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凰娥凤童有的手?捧玉盘、有的手?执花篮,小步如莲,鱼贯而入。
洪荒之内,四海九天,五山四荒,凡山必有自有古树。这凤凰之居所?,自是梧桐树,否则后世文献中也不会有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的记载。
梧桐老树,高耸入云,梧桐叶繁茂,生?生?不息,从绿到黄,只生?不落。
凰意瑜一身蓝紫色的锦缎长裙,神色肃穆,“女君此番,可?要?想好!”
红日映照下女子玉颜精五官绝美,怒目瞪着凰意瑜,语气冷硬,“不劳您费心?了!”挑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凰意瑜看着那双眸子,本就和凤凰一族如出一辙,生?气的时候更加相似,怔愣片刻,尤其?想知道这小栀子花究竟是何来历,与她凤凰族有何关联。
丹栀见?她发呆,咳嗽一声?,“凰君回神了,我家夫君魂儿还在你族幻境中呢!”丹栀手?环胸,讥讽道。
凰意瑜不再多言,广袖翻飞,凰娥向空中撒着花瓣儿,梧桐树下开了个?大大的圆形光晕,丹栀不喜这种景儿,只觉得?俗套极了,却也懒得?置喙询问原委,只待通道打开,就抱着通天一跃而入。
凤楼立于?旁边,身体孱弱却自带存在感。这对凤凰夫妇俩相视,眼中有内容,却未曾多言,摇摇头,相携而去。
凰意萌脸色苍白,隐匿在一棵千年的梧桐树后面?,待得?宫娥侍童尽然?散去,她才出来,眼神看着梧桐古树,满是不甘。
捂着心?口,朝着老梧桐树迈进,还未邻近,就被一阵光给弹走了。
苍老的声?音从古树中发了出来,“凰族的二殿下,莫要?拿我凤凰一族命运开玩笑。”
凰意萌颇为不屑,“一只小花妖罢了,若是我攀上了灵宝天尊,我凤凰一族才是前途似锦。”
空中一声?哀叹,自家晚辈什么性?子,自家长辈心?中门清,这小殿下素来乖张,说话也是令人捉摸不透、不知真伪,但是无论她是何种心?思,老梧桐作为凤族长辈,都得?规劝着。
“小殿下,能量守恒!你真攀上了灵宝天尊,可?能才是我凤凰族陨落之日。”
凰意萌的眼中带着不甘,很大很大的不甘心?。
“哼!”
凰意瑜在凤凰镜中看着这一幕,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
“小妹,为何如此……如此执着执拗?”
凤楼笑了笑,“这不就是凤凰一族的本性?吗?”
“说来,我真不知她是为了凤凰一族,抑或者是”
凰意瑜顿了顿才悲悯地说道,“是真的自私!”
凤楼指了指天空,凰意瑜眸露疑惑,满是不解。
“我们都没有读心?术,做好我们该做的,剩下的交给天意吧!”
她点了点头,最后凰意瑜慨叹一声?。
“若是,你敢让凰意萌捣乱,我便敢捏碎丹心?,我不介意让凤凰一族不参与量劫,直接灭亡。”
老梧桐树,此时还记得?那同为植物的栀子花,在跳入梦境中,给他留下的威胁之语。
丹栀女君那冷冽的气势,现下想来仍活灵活现跃然?眼前,许是千年后他也是记忆犹新吧。
梧桐树和丹栀还算的是本源,只是丹穴山的岁月,她和这群年轻的年老的凤凰早已密不可?分了。她也舍得?不这群小凤凰们灭族,这群小凤凰,谁不是亲切有尊敬地喊她一声?老祖宗。
说来,她冒充凤凰族先祖唤来丹栀,也是占了同源的面?子,不曾想却给她带了如此多的烂事?!更令她没想到的,丹栀竟然?看出了她的面?目。
丹栀进入如梦境。
云江流域上,篝火常常通宵达旦,火光柔和却又不失那股子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将黑暗的天空,暴躁的水流,尽染上了黄色。
这景儿当真是熟悉的紧,竟是丹栀她初入凤凰族时候跃然?脑海间的场景。
她只觉自己好似从婴儿起就体弱多病,族内大巫说她是圣女,随着年龄增长,她越发困倦,常常醒来之时,日头已经落了下来,黄昏时刻,总是多了些忧愁,她好似忘记了什么,日日年年,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再后来,大巫亲自传授了她众多法?咒符文,十五岁,及笄之年,族内举行了一场巨大的盛典,敬告神明之后,她完全困倦了,陷入沉睡。
族人给她做了个?好大好大的冰棺。
他轻轻地将床上的美人扶起来,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呢喃道,“乖,你该睁开眼,把药喝了。”
美人儿肤若凝脂,唇若桃花,眼睛虽然?闭着却不损其?秀丽,只穿了一身白色亵衣,衣服夹层里垫着棉絮以御寒保暖,女子浑身干净清爽,完全没有病人的邋遢腌臜。
面?对沈玉宸的摆弄和呼唤,床上的姑娘仍是闭着眼睛,毫无睁开眼的意思。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穿进来,照射在女子恬静的面?容上,她软软地靠在沈玉宸的身上,安静而又柔弱。
