所了解。
赶巧了,阮梵还真不知道。
这剧本上没写啊!
刚才江晚晚把他的问题回答了,按照流程,下一步该由况文睿大致介绍《同光十三绝》中的名伶。然后下一步就是请道具,让各位嘉宾试试京剧的特技之一——水袖功。最后,由况文睿请所有嘉宾去学校大剧院,看专业的水袖戏。
但问题是,这个况文睿一遇到江晚晚,就跟两人私下对了剧本似的,从他自己介绍,变成了一问一答,偏偏这江晚晚还真就知道。
只看了自己需要背的台词——实际上就记五个字的阮梵,压根没去关注其他嘉宾的内容。
节目都是给他开的,他都站在终点线了,还背台词干嘛?吃饱了撑的?
阮梵现在很气,不光气,还虚。
这就跟老师点名一样,本来自己知道的答案,结果被其他同学抢答了。然后现在老师又盯上了自己,问的还是他压根没学的内容。
“……”都怪那个江晚晚!抢答就算了,还故意让况文睿cue他。这个况文睿也是脑子有坑,一直问江晚晚那个糊咖干嘛……
场上的走向显然已经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阮梵答不出来,耳朵也已经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的。
多半是气的。
阮梵衬衫衣兜又似被风吹起,欲色鬼本窝在衣兜里假寐,结果哪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它隐隐感觉自己喜欢的那股甜腻的味道在散,一种压抑又难受的气息围绕着它。
它不舒服地扭动身子,终于幻化成一道红烟,从衣兜里飘了出来。
“艹!哪个死东西,敢气我老婆!”
那红烟慢悠悠地凝聚出一道窈窕的人形,听声音是个女鬼。
听见女鬼说话的江晚晚:?!
老婆?搁这儿玩女A男O啊?
……
欲色鬼跟了阮梵好几年,对对方的脾气秉性早就了如指掌。
她飘着在阮梵身边绕了一圈,又飘到阮梵右边的景巩身上深吸了口气,仰头闭眼,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
……什么情况?这怎么跟嗑药似的。
吸完景巩身上的气息,欲色鬼这才舒服地轻哼一声,随即转身恶狠狠地扫了一圈,首先飘到离阮梵最近的苏曼冬旁边,叉腰怒目:“是不是你!死女人!是你惹我们家宝宝了?”
这又叫宝宝了?
“……”江晚晚搞不懂这女鬼的路数。
说她是欲色鬼吧,不吸阮梵的气,偏又跑到旁边的景巩身边去……表情也怪猥琐的……
江晚晚有个大胆地猜测,又觉得是不是太大胆了。
场上因为阮梵的沉默,冷场了几秒。况文睿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个叫阮梵的嘉宾居然一点功课没做。脾气也大,脑子转不过弯,直接打个岔,这不就过去了。偏还冷着脸,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怪不得不红!还得是那流量敬业……
苏曼冬终于找到机会打圆场,景巩也蹦出来,笑着帮忙道:“况老师,你就别再问问题了,这才八月份,都没开学,放过孩子吧……”
这讨巧的玩笑话,一下把场上的气氛拉了回来。
况文睿见好就收,又在苏曼冬的接话中,终于把节目流程拉回正轨。
这时候,那女鬼已经飘到况文睿面前,一人一鬼脸贴脸,女鬼悠悠问:“是你欺负我老婆吗?”
江晚晚:“……”
况文睿按照流程请出道具,五套水袖练功服被道具组送上来。他才拿起其中一件,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也没风啊,怎么这么冷。
女鬼还在贴脸杀:“死老头,是不是你刚才为难我们家老婆?”
江晚晚觉得这女鬼好像脑子不太好。她就是问一圈,也没人能回答她吧。
这时候,江晚晚也拿到了练功服。绿色渐变色的练功服袖和她今天的裙子很搭,她动作利落地往身上一套,顿时把况文睿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女鬼这才注意到江晚晚。
倒不是江晚晚不显眼,相反,女鬼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她。只是对方身边有一股灰色的气息萦绕,女鬼隐隐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不太讨喜。
一个倒霉蛋而已,敢惹她家老婆?
女鬼没把江晚晚放在眼里,扭头又去贴脸杀其他人。
江晚晚注意到,那女鬼唯二没问的人,除了阮梵,就是景巩。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况文睿走到江晚晚身边,他对这个流量的印象不错,记得对方好像叫江晚晚,便主动开口道:“我看晚晚的动作很干净利落,以前有接触过水袖吗?”
