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真的看到鬼了,我看到安璐了,她回来了,回来了!”安扬眼?睛瞪大,眼?部呈充血的状态,整个看起来疯疯癫癫。
而安健此?时给了安扬两巴掌,想让他?清醒清醒,啪的两声?脆响,安扬当?时懵了几秒钟,不过他?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更疯了,他?披着被子,瞬间就钻进了床底下?,拉都拉不出来。
安健当?场脸都黑了。
他?真是?作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而张秀整个人看起来极度恍惚,还没有从三十万中回过神来,连儿子都不想去管了,嘴里不停念叨着,“三十万,我的三十万......”
他?们一家就像一个笑话,整个医院是?安健一家人的舞台,每一个人扮演的角色就是?跳梁小丑。
没有一个人从这场打击里走出来,但闹剧总归有结束的时候。
他?们收拾好行李从医院离开,一路上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反正?一回神的时候就已经在家里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这一家子才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缓过来以后,他?们拿出了所有的账单,盘算着最近亏损的钱财。
安健住院的费用,以及安扬的买车钱,还有被骗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刚好是?五十万。
“五十万......怎么会是?五十万呢......”张秀嘴唇翕动,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她反复计算了多次,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段时间,她们简直是?倒霉透顶了,本以为自从安璐死了以后,拿到五十万的赔偿金,她们的日?子才要变好。
结果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五十万瞬间就没有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而安扬裤兜里揣着一个护身符,脖子上也戴着寺庙里求来的神像,说是?开过光的,有辟邪的作用,当?他?看到账单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
这本来就是?安璐的钱,如今她又收了回去,这也并不奇怪。
现在他?只希望,安璐不要来找他?了。
......
今天是?安璐回地府的日?子,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在漆黑的夜晚里,只有一道白?色单薄的影子就阴森的站在路边。
她脊背微微佝偻,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虽然她已经死了。
安璐的目光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没过多久,一道刺眼?的灯光朝她靠了过来,这刺眼?的车大灯照在安璐的身上,把她的脸照得更加的惨白?,看上去十分渗人。
跑车就这样停在了安璐的身边,看到开车的人安璐一点都不意外?,在车停下?来的时候,安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闵衡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里的安璐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不过现在,不管她心里有什么想法,闵衡都不会在由着她了。
车窗外?的风景疯狂变化着,就像进了时间隧道,闵衡知道马上就要到了阴阳间的交界处,不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就会驶入地府,而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一路上,安璐很乖,闵衡交代的事儿她都有在认真听,闵衡见安璐温顺的像一只小猫似的,心里的顾虑也就少了些。
他?虽然不是?资深员工,但在这短短的三年里,可是?见过不少阴魂跳车跑路事件,闵衡外?冷内热,是?公认的最矫情?鬼卒员工,且没有之一。
所谓矫情?,就是?愿意给某些阴魂一个机会,或者是?同情?心泛滥,愿意给阴魂时间,让它们去完成一些未完成的遗憾。
这种情?况要是?换作其他?鬼卒,那就是?一句话,想都不要想,谁要是?不听话,要造反,那么他?手上的枪可不是?为了看起来威风的。
好在安璐觉悟高?,也配合,这一切都很顺利。
闵衡把她送到了鬼门关后就走了。
他?现在的职务就是?把游离在人间的阴魂带到地府,这个任务完成后,他?便?又开车返回学校,虽然是?疲劳驾驶。
有句话说的好,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疲劳驾驶的背后不知道酿成了多少悲剧,虽然是?一个说烂了的话题,在这里,闵衡还是?要重复一句,请大家一定要安全驾驶。
闵衡就是?控制不住眯眼?的一瞬间,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
那是?一棵老树,活了很久的老树,如果不是?闵衡,它还会活上很多很多年,可是?就在这个晚上,它断成了两截。
世事无常,这棵可怜的树活了这么多年,估计都没有想到今晚会死在一个马路杀手的车轮底下?。
闵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三个脑袋,他?们俯下?身,三张大脸就杵在自个儿面前,并且同时说了三个字,你醒啦。
那三张脸分别是?高?中同学陆垣,寝室代表张凡波,还有现在的新室友吴皓。
闵衡心里顿时充满了茫然,脑袋轻微有些痛,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脑袋受伤的部位,“我这是?怎么了?”
