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贝贝可还行?!
农家乐位于沪市郊区,背靠小山坳,面临小鱼塘,山坳后面的坡上是农家自己的茶园和菜地,小鱼塘应该也是自己挖出的人工鱼塘,但鱼塘边种了桃树和柳树,桃花早就没了,树上结了些还不能吃的青涩的毛桃,柳树倒是很有些婆娑的仪态了。
农家乐不临马路,挺有派的一条水杉小路通进去,进了一个原木垒成的大门才算进了这座农家乐真正的地界,很大一块地界上就孤零零地立着一栋敞着大门的三层小楼。贺岑留意了下,一路上进来居然没有看到招牌,就连连着马路的那条水杉小路的口子上都没有指示牌。
大院里已经停了两辆车,但大院里没人,凌寒北似乎对这里真的挺熟悉的,直接将车开到了那两辆车边上,然后按了下喇叭。
敞开大门的三层小楼里晃出一个人,汗衫迷彩中裤,脚下一双拖拉板,寸头,身板厚实肌肤黝黑,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游荡,手里拿着一支已抽了一半的烟,打了大大的哈欠后把烟塞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看那架势,这人正在靠吸烟提神。
“我说少爷,你这是开的拖拉机还是……”车门一打开贺岑听到的是把能唱摇滚的烟嗓声。
“把烟给掐了,”凌寒北身体还未完全钻出车门,先发了命令。
“操!”来人狠狠地吸了口,然后把烟丢地上,用鞋底碾了碾,“还真是个事儿逼。”
贺岑脸色一沉,本想打开车门的手停住了。
“你让老子抽你的二手烟,你他妈的找抽吧?贺哥说过什么,你忘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凌寒北边回呛着边走到贺岑坐得这边,但也没立即打开车门。
天凌的人?贺岑仔细地看了眼寸头,面生,不在他的资料库里。
“得!少爷,我错了还不行吗?”寸头仰天长叹,“老子天天嚼话梅戒烟,弄得跟怀孕似的,这上哪去说理去?”
“你要是真有那功能怀上了,贺哥铁定不管你,”凌寒北拉开车门,“贺叔叔,他是我朋友,叫波子,没长什么脑子,但家里有矿,人傻钱多的代表。”
“哎,少爷,特么的有这么介绍人的吗?”波子横了一眼埋汰他的凌寒北,恭谨有礼地冲着车里的贺岑微微弯了下身,“贺、贺叔,我叫蓝波,早听说过您,贺哥总提起您。”
“史泰龙的那个蓝波?”贺岑脸上带着微微的笑问道。
“对!他是我偶像!”波子忽然露出几分憨态,刚才走出来时那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气势立即就淡了许多,“从幼儿园起,他就是我偶像。”
“哦,那你还挺长情的,”贺岑留意到这会功夫大院里始终没有出现第四个人,“今天看来是妨碍你做生意了。”
“嘿嘿,不妨碍,不妨碍,”波子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这里本来就是弄着玩的,平时也就是朋友聚会用用的,懒得经营,权当自己度假放松用的,贝贝说他想来玩一个下午,我就让其他人改天过来了。”
“贝贝?”贺岑疑惑。
“死胖球,”凌寒北正在从后备箱拿轮椅,一时不察,等听到时跳脚拦都没来得及,“不准胡说!”
“你叫他‘贝贝’?”凌寒北不跳脚还好,贺岑一时半会还不会把这称呼和他联系起来,可凌寒北这一急,简直就等于不打自招。
“是啊,贺叔,以前我们都叫他‘贝贝’,”波子蔫坏地笑着,避开了凌寒北的飞腿,“‘少爷’还是后来改的,他一开始特别会哭,长得还小……”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凌寒北寒毛都炸了。
“没完!”波子也是个惫懒的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子家里是有矿,但老子钱多不傻!”
“贝贝……呵呵,”贺岑乐了,再细想,还是乐。
听到贺岑的笑声,凌寒北脸有点发烫,但一转眼见这人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不再是拿捏着分寸的弧度,而是真真切切地隐约能看见牙齿的笑容,凌寒北忽然就不那么生气了,甚至还对这波子生出几分感激。
不就一个黑历史的称呼吗?如果这个称呼能让这人开开心心地笑上一回,也值了!嗯,小爷就是宠他!