水袖不仅是戏剧里的艺术,舞蹈演员里,也有不少会水袖的。
况文睿没看过江晚晚的资料,但影视圈里,不少电影、电视剧都有用水袖舞的。江晚晚长了一张演员脸,除了极具冲击力的美貌,那双眼睛也很有故事性。
他估摸着对方是个演员,说不定拍戏的时候接触过。
江晚晚没否认,她以前是唱旦角的,水袖功是旦角必须掌握的基本功之一,那是看家的本事。
“会亿点点。”
一点点也没事,会就行。
况文睿很满意,第一时间就开始cue江晚晚展示。
江晚晚已经得罪过阮梵一次了,要是再表演一次水袖,那简直是贴脸开大。
“可以。”她没拒绝。
笑死,得罪一次和得罪两次有区别吗?
她估摸着以阮梵这么小气的性格,她回答一个问题,对方就气成那样,黑线疯长,估摸着心里已经想好招对付她了。她现在认怂,有毛用。
而且她注意到了,估计是知道学校在录综艺,来围观的人很多,而且基本都在用手机拍照。她甚至还看见一两个拿相机的,说不定是狗仔。
反正人已经得罪了,露脸嘛,哪儿不是露。
运用水袖的具体方式多达数百种,常见的就有投袖(抖袖)、掷袖、抛袖……等多种名目③。好的旦角演员,光抖、挑、拂、晃这些动作,都能表演出两百来种不同的姿势。④
江晚晚虽然和这具身体还没完全融合,但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再者原主小时候学过舞蹈,身体柔韧性不错。
既然是展示,她也不准备用太高难度的,只展示了几个最基础的。
她动作灵秀流畅,况文睿看得忍不住鼓掌:“好!”
虽然是简单的展示,可越是简单的动作越见功夫,就刚才这一小会儿功夫,也有十多种姿势了。
“这练了得有好几年吧?”
况文睿虽然不关注娱乐圈,但也刷新闻和视频,知道现在的流量被宠得没边,哪像他爷爷唱戏的时候,那功夫是一天不敢落。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观众知道。
现在有些演员,科班都没进过,培训两天就上岗,有些甚至连培训都没有。像江晚晚这种,因为拍戏还愿意在某样技能上下苦功的,也算少见了。
况文睿觉得他可能对“流量”这个词有些偏见。
人群外,也有不少懂行的学生跟着鼓掌。
功夫有没有,一露就知道,至少看得出不是临时抱佛脚。有人当场就开始问起身边的人:“这是哪个女明星啊?”
“江晚晚。”
“哦哦,谢谢哈。”
“客气了。”付豪笑着摆手,看着台上的江晚晚既喜又忧。
江晚晚之前是练过水袖的,不过当时那个项目黄了。他本来以为她没把这事放心上。谁想得到,私底下练得这么好。
付豪眼睛有些发酸,看着台上明显有些压不住表情的其他三位嘉宾,又气又忧,这么好的晚晚,怎么就没机会让更多人看见呢。
“挺不错的。”
他心里这样想,旁边又有一道女声插进来,只是怎么听怎么耳熟。
付豪一怔,侧脸看去:“黎总?”
黎叶澜点了下头:“这就是之前你托付叔找我帮忙的人吧,叫什么来着?江晚晚,挺不错的。”
“谢谢黎总。”
黎叶澜就是阮梵的老公,今年三十五岁,圈内出了名的投资人。早几年没结婚前,圈内就在传,以黎叶澜的家世,说不定会商业联姻。
哪曾想,黎叶澜本人手腕了得,又个性强势,没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压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的家里人,转头找了小她十岁的阮梵,直接领证谈起了姐弟恋。
付豪从自家爹嘴里听过不少黎叶澜的事,知道这位姐不是什么恋爱脑,之所以开这个节目捧阮梵,估计也是出于投资目的,不想肥水流外人田。
毕竟捧别家的人,和捧自家人有本质性的差别。
但现在问题来了,江晚晚今天的表现虽然不错,但阮梵那儿……毕竟是抢了黎叶澜老公的风头,付豪有些摸不准黎叶澜对她老公的感情,会不会到时被吹点枕边风,江晚晚的镜头就没了。
台上,阮梵也注意到黎叶澜来了。
他阴郁的心情霎时一扫而空,想着等录完这段,等会儿中场休息,他一定要好好跟黎叶澜谈谈。
想到这,他看向江晚晚的目光愈发直白起来。
反正镜头可以剪,他现在又背对观众。
阮梵不满的眼神终于被女鬼捕捉到了,她看向那愤怒的来源。
好哇,居然真的是你!
女鬼一个俯冲。
恰好此时,况文睿又让江晚晚展示一个抛袖。
“啪!”长袖飞出,隐隐带着一丝金光。
“哎哟喂!”女鬼捂住滚烫的脸,哀嚎一声,“杀鬼啦!”
