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玉澜清不仅没后退,反倒作弄的往前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月栖,压低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媚惑:“夫人觉得,我想做什么?”
楚月栖眨了眨眼,她强压住想要后退一步的感觉,勾起一抹略微勉强的笑:“这……这大晚上的……怕是没什么好玩的……”
“是吗?”玉澜清道:“夫人这是怎么,咳咳咳……咳……”
玉澜清吸了一丝凉气,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响起,玉澜清脸色微微一变,如此残破不堪的他,也许在楚月栖眼中,就是一个随时会死的……夫君……
怕是也不能称为夫君,毕竟,谁家夫人会对自己的夫君避如蛇蝎。
楚月栖担忧的上前:“你没事吧!那个郎中的药,真的没问题吗?好好的人都能把心肺咳出来,更何况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玉澜清眼尾泛红,那颗漂亮的小痣都带着一丝委屈,他就这样看着她,眸中水光潋滟,万分可口。
楚月栖看着他,愣愣的出神。
玉澜清直接转身离开:“走吧。”
楚月栖猛然回神,脸颊微红,跟在他身后半晌没说话。
望舒打开玉澜清的私库,玉澜清带着目瞪口呆的楚月栖走进去:“这些都是我的私产,你嫁进来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本就该交给你管,你可以试着打理。”
楚月栖好像是一只快乐的大老鼠掉进了油缸里,巨大的馅饼迎头而下,楚月栖目眩神迷:“这些……这些都是你的?”
玉澜清道:“不是我,是我们,这些都是留园长久的积累,估计也该交到你这个女主人手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她的神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她那目不转睛的小眼神,说不喜欢这些东西都没人信。
六根清净的人可不会这样。
顺便,他也想看看,楚月栖得到了他所有的一切,是会继续装作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会迫不及待的露出獠牙,继续新婚夜未完之事。用一小部分财物,看清一个人,很值得。
玉澜清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愿打理这些琐事?若是不愿——”
“我愿意!”楚月栖一把抓住他的手,晃呀晃,活像灾民遇见了党的关怀:“我很愿意受这个累!你放心,你既然交到了我手上,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玉澜清在她眼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在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石、翡翠、玉石、黄金、古玩字画等一系列的映衬下,玉澜清瞬间镀上了一层金光,这就是一尊金菩萨!!!人美心也美!
玉澜清漫不经心的笑一声:“最好如此。”
楚月栖平时听见他的欠揍的语调肯定要顶上去,如今却觉得顺耳无比,脾气大点怎么了!人美钱多,脾气大点怎么了!尤其在玉澜清愿意把他的资产分给她一半的情况下,怎么看怎么顺眼!
但是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不敢说这些东西立刻能上手,还要徐徐图之,钱生钱最重要。
除了各类的金银宝器,楚月栖还收获满满一沓庄子,地契,卖身契。玉澜清此次,果真算是把留园完全上交了。
有没有掌握实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丫鬟嬷嬷一个个给楚月栖请安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玉夫人听闻了此事,并没有说什么。
慕千凝道:“姨母,表哥此举是不是太过唐突了,表嫂的出身非同一般,若是一时间动了别的念头,恐怕……”
玉夫人道:“千凝多虑了,栖栖是个好孩子,我相信清儿的眼光,也相信栖栖的人品。”
慕千凝袖中的手微微握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言笑晏晏:“有姨母这句话,我也放心了,表哥夫妻和睦,也算了了姨母一桩心事。”
玉夫人点点头,若是儿子身子无碍,他们有了夫妻之实,那才是真正的舒心,只可惜……
“清儿那孩子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仿佛对栖栖很不同,想必对她颇有些心意——”
“啪——”
慕千凝手边的茶盏猛然落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慕千凝对上玉夫人探究的眼神,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姨母……”
玉夫人的神色沉寂下来,她淡淡的开口:“怎么那么不小心,你如今年岁也大了,眼看着就要给你相看人家,还这么冒冒失失,日后可怎么好!”
慕千凝脸色一变,苍白无力的道:“不,不要,千凝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要嫁人!”