“你失忆了吗?”张凡波第一个开口问。
闵衡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就像有人用拳头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现在处于缓冲状态,还没有顾得上去想其他?的。
反倒是?陆垣急了,他?朝着闵衡比划着手指,迫切又担心地问,“你知道这是?数字几吗?”
好在吴皓比他?们两个要聪明一点,见闵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就去叫了医生。
科学又高?效。
闵衡闻着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脑袋也渐渐启动了,他?没有失忆,也没有变成傻子,他?就是?有点脑袋疼,身上没有伤口,估计是?有点脑震荡。
很快医生就赶过来了,在给闵衡做了一番检查后,排除了身体隐患就直接让闵衡回家了。
虽然他?没有受什么伤,但在怎么说,那也是?车祸,严重点说就是?劫后余生,对此?,辅导员特?意给闵衡批了三天的假期,这三天他?可以好好休息。
闵衡的身体状况,不至于连课都上不了,就是?躺一会儿的事儿,但是?三天的假期,不要白?不要。
当?初,闵衡以为上了大学,课程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但是?真上了大学后,闵衡才知道,原来是?他?想多了。
虽然可以回校里上课,可一听到假期,闵衡一下?子就化身成了娇软多病的林妹妹,倒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绝症。
由于他?演技逼真,倒让吴皓和陆垣担心了一把,两人排了一下?课程,轮流照顾闵衡。
鸡鸭鱼肉,冬虫夏草,凡是?大补的都给闵衡一锅炖了,有人免费做饭,闵衡当?然乐滋滋的坐享其成,直到晚上的时候,闵衡在刷牙时,鼻孔里呲啦出鼻血,差点把他?给吓坏了。
显而易见,这是?因为大补,所以才上火。
闵衡必须把他?的鸡鸭鱼肉给停一停。
晚上,吴皓给闵衡削了一些水果端进了房间,这不过是?两日?时间,闵衡感觉自己都长肉了,可吴皓倒了瘦了两圈。
闵衡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对着吴皓说,“你这几天还是?注意一下?身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个女鬼给吸了精魂。”
“我没有啊。”吴皓一脸的郁闷,“你说咱俩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你补得都流鼻血了,我却跟饿了几天似的,我的营养咋都跑到你身上去了。”
闵衡端详了吴皓一圈,“估计是?......吃少了吧。”
“那我明天再去买一些补药,肯定是?照顾你给累的。”
第二天,闵衡就看到了一桌的满汉全席,他?顿时两眼?放光,“哇~过年都没有这么丰盛吧。”
闵衡今天面色红润有光泽,倒是?吴皓好像又瘦了一圈,他?瘦得两颊凹陷,肤色暗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和闵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皓双手抱着猪蹄大口大口的啃着,满手的汤汁油渍,不仅弄脏了手,还一脸都是?。
闵衡看着他?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这才渐渐发现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补身体。”吴皓说。
虽说,昨天吴皓就说要补身体,但他?今天的吃相会不会太夸张了。
“你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闵衡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我感觉好饿啊,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
看着吴皓风卷残云,不到一会儿,一桌子的菜就被他?扫荡得差不多了。
他?抓住吴皓的胳膊,语气严厉了些,“你疯了吗,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吴皓想挣脱闵衡的手,奈何?闵衡手劲儿太大,吴皓根本就挣脱不开,“不会撑死的,我还饿着呢,你让我继续吃。”
这一桌子的菜,就算是?一家人两天都吃不完,而吴皓一个人全部吃下?去不得要撑死,毕竟胃的容量是?有限的。
“你别管我了,我要吃,你知不知道我好饿啊......”吴皓抬头看着闵衡,央求道。
“不行,不能?让你继续吃了。”闵衡从杂物间找到了绳子,想要把吴皓给绑起来。
就离开几分钟的功夫,吴皓嘴里又塞了一个鸡腿,他?囫囵吞枣,恨不得连带着骨头一起吞下?去才好,那画面看得让人心惊。
闵衡和吴皓住一起,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脏东西靠近,更不可能?那么想不开就当?着闵衡的面下?毒手。
既然不是?邪物作祟,那会是?什么?