……
女鬼捂着脸,呜咽着飘回阮梵身边。
她觉得那个叫江晚晚的女人有点邪门,都说人、鬼不相碰,哪怕存在同一片空间,也应是人不碰鬼,鬼不碰人。
这都碰不着了,更没理由那女人手里凡俗的衣袖居然能打伤她。
真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女鬼不敢再质问江晚晚,挨了一袖子后,就哭哭啼啼地跑回阮梵身边,顺带在景巩身上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只是眼珠子一个劲儿的打转,时不时从江晚晚身上划过。
应该是巧合吧?
她用自己那不大聪明的脑子思考了一会儿。
“咔!”
刚好此时,第一场录完。
阮梵的心思早就不在场上,一听见导演喊“咔”,那边助理赶紧打着伞拿着小风扇过来,阮梵看也未看助理一眼,径直往黎叶澜身边走去。
“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他笑得温柔又乖巧,刚好露出八颗牙齿,是极其标准的笑。
这时候,付豪也拿着水壶走到江晚晚面前:“累了吧,喝口水。”
仅管付豪刻意掩饰,江晚晚还是一眼看出对方脸上的忧色。
“你……”江晚晚正想安慰付豪几句,恰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死女人,你别碰我老婆!!!”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那表情跟被绿了似的,比刚才挨江晚晚的打还要惨烈。
江晚晚没忍住往黎叶澜的方向看去。
付豪以为江晚晚在和他担心同一件事,顺着江晚晚的目光,没忍住皱了皱眉:“你认出来了吧,是阮梵的老婆,就是节目投资人。”他说这话时很小声,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这时,刚好阮梵也抬眼往这边望。
付豪眉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出来。
“晚晚,可能……”
“啊啊啊!死女人!死女人!老公,快打死她!她来抢你老婆了!”
江晚晚没错过阮梵得意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她听见了女鬼嘴里的关键词——老公。
而这个被喊“老公”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站在阮梵旁边的景巩。
老公……老婆……
江晚晚的目光在两个离谱称号的人的脸上来回打转。
是她天真了!
那女鬼本就是靠人的色欲为生,她还以为是单纯的出鬼现场,搞了半天,出的不仅是鬼,还有gay!
江晚晚不禁面露同情,她觉得黎叶澜应该不知情。
……
阮梵添油加醋地跟黎叶澜打完小报告,景巩也在旁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是一种默认。
黎叶澜来得不算早,不清楚前面阮梵说的那些事是真是假,但阮梵这个人她是知道的。
别看阮梵在外营销的是“国民老公”,温柔体贴的家里煮夫,实则私底下是个小心眼。这种打小报告的事,十次进组,没有九次也有八次。
黎叶澜有时候懒得管这些小事,就会交给助理处理,但今天嘛……
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况文睿,揉了揉太阳穴:“再说吧。”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当初为了气家人,故意先斩后奏的结婚行为,是不是太冲动。特别是和阮梵结婚后……
从前没结婚时,阮梵也会在她面前抱怨两句。但那时的阮梵很会看脸色。知道她不喜欢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适可而止。
后来她工作越来越忙,这种事都交给助理处理。大概是处理的次数多了,每次的结果也都如了阮梵的意,导致最近他似乎特别没分寸。
阮梵听出了黎叶澜嘴里的不耐烦,但那个江晚晚……
他还想再说,突然接收到景巩的眼神。
阮梵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是不是头又痛了,去休息室吧,我帮你揉揉。”
黎叶澜有头疼的毛病。结婚前,阮梵特地去中医馆学了按摩和艾灸的手法,此时见黎叶澜不舒服,阮梵习惯性地对景巩道:“小景,你去我车里,帮我拿下放在柜子里的艾灸包。”
景巩点了下头,转身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阮梵搂着黎叶澜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江晚晚看着两人的背影,注意到那女鬼又从景巩的肩上飘回了阮梵的肩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气愤,她没飘稳,鬼体一歪,恰好碰到黎叶澜的肩,一道黑烟从黎叶澜肩上升起。
女鬼惊讶地“呀”了声。
恰好此时,黎叶澜不知跟阮梵说了句什么。阮梵微侧脸,搂着她肩膀的手贴心地揉了揉。
江晚晚有一瞬拧眉,又很快面色如常,打断付豪即将脱口而出的担心,开口道:“我去下洗手间。”
转身,向阮梵两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①资料引用《同光十三绝》史实再考辨。《同光十三绝》的具体出现时间和作者有一定争议,因为剧情需要,这里默认广泛的说法。感兴趣的可以查查这幅画的出处来历。
②欲色鬼——引自《中国妖怪故事》,这里因设定原因,做了细微改动。
③引自《京剧常识》
④引用简书京剧常识:水袖(四)中,介绍程砚秋先生的内容。(度娘搜的)感谢在2022-11-09 23:44:34~2024-03-31 10:0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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