有钱多不傻的波子在边上,凌寒北就没有再去触贺岑的逆鳞直接上手抱人,而是规规矩矩地帮着人自己坐进了轮椅,然后推着轮椅先进了小楼的大厅,院子里太阳有点刺眼。
已过了午饭的点,但凌寒北提前和波子打了招呼,波子准备了些新鲜的农家杂粮都在一口大铁锅里蒸好了,乍一看有点像饭店里的五谷丰登,但大概是地里现拨的,新鲜度真是要高出不少,玉米清香、番薯粉甜、芋头香糯,还有花生是那种嫩嫩的,一口咬下去壳里会滋出汁水来,大铁锅里还蒸着现摘的茄子和豆角,用酱油、麻油和一点剁椒做个蘸料碟,就很美味了。
大铁锅是搁在柴火灶上的,蒸出来的东西可不是电放锅和蒸箱可比的,贺岑难得地开了胃口,要不是凌寒北怕这些粗粮一下子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贺岑还能再塞两个小番薯下去。
吃饭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两只肥嘟嘟的狗,一点都不认生,直接跑进大厅然后就趴在波子的脚边,也不叫唤就昂着头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着正在吃东西的主人家。
“去,一边玩去,爸爸一会给你们弄饭吃,”波子伸脚轻轻踢了踢两个狗儿子,两个狗儿子别看只是中华田园犬,但挺有灵性的,跟听懂了话似的,一前一后又跑出了大厅,然后一左一右地趴在了大厅门口,真正的看家狗。
大厅很通风,田野里的自然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贺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呆过了,这个波子健谈但不啰嗦,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听过贺岑双腿的事,也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过那双腿,这点从打开车门时贺岑就注意到了,这个波子并没有像很多人那样流露出惊讶或同情的目光,这让贺岑感觉挺放松的。
贺岑也不问波子的具体身份,他知道天凌有自己的一批人,包括凌寒北都是,只是凌寒北是在他这里挂过号的。
吃完中饭,波子把渔具什么的给凌寒北搬出来,然后领着他的两个狗儿子说是去巡山抓兔子去了,这里就交给他们了,如果有人打大厅里的电话说要预定,可以不理或者直接说这几天老板不想做生意,等老板想赚钱了再来。
这生意做得如此随缘佛系也真是没谁了,目送一人俩狗晃出去,狗大概觉得爸爸是要带着它们去玩,跑得可欢实了,波子则是一摇三晃随时能倒田里睡着的架势。
“波子是玩拆弹的,”凌寒北站在贺岑身边忽然开口,“队里没人比得上他,但他家业得有人继承,他只能离队,然后跟了贺哥。”
“嗯,家里有矿也不容易,”贺岑淡淡地收回目送的视线,“其实你没有必要告诉我他的身份。”
“贺哥说过让我有机会带贺叔叔来这里放松放松的,”凌寒北微微俯下身,“贺叔叔,要不要上楼去睡一会,然后下午我们再钓鱼,我做烤鱼给你吃。”
贺岑犹豫了下,说实话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有点喜欢这里空旷自在的氛围,想到回到别墅就要看到那一大堆的枯燥痛苦的训练项目等着他,他就有点心烦。
贺岑抬眼看了看一楼的布局,眉心微微皱了下,“不用了,坐一会就回去吧,我对钓鱼没什么兴趣。”
凌寒北敏锐地捕捉到了贺岑瞬间的蹙眉,四下看了眼,低头一想,明白了又是自己疏忽了,这里没有电梯,贺叔叔没法自己上楼。
哎,贺叔叔你这么骄傲真的好吗?其实这里又没有人,让我抱上去又能怎么样嘛?!哎,喜欢傲娇好强的贺叔叔,可在我面前就不用这样了啊~~~凌寒北脑补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敢往外吐露,而是蹲下身背对着贺岑,扭头回看。
“贺叔叔,我背你上去,我想钓鱼,真的想,陪陪我吧,好不好?从来没有人陪过我钓鱼,贺叔叔~~”
反正连‘贝贝’这么羞耻的绰号都已经暴露了,那就让撒娇卖萌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就不信贺叔叔你能狠心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