闵衡此?时一点头绪都没有。
吴皓如今就被闵衡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他?不理解地瞪着闵衡,想要闵衡给他?松绑。
不过闵衡才不会这么做,他?怕一时没有看住,吴皓就得把自己给撑死。
“闵衡,闵哥,闵爷爷,我求你给我松绑吧......”吴皓眼?泪汪汪,用一副孩子要饿死的眼?神看着闵衡。
“你吃得已经够多了。”闵衡说。
吴皓觉得自己吃得还不够多,他?感觉自己的胃就像一个黑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越吃越饿,越饿就越是?想往胃里塞东西。
闵衡并没有给他?松绑,吴皓只能?先挣扎一番,可惜闵衡绑得太紧,挣扎了也没有用,都是?徒劳,这让吴皓心里涌上一股悲壮的心情?。
刚才的饭算是?白?吃了。
“狗东西!快给你爷爷松绑!爷爷要饿死了。”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吴皓觉得来点硬的。
可闵衡并没有被吴皓给吓到,他?静静的看着吴皓,并听着他?嘴里吐出来十分“优美”的华国话。
看着闵衡默不作声?,吴皓得意的哼了哼,“害怕了吧,快不给你爸爸松绑!”
闵衡转过身去了厨房,吴皓看到闵衡去往厨房的背影还以为他?这是?要给自己拿吃的来了,结果等闵衡回来的时候,吴皓看见他?手里拿了一张抹布。
吴皓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要......”
话还没有说完,闵衡手里的抹布就突然塞进了吴皓的嘴里,吴皓使劲的狂甩头,面脸都是?对闵衡的控诉,他?用呜呜的声?音来表达不满和愤怒。
“大家都是?经历过素质教?育的人,请文明用语。”此?时闵衡说道。
抹布塞进嘴里的感觉可不好受,吴皓现在是?干不过闵衡,心里便?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和这人种计较,所以,吴皓选择把头扭到一边。
闵衡想了一下?,撩起来了吴皓的衣服,这行为吓到了吴皓,他?用不敢置信和恐惧的眼?神看着闵衡。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看着闵衡相当?放肆的眼?神,和大胆的动作,吴皓心如死灰。
完了,他?的清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闵衡严肃地皱起眉头,他?认真地看着吴皓明显营养不良的一张脸,再想起吴皓吃干净的一桌饭菜。
他?伸手又触碰了吴皓扁平甚至还有些凹陷的腹部,和他?突出的肋骨,吴皓现在的这幅样子,像极了那种年代剧中,快饿死的灾民。
真是?奇怪,那么多的饭菜,吴皓到底是?怎么消化的。
厨房里还有一锅大米饭,闵衡把米饭给端了出来,吴皓一闻到米饭的味道,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激动了起来,一脸如饥似渴。
“饿了?”闵衡问。
吴皓疯狂点头。
闵衡拿了一个大汤勺,一勺一勺的给吴皓喂了下?去,这一锅分量不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吴皓全都吃了下?去。
吃完以后,他?舔了舔嘴角,一脸的意犹未尽。
“还有吗?”吴皓问道。
闵衡看着吴皓依旧扁平的肚子,心里充满了困惑,“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我给你点外?卖?”
“好啊好啊!”
再请了吴皓吃了一顿外?卖之后,闵衡这时候知道了,吴皓的胃,其实永远都不会满足。
地府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闵衡从底下?带了一样东西,可以辟邪的灵符。
比寺庙里的要好用得多。
当?天夜晚,闵衡就把灵符放在了吴皓的身上。
第二天,一早吴皓醒来的时候,就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一脸震惊。
居然不饿了。
要知道前两天的时候,他?饿得几乎都睡不着,对了,昨晚他?是?几点睡着来着,想想有些激动,他?想要告诉闵衡这个好消息,再顺便?去寺庙里去拜拜。
吴皓开心地跑到闵衡的房间门前,疯狂地敲着门,“闵衡,你快起来!”
可是?手都给敲痛了,闵衡的房门并没有打开,而且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吴皓察觉到不对劲,便?扭动了门把手,也幸好闵衡并没有锁门。
闵衡还在床上躺着,头顶冒出了一些汗,脸色也有些憔悴,吴皓下?意识的就想到他?是?不是?生病了。
他?拍了拍闵衡的脸,“醒醒,闵衡你快醒醒!”