他又轻轻地唤了女子几声?,她依旧闭着眼睛,还是听不见?他的声?音,沈玉宸面?上却丝毫不见?气馁。
他心?里想罢了,就专心?致志地给她喂药,认真而又仔细,好似供奉神祇一般虔诚,奈何药却实在喂不进去,怀里的姑娘牙关紧闭,褐色的药汁从她娇嫩如樱桃般的唇角流出来。
他眸色暗沉,他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姑娘,得?罪了。”
说着就将嘴唇靠近了那女子的唇上,一口一口地把药渡过去,药汁理应是苦的,可?是含着女子的樱桃唇,甘甜极了,渡药的过程中,还不忘啃啃她的唇,占尽了便宜。
占完便宜,心?中有股子恼怒,痛恨自己的猥琐无礼,深觉自己怠慢玷污了眼前冰清玉洁的姑娘,但是又有股子隐秘的欢愉,好似……眼前的姑娘合该是他的所?有物,他这么做没错。
看着她的唇,水润饱满得?样子好似沾满了他的气息,他的那股子异样的占有欲好似得?到了验证,心?中更是满足。
他来这个?南蛮已有五年,那时的他还是个?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是弱冠之年了。
眼前女子,是天上明月。而他是乡间农夫、林间猎人。自卑油然?而生?,占有欲也跟着升起,两种复杂矛盾而又对立的情感,交缠着,真挠心?呀!
这女子明明已经是好几天未曾进食,可?是皮肤依旧光彩照人,嘴唇饱满红润,如同树上成熟的樱桃一般,娇嫩欲滴,待人采撷。
她是南蛮的圣女,如同她的封号一般。纵然?沉睡,仍是神圣的圣洁的不可?侵犯的。
犹记得?那日,狩猎而归,夕阳余晖下,他独自一人,手?提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狍子,满身是血污裹着灰,走在奔腾的江河旁。
一个?身着华丽南蛮服饰的女子,娇弱曼妙的身躯被冷冽无情的江水拍打着,发髻上的银饰缺边少角,只绾住她的少许的发,发丝杂乱糅杂着水和泥土,沾染在她的面?颊旁。
也不知这个?昔日美丽而又神秘的圣女今儿个?怎么就落魄如斯,却有感激她的堕落,才让他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恰好是被他拾回了家去。
自圣宴惊鸿一瞥,已是五年。
他自幼便受尽仇人追杀,纵然?流落乡下,也日日担惊受怕。
十五岁那日,他浑身是血,她命了身边的侍女给他寻来这洁净的衣服,衣服样式独特,一打眼就知道是外族的服装。
他摩挲许久,不舍得?穿上,侍女傲慢恼怒,“莫不是你这汉人瞧不上我族服装!”
他哪里是瞧不上,他是觉得?自己浑身血污,配不上这精致的衣物。
“莫要?说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走吧。”说着就被侍女搀扶着走了。
她并未多看他一眼,想来,他的样貌她都不清楚。
她额头沁着汗,整个?娇弱至极,只走了几步路就娇喘嗔嗔,然?后被贴身的侍女扶着。
他一身粗布衣裳,经年累月的劳作导致皮肤粗糙,而她面?容姣好,皮肤娇嫩,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不凑巧落入了民间。
那身衣服一直被他珍藏着。
他想着,他这个?人呀,那矜贵的少女定是记不住了,但是这身衣裳她该是记得?住的。
只待再次遇见?她,再次穿上,以期望能唤醒她对他记忆,引触她对他的印象。
再次见?面?,女子站立苗族最为神圣的祭台之上,她高高在上,自是看不见?淹没众人之间若蝼蚁若尘埃的他。
从他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说他是被女子的好颜色迷了眼睛也罢,说是一见?钟情也罢,说贪恋她的身躯也罢,他就认定了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命中注定。再次见?到她,他迫切地想要?走到她的面?前。他有太多话想要?对她说。
他想风光霁月出现在她的面?前,问她一声?,“姑娘,你还记得?小生?吗?”
不过一切结为虚妄的幻想罢了。
她被她的族人保护的太好了,他哪里有机会见?到她。
丹栀睁开眼睛后,一双熟悉的眸子就落在了丹栀眼中。
眼前景色从模糊便清晰,待得?视野开阔,她打量着眼前男子,他身着一身右衽长衫,肩披是织着红黄的几何图案的羊毛毡,头上缠绕着石青色的包头,坚实健硕的小腿上缠裹着绑腿。
这身打扮和被他出入甚大,他不该这副装扮。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这一part的地点就是长江流域的一个苗族古部落。56个民族是一家,我对少数民族了解很少,小说中的苗族不要当成真正的苗族,多有借鉴苗族风俗服饰(资料源于百度)等,但是写的不好,资料不严谨,没有影射之意,如果冒犯,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