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凉,玉澜清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楚月栖就好像站在火山口一样,灼热的温度让她从梦中惊醒:“喂——怎么会那么烫!”
楚月栖迅速披上外衣,三两下系好衣带:“来人,快来人啊!玉澜清发烧了!”
望舒着急忙慌的去请府医,鸳鸯站在楚月栖身旁:“小姐莫慌,望舒很快就回来了。”
楚月栖摇摇头,她怎么能不着急,莫说是一个久病之人,就算是个很好的人,这么烧也得烧处毛病了。
不知是又一次剧情的裹挟,还是他在水中泡久了。
门外站着玉澜清平日看门的侍卫,望舒的弟弟,平舒。
楚月栖冲他道:“家中有没有烈酒,快去找来。鸳鸯,你去打盆水,拿一条厚帕子。”
两个人迅速的行动,楚月栖看着烧的满脸通红的玉澜清,叹了一口气:“我还真是欠了你。”
玉澜清烧的满脸通红,眼尾的小痣都无端旖旎了几分,但是,这抹艳色却是要命的。
平舒将烈酒找来,问道:“夫人,要酒何用?”
楚月栖道:“你把公子的衣襟散开,用温水和烈酒化开,替他擦拭腹股沟、腘窝、腋下等部位。”
平舒道:“公子还在昏迷——”
楚月栖道:“我还能害他不成,快做,我们先出去,好了喊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鸳鸯离开。
鸳鸯道:“小姐坐下歇会吧,您累不累,我帮您按按肩?”
楚月栖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坐下:“别忙了,趁着没人,你快休息一会儿吧,忙活这么久也累了。”
“奴婢不敢——”
“让你坐就坐。”楚月栖半夜匆匆醒来,此时脑仁疼,她伸出一只手按了按。
鸳鸯战战兢兢的坐下,见她难受,连忙道:“小姐你闭上眼睛歇歇吧,等人来了,奴婢唤您起来。 ”
楚月栖低低的“嗯。”了一声,但是闭上眼睛都是玉澜清,无论是坐下梨花树下抚琴的他,还是往日气的人心肝乱颤的他,明明一副清冷如月的模样,楚月栖却总是斗不过,这样有活力的玉澜清,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不断交织在一起,楚月栖的心乱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玉澜清那人,才不会有什么事呢!何必自己吓自己。
楚月栖平复了一会儿,平舒惊喜的声音响起:“夫人!夫人!公子不烧了!公子醒了!”
楚月栖猛的睁开眼睛,一推门,正对上玉澜清乌黑懵懂的眸子,楚月栖转身向鸳鸯道:“你在外面守着吧。”
室内的玉澜清衣衫不整,着实不适合见人。
“是!”
平舒也极有眼色的离开。
屋内满是酒香,楚月栖打开了一点点窗户。这才坐到玉澜清床边:“很难受吗?”
病中的美人轻轻的摇头,在她的搀扶下半坐起来,下意识的在她胳膊上蹭了一下,很是柔弱:“我没事……你别担心。”
楚月栖又新奇又心疼,他若不是病的不成样子了,怎么会说这样软和的人话。
她难得起了几分怜爱的心思,替他掖了掖被角,说话的声音都极度温柔:“下次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先请人看过,若是今夜我睡着了,你可怎么办。”
玉澜清微微勾唇,头仍然昏昏沉沉,却比之前清醒了不少,鼻翼间是满满的酒香,以及从她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梨花香。
玉澜清道:“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又救我一次。
算上这次,已经三次了。
玉澜清心中淡淡的情谊还没在心里浮现,他的心底猛然一惊。
不对。
玉澜清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眼角的余光撇楚月栖,轻声道:“算上这次我已经欠了你三次了,别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救我三回,我该如何报答?以身相许可好?”
楚月栖被他的的话一惊,身旁的人好像变成了一支带刺的玫瑰,她大惊之下猛然一推玉澜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吧!怎么能恩将仇报!”
玉澜清不防,头撞在床柱上“碰——”的一声,他敛去眼中淡淡的杀意,困惑的道:“你不愿意,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只要我有,我都会双手奉上。”
完完全全一副要报恩的单纯美貌小公子。
楚月栖瞪了玉澜清一眼,见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楚月栖气笑了:“我不需要。”
看玉澜清还想说话,连忙道:“不用你还,就当我欠了你吧!”