在拍了闵衡两下?以后,闵衡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闵衡睁眼?的一瞬间就看到床头边的吴皓,他?疑惑问道,“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做什么?你都要睡死了你知不知道?”看到闵衡醒来,吴皓总算是?轻呼了一口气。
“睡死?”闵衡转头看了看床头边的闹钟,现在是?十一点钟,按照他?往日?的生物钟来说,他?延迟了三个小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太累了?可是?这几天,他?也没干体力活啊。
闵衡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我在门外?喊了你好几声?,睡得跟死猪一样。”
“那明天你先别叫我,我想睡到自然醒。”
“好的,对了......”吴皓又道,“你昨天是?不是?做噩梦了?”
闵衡感到身体酸软,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疲惫,“记不得了,可能?是?被鬼压床了。”
“你们......像你们这种人还会被鬼压吗?”
这一天,闵衡都没有精神,他?懒洋洋地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玩着笔。
下?午的课都是?公共课,两三个班挤在一个教?室里,是?划水摸鱼的好机会,尤其是?点到名的几率降低了。
闵衡下?午实在是?不想留在教?室里,便?逃了课,他?不想上课,也不想去工作,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觉得很困,人也懒怠了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天下?午,吴皓从学校里回到教?室,他?手里提着一份盒饭,是?给闵衡给带的。
结果回来的时候,闵衡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吴皓把盒饭轻轻放在闵衡的书?桌上,尽量不打扰到他?,想到等闵衡醒过来以后会自己吃的。
结果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闵衡的房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吴皓这时候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走进闵衡的房间,看到书?桌上的饭盒并没有动过,他?又看向了闵衡,闵衡睡颜恬静,且没有要醒的迹象。
吴皓皱起了眉头,这未免睡得也太多了吧。
不会是?挂掉了吧!
吴皓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
他?越想越怕,慢慢地探出了手指放在闵衡的鼻息处。
均匀的气息喷洒在食指上,吴皓轻呼了一口气。
没死!
想必今天肯定是?逃课浪一天了。
瞧瞧都把孩子累成啥样了。
吴皓走了出去,并轻轻合上了门。
......
夜晚,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黑云低压,闵衡站在一个空旷的荒野里。
附近只有几棵即将枯死的树,枝干已经被蛀虫给蛀空了,孤零零的立在荒凉的土地上,像等待死亡宣判的垂暮老人。
闵衡迷茫地望着四周,在原地站了半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里又是?哪里?
他?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脚步,地上的泥土微微湿润,踩在上面,有些柔软,像踩在地毯上。
可是?刚没走几步,白?色的鞋子就沾满了泥土,他?无暇估计已经脏了的鞋子,只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毕竟现在,最让人觉得恐惧的并不是?鞋子的问题,而是?这个陌生且诡异的环境。
“有人吗?”闵衡先喊了喊。
没有人回应他?,除了几只落在枯树枝头的乌鸦。
周身漆黑的乌鸦,歪着头打量着闵衡,嘴里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着一种诡异幽绿的光,尤其是?在看着闵衡的时候,像是?在观察这个异世入侵者。
闵衡扫了几眼?树上的乌鸦,便?又往前走过去。
地上渐渐溢出了淡淡的白?色雾气,像是?从土里生长出来一般,往上攀爬,白?色的雾不是?一般的凉,没过多久,闵衡的脚腕就被冻得通红。
闵衡只能?忽略掉身上的不适,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闵衡心里渐渐有些慌了。
因为这里永远都是?同一幅景象,如同走进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不管走多久,走多远,他?就先陷入了无限循环一样。
走不出去。
雾气越来越高?,四周也越来越冷,渐渐,闵衡呼出的气都成了白?色的雾。
他?感觉视线越来低,而四周的景象正?在在变高?。
他?再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而手也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成了一个披着金色毛皮布满黑色斑纹的动物,猫咪的大小,虎豹的外?形。
闵衡看着自己的“爪子”,墨绿色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被吓坏了,嘴里也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
迈着自己属于野兽的前后两肢疯狂地跑,四周的风景在变化,快速后移,此?时的闵衡,就像一支冲出弓的箭,尖锐且迅猛。
闵衡从未想过自己会跑得这样快。
很快的速度,就像一道光,这只披着虎豹花纹皮的小猫冲出了寒冷的白?雾,给这个黯淡的荒野带来了唯一的色彩。
金色的身影很快的从枯树底下?蹿过,吓到了乌鸦,受惊的乌鸦啊啊叫了两声?,齐齐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
“闵衡,快醒醒!别睡了!”