她柔弱的仿佛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万分惹人怜惜,玉夫人的心却微微一沉,她抬手挥退了下人,朝慕千凝招招手。
慕千凝有些不安的坐过去,委屈的唤了一声:“姨母……”
玉夫人拍了拍慕千凝的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心思不该放在没有结果的人身上,千凝,你可明白?”
慕千凝眼眶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姨母,我明白,我都明白……”
玉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你不是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了吗?”
慕千凝轻咬唇瓣,不敢抬眼看玉夫人的表情,她知道姨母一定很失望,三年前被玉澜清毫不留情的拒绝时,玉夫人就铁了心要送她走,是她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喜欢玉澜清了,玉夫人才会让她留下来。
这几年她做的都很好,在人前甚至不会多看玉澜清一眼,好像真的绝了念头,她忍了好久,甚至在玉夫人让人给玉澜清冲喜时,她才小心翼翼的打着为表哥好的名义毛遂自荐,可是,在得知玉澜清很有可能会喜欢上楚月栖时,她忍不住了。
玉澜清可以不喜欢她,她完全不在意,因为她知道,玉澜清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但是此时完全不一样了,玉澜清对楚月栖……好像真有些不同。
竟然会将全副身家都交给楚月栖!
她凭什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一个下贱的流民,甚至给玉家做丫鬟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
想起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楚月栖肯定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然玉澜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喜欢上楚月栖。
慕千凝道:“是啊,我已经认命了,姨母帮我问过,表哥既然亲口拒绝了,我就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我以为表哥会喜欢气质高华,满腹经纶的女子,惊诧之余,一时失手打翻了茶盏。”
玉夫人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只是眼神格外深邃,好像要看进她的心底,想听听她究竟有没有说实话。
“你能放下就好,如今清儿成了家,就只剩你们三个了,我向来拿你当我的亲女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慕千凝乖巧的点头,又陪了玉夫人一会儿才离开。
慕千凝出了玉夫人的羲和园,脸色顿时沉寂下来,下午时分,小小的病了一场。
赵南山细细的诊完脉,温声道:“表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千万说出来,何至于把自己气的郁结于心?您若是生了病,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慕千凝柔弱的依靠在美人塌上,声音温柔似水,平添几分哀愁:“我哪有什么不开心,我只是担心表哥的身体,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我只怕表嫂急功近利,为了凸显自己的作用,给表哥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吧。”
赵南山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听了慕千凝的话,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千凝:“表小姐觉得呢?”
慕千凝道:“冲喜都是无稽之谈,尤其区区一个贱民,能有什么作用,要冲喜,也要门当户对的才有用。”
慕千凝想起慕家已经家道中落,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从小一起长大的,更是极好。”
赵南山道:“旁的都好说,但唯独冲喜之说,怕是不易,要知道,给大公子批语的大师,也是极为出名的。”
慕千凝有些失望的垂下头,黯然伤神,小声的哭泣:“只怪千凝命不好,早早没了母亲……”
赵南山猛然一听心上人,心一痛:“表小姐,您别哭了,我向您保证,楚月栖冲喜,一点作用都没有!必须要重新冲喜才行!楚月栖就是一个骗子!”
赵南山以前在玉夫人娘家做事,一心恋慕二小姐,可二小姐被逼着嫁给了一个书生,生下慕千凝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赵南山却听了二小姐的话随玉夫人一起来了扬州,等听到二小姐的消息,为此几乎肠子都悔青了。
没两年,玉夫人接年幼的慕千凝过来,赵南山一颗心总算再次有了牵挂,看着慕千凝自然是哪里都好,等她安然长到了十四岁,偏偏对高不可攀的大公子动了心,此时两人一个是天之骄子,最年轻的解元,一个是幼年失怙,寄人篱下的孤女,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玉夫人知道了慕千凝的心思,万分伪善的替她问了一下儿子的意思,还说只要玉澜清喜欢,等慕千凝及笄年华便会让两人成亲,可玉夫人的态度,明显是觉得慕千凝配不上玉澜清的推脱之词。
慕千凝被拒绝,几乎快活不下去了。
赵南山心痛欲绝,连连保证,他一定会让两人“门当户对”,让玉澜清无法嫌弃慕千凝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