玉澜清眸光一闪,略有些不安:“你救我多次,对我有大恩大德,即便欠,也是我欠了你,要还你的恩情……”
楚月栖无奈:“你……”
还真是说不清,那就直接魔法打败魔法:“你说要报恩,可你本就是我的!拿我的东西报我的嗯,玉澜清,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玉澜清这下是真愣了,顾不上试探,眼睛瞪得像大葡萄,他目瞪口呆:“你?你的?”
楚月栖理所当然:“你是我夫君,自然是我的。”
玉澜清安静了。
楚月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推开了:“赵郎中……”
府医赵南山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的玉澜清,脸色有些不好看:“生病了还不老实,夫人记得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行事要恭谨,不可放浪形骸。”
赵南山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凌迟楚月栖,对上玉澜清也不以为意:“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楚月栖眉头紧皱,手痒的要命,看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玉澜清,用尽全力才没出手,脸色难看的转身出去。
玉澜清神色不明的伸出手腕,一时间再无一丝声息。
赵南山道:“只是有些风寒入侵,随我去抓药吧。”
玉澜清道:“不论赵郎中在玉家几日,还请你记着,我的妻子是你的主子,不是你能随意指摘的。”
赵南山神色当即有些不好看:“我天天辛辛苦苦为你看病,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你为我看病,与她何干?说来,即便是为我看病,也是银货两讫之事,玉家没付你银子?”
赵南山脸色涨红,甩袖离开。
楚月栖见人走了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走回内室,眉头轻蹙:“这人怎么那么欠抽?”
玉澜清也气的不轻,郁结于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怒其不争的看了楚月栖一眼:“欠抽你不抽?”
楚月栖眼睛一亮:“我能抽?”
玉澜清恨恨的吐出两个字:“当然,去套他麻袋,只要不死,随你折腾。”
他一双眸子墨色深深,时间久了,有些人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赵南山是玉夫人出嫁时带来的府医,医术高超,挤兑走不少人,和谁都处不来,所以偌大的玉家只有赵南山一个郎中,看在他医术过人的份上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看来,有些人的胃口养大了。不识尊卑,也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楚月栖得了准话,自然摩拳擦掌,只是难民有些感叹:“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他那脾气也太怪了。”
难道是玉澜安的金手指,医术高超的怪老头?
不对啊,玉澜安连殿试都没有参加,还未启航,怎么可能那么快遇到神医!
稳妥起见,玉澜安还是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赵南山!”
“很好!老小子落我手里了!我也不亏待他,这两天看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赶紧去做一个。”
只要不是玉澜安的金手指,揍他丫的!医术精湛可以狂,医术不好还狂个屁!
不过……楚月栖倒是想起一茬:“你只找这个郎中看过?有没有想过,换换郎中?”
玉澜清不动声色的问:“哦?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楚月栖讪笑一声:“嗐,我哪儿认识什么郎中,不过,二弟出门在外,说不得认识的人比咱们多一些,你可以请他帮忙留意,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总不能认定了他,在一棵树上吊死。”
玉澜清“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明日我就给他写信。”
玉澜安前些日子已经去了书院。
楚月栖道:“好。”
担心他多想,楚月栖找补了一句:“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庸医治着没有起色,说不定换一个就好了。”
玉澜清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眨眨眼睛,万分不安的问道:“他不行,外面的郎中就行了吗?我这病多年没有什么起色,满城的郎中都看过了……哎……”
楚月栖安慰道:“会的!一定会的!”
只要玉澜安得势,很快便能遇见怪老头,最迟到明年,玉澜清一定能安然无恙!
玉澜清眸中闪过一丝流光,看着楚月栖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翌日一早,便早早的写了一封信寄给玉澜安,同时,安排望舒道:“让平舒去,你去给我打探一番,楚月栖……究竟是何来历。”
知道此时有难度,玉澜清又加了一句:“即便砸上万两白银,也要给我仔仔细细的查明白!”
望舒很快领命离开,玉澜清拿起手边的的《搜神后记》漫不经心的翻阅,慢慢的,神色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