四周的景色就像打破的镜子在闵衡的面前散开,闵衡一睁开眼?就看到吴皓着急的一张脸。
他?迷茫地看了看吴皓,又看了看自己房间。
哪里有什么乌鸦,哪里有什么枯树,哪里有什么爪子......
这一切就只是?一个梦啊。
“我的天啊,你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在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
闵衡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那个真实到不像话的梦。
“感觉怎么样,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的确,按照时长,闵衡这算是?睡了有个一天一夜了。
明显就是?不正?常。
“不用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闵衡笑着道。
虽然闵衡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心里知道,这并不是?去医院就能?解决的事。
还没理清楚头绪,此?时闵衡的肚子就咕咕叫出了声?来。
“肚子饿了。”
“睡美人,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能?不饿吗。”吴皓调侃道。
在吃饱以后,闵衡就出门去找了当?地同事小黑。
小黑并不知道闵衡来找他?是?做什么的,一看到闵衡的时候,小黑眉头一皱,满脸写着不简单。
“等等!你先别进来!”小黑把这门,像看到瘟神一样的看着闵衡。
看着小黑脸上严肃又忌惮的表情?,闵衡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怎么了?”闵衡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怨灵缠身你知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
看到闵衡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小黑又摇了摇头,“而且这怨灵对你的意见还很大,好像和你杠上了。”
“那我该怎么办?”
从未遇见这种情?况的闵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知道,他?可是?在地府任职,在怎么说那也是?半个小神吧,什么怨灵野鬼是?有多想不开过来找他?麻烦。
闵衡身上的怨气太过强烈,而这种怨气很有可能?威胁到身边的人,这也是?小黑不愿让闵衡进自己家的缘故。
毕竟他?也不想受牵连倒大霉。
“你这个我解决不了!”小黑后退一步,恨不得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天河。
听小黑这么说,感觉事情?好严重的样子。
“我会死吗?”闵衡这时问。
“就是?怪得很,你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死!”
“......”
“你知道如果是?我碰到这种级别的怨灵,我都要折腾掉半条命,而你一个小小人类怕是?早就死了。”
小黑想了一下?又悄咪咪地看了看附近,靠近闵衡小声?问,“你身上是?不是?背上命案了?”
“做我们这行的哪个不背上命案?”
“是?那种命案......”小黑眨了眨眼?,好像在暗示什么。
闵衡疑惑地看着小黑,“是?什么?”
小黑在闵衡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闵衡听得眉头直皱,然后严肃正?经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是?这样,不然这种怨灵怎么就对你不死不休?”
闵衡回忆了一下?他?短暂的工作经历,笃定地说,“没有!”
“那不可能?,我看着你身上的怨气新鲜着呢,肯定是?最近的事。”
最近?
闵衡最近就只和安璐接触过,而且安璐是?自己亲自送走的,绝对不是?她,不过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听小黑这么说,闵衡都忘记了此?次来找他?的目的,他?回家了以后,便?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忆。
吴皓看到闵衡回来后就在收拾行李,且还一脸严肃,便?问道,“怎么了?”
“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闵衡说。
“搬出去住?为什么?”
“遇到一点事,等解决之后再回来。”
“什么事?很棘手吗?”
闵衡也不知道算不算棘手,总之他?很头疼,因为现在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吴皓知道闵衡职业的特?殊性,他?觉得棘手,那肯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大学生就不掺和了,毕竟狗命要紧。
“是?挺棘手的。”毕竟闵衡连缠着他?的怨灵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棘手。
吴皓倒是?没有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那你解决好了以后早点回来啊,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搬出去后闵衡先是?包下?了一层楼的酒店,这一层除了他?就没有其他?客人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身体也没有别的一样,和平时都差不多,反而是?到了晚上,闵衡才发现不对劲。
他?又再一次做梦了。
做的还是?同样的梦。
在一个荒凉无人的野外?,空旷的荒郊只有几棵枯死的树,闵衡又变成了一只只有猫咪大小,却有着虎豹外?表的动物。
他?迈开四肢疾驰在荒郊上,四周的风景在不停地变幻着,可是?无论在怎么变幻,无论他?在哪里停下?,那几颗枯死的树都还立在那里。
闵衡终于察觉到这奇怪的树了,他?停了下?来,知道撒丫子地跑终究是?徒劳。
他?小心翼翼地走在枯树面前,轻轻靠近树根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动物的缘故,在碰见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凑上去闻气味就成了他?的本能?。
树根在闵衡靠近的时候忽然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像是?断裂声?。
这声?音吓到了闵衡,它弹起了身体猛得往后一跳,身体呈弓形,警惕地盯着这棵树。
这棵树在闵衡的面前迅速变大,从大约两米高?的高?度变成两层楼那么高?,树枝也在伸长变粗,没过多久就长得密密匝匝,像缠绕在一堆交.配的巨蟒。
粗壮如的巨蟒一般的树枝交缠蠕动,画面让人感到恶心。
闵衡静静地看着,然后它看到蠕动的树枝渐渐变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人脸的面部表情?不停地在变化,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咆哮。
闵衡这时有了头绪。
他?记得送走安璐的那一个夜晚,他?好像撞断了一棵树。
面前这棵疯了的树应该就是?闵衡撞断了的那一棵,但是?这棵树和普通树并不一样,这是?即将得道的老树。
差点就得了道,又有了灵识,再过一段时间,它的根就能?脱离泥土了,结果,它没有想到刻苦修炼了那么多年,就载在了闵衡的手上。
它当?然有很大的怨气,换作是?谁谁会不气!
这棵树幻化的脸越来越大,嘴巴也张得巨大,只见嘴里又慢慢冒出了密密的刺,好像恨不得一口把闵衡给吞下?去。
闵衡身体灵敏,轻松躲过了从泥土冲出来的藤蔓,可是?随着藤蔓越来越多,闵衡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不知道躲了多久,一枝藤蔓趁闵衡不注意的时候瞬间缠绕住了它的脖子。
藤蔓把闵衡吊挂在半空中,嘴里发出吱吱像老鼠一样的声?音,它的心情?好像很愉悦。
闵衡不能?呼吸,它现在就是?一只被巨蟒缠住的猎物罢了,虽然是?在梦里,可是?闵衡觉得感觉离死亡很近。
好像它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它挣扎过,但是?挣扎无果,很快身体的力气也被耗费光了。
闵衡只能?等待着死亡。
就在它以为自己真要就这么死去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从树干中部劈开,就在一瞬间,这棵树瞬间断裂。
两层楼高?的藤蔓一下?子四分五裂,在空中四处飞散。
地上只留下?一棵蔫耷耷的小树苗。
闵衡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小脑虎人都傻了。
这道光有一种说不清的祥瑞之气,而这时,一个朦胧的人影踏光而来,金色的光太过于耀眼?,闵衡看不清来者的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它却本能?的觉得有一种亲切感,有想跳进他?的怀里的冲动。
小脑虎匍匐在地,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两只前爪上,嘴里发出类似撒娇的哼哼声?。
那个金色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把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树苗放进了一个花盆里。
在把树苗放好以后,那个身影又看向了地上的小脑虎。
纯属是?身体的本能?,这只小猫倒地一躺,翻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那神秘人轻声?笑了笑,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他?伸出手并没有抚摸小猫的肚子,反而教?训似的拍打了小脑虎的脑门。
“叫你皮!”
小脑虎委屈的哼哼了两声?,想要去蹭那只温暖的手,可是?还没有触碰到,那金色的身影便?带着盆栽化作了一场金色的光沫,在小脑虎的面前消失了。
小脑虎不安地迈着短胖的四肢,想去追,可是?有没有一点方向,只能?无奈嗷嗷叫了两声?。
......
闵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小黑守在他?的面前,一脸担心,“你醒啦!”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以往醒来的时候,闵衡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像被好几个壮汉打了一顿,全身上下?是?又酸又痛。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感觉,自己身体很轻,像躺在一团云里,一点倦怠感都没有。
可谓是?提醒又醒脑,他?甚至可以去参加一场高?考。
“怎么这么奇怪......”小黑呢喃着,他?也发现了闵衡身体上的异样。
“怎么了?”闵衡问。
“你身上的怨灵全都没有了,反而有一种佛光加身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哪里来的佛光啊......不管了,你先让我蹭蹭你的光......”
怨灵没有了,闵衡心里一点都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小黑嘴里说的佛光。
佛光?
那个人是?神佛吗?
那我呢?我是?谁?
闵衡心里十分困惑,或许这跟他?的前世有关?
想了半天,闵衡觉得就只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人的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等到这辈子结束以后,一切都会揭晓。
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完结啦!没有啦!再挤挤也不知道要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