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始终在望月佑子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按理说梦到周围的大家都是漫画角色,谁都不会相信。
可那些立绘确实贴合现实的情况。
虽然对应望月佑子的立绘还是一个草稿的雏形,但确实能看出来是她的轮廓。
立绘旁边的六维图也基本对应她本人的情况——
头脑5: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
速度4:是在迟到路上可以叼着面包闪避转角出现的少女漫男主的速度。
技巧2:不知道指的是是什么技巧……但如果是排球的话,技术还停留在小学排球教室的水准。
弹跳1:正常人类的弹跳水平。
体能3:每年都会参加马拉松比赛,并且成绩在中上游阶段。
力量1(5):并不知道旁边的括号是什么意思。
但是六维图底下很贴心地给出了解释:力量1指的是在排球上的表现,力量5是指使用脑袋攻击的行为。
望月佑子:…….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月佑子扣上笔帽,在书桌前伸了一个懒腰。
梦境的内容大多荒诞无厘头,出现和自己现实重合的信息也有可能是潜意识在作祟。
旋即,饱满白皙的指尖一一拂过桌面摊开的纸张,沾上些许油墨的痕迹。
——她把梦境中看到的所有立绘信息都复写下来了。
毕竟,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自确认才行。
第二日,望月佑子课间匆忙地在教学楼内穿梭。
以想要在国文课的写作作业里写排球部的前辈为理由,她问遍了整个排球部。
至于同班级的白布,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暂时没有去问他。
可惜几次路过牛岛和天童学长班级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但在结束的时候很幸运地碰到了路过的鹫匠教练。
此刻,从现实得到的信心都和梦里复写出来的信息一致,心情坠入谷底的望月佑子将最后的希望押在鹫匠教练身上。
只要有一个人和那个梦里的情况不同,她都能说服自己梦是假的。
可鹫匠教练很有长辈风范地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并一一回答了她的提问。
啪——!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望月,怎么了?”
在鹫匠教练的眼前,望月佑子瞬间失去平日的色彩,褪色成悲伤的黑白纸片。
被喊到望月佑子回过神来,用力地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我没事的,鹫匠教练,那我现在就不打扰您了。”
总不能告诉他说“我刚验证了,大家都是漫画里的角色,我还是里面最衰的那个搞笑役”吧?
但鹫匠教练却从背后叫住了她。
“望月,今天社团活动不用来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以为刚才望月佑子神色的变化还是身体没有恢复好。
向来以严肃苛刻著称的鹫匠教练,居然此刻愿意放水,望月佑子愣了愣,随后隆重地向他鞠了一躬。
正好,这件事情冲击确实很大,她需要回家消化一下信息。
……以及以后该怎么办。
但事与愿违。
在放学快一个小时后,望月佑子弯着腰扶着教学楼柱子,喘着粗气望向近在咫尺的校门。
不是突然心脏回荡起对学校深刻的眷恋之情,而是——
根本就出不去。
一开始,她普普通通地想要跨出校门,但在脚尖即将落地的时候,一颗篮球猝不及防地向她的脑袋飞来。
连连后退几步,望月佑子很轻松地避开了飞来的篮球。
面露歉意的篮球社社员连连鞠躬和她道歉,说自己也不知道篮球会往她的方向飞。
望月佑子只当是个意外,但在连续好几次都出现相同情况后,她逐渐发现并不是巧合。
因为偏离了去排球部的设定,就像程序遭遇bug,根据原有的程序开始自我修正。
几番折腾下来,望月佑子的胜负欲无端被激到了最高点。
——这个校门她今天出定了。
白鸟泽学院后山有一个废弃的校门,那里罕有人至,绝对不会出现有球飞来出不去校门的情况。
望月佑子穿过整个校园,来到废弃校门面前。校门被已经生锈有腕粗的铁链锁着,但出去倒不费事。
凭借着超绝的爬树经验,望月佑子没花多少时间就翻墙而出。
这次倒算是顺利。
脚尖点地轻巧落地,望月佑子拍了拍裙摆沾染上的灰尘,身后突然传来女孩惊恐颤抖的声音。
“请,请不要这样!”
空气中溢满劣质香烟的气息,脚边还有几颗刚踩熄的烟头。
不良特有油腻而轻佻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嘛——那么可爱的妹子就陪我们玩一会儿吧,唱K还是酒吧?”
望月佑子没有回头。
这里背靠后山,警察很难及时过来,所以时常有不良少年在这里约架,白鸟泽为了学生的安全也封禁了这个校门。
她不打算仗义出手。
等离开这个里帮那个女生报个警,是她能做到最大限度帮忙了。
但那个女生却如抓住救命稻草向她喊道:“前辈!你是白鸟泽的学生吧!”
“喂!”不良的威胁也接踵而至,“要管闲事的话,好好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确实。
不知道对面有几个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有攻击性的武器,而且周围没有人,根本无法及时获救。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望月佑子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拎起落在地上的包,准备转身离开。
每走一步,身后下流的话语就会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些话语似乎化成了阴暗黏稠的黑影,一点点攀附在望月佑子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低声蛊惑。
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你有很多的精力帮别人吗?
类似这样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一句震破天的话再一次在身后响起:“哇——还是个JC!青山初中的学生,名字叫谷地仁花,好可爱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突然抬手将制服包丢进围墙内,望月佑子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放手。”清冽如冷泉的声音响起。
相较于处于生长期人高马大的不良,望月佑子的身量在他面前显得过于瘦小。
见对方盯着她的脸发呆,望月不满地蹙起眉头,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放、开、她。”
与此同时,白鸟泽校园内。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正拿着扫把,往学校后山的方向走去。
因为上次训练赛的乌龙事件,牛岛每次社团活动都必须加练发球100次,意味着社团活动时间都要变得紧巴巴的。
今天正好轮到牛岛值日,作为排球部里的知心好拍档,天童觉自告奋勇帮忙,一起打扫值日区。
也就是学校的后山区域。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
虽然平时也是和牛岛是同样的相处模式,但直觉一向准得可怕的天童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若利,你今天不开心吗?”没有任何缘由的,他歪了歪头问道。
“……”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牛岛沉默片刻,“是有点。”
“诶诶?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天童觉眯起眼睛打量牛岛,下一秒说出的话再一次精准击中了牛岛的内心。
“该不会是因为望月今天请假了吧?”
牛岛没有回话,但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从鹫匠教练得知望月佑子脸色不好的情况,牛岛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的原因。
这一层愧疚让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天童觉也是直接察觉到原因:“但我感觉她请假和若利没有关系哦。”
“为什么这么说?”
“啊呀……是直觉。”
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牛岛若利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不不不,那天医生说望月没有事情,而且若利你想想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天童赶紧出声安慰,“我看到好几次学校有人邀请她出去玩,都被她以身体不好拒绝了。”
那个时候正好是开学日,天童觉偶然路过高一的班级,发现某个班级门口围满了人。
出于好奇心,他凑上去看热闹,一眼就看到被人群簇拥的黑发蓝眼少女。
少女的肤色白得发光,精致的外表在人群一眼就能辨认出。
“抱歉,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去。”
相较于围在她周围人的热情,少女的回应表现得无比疏离和平淡。
哪个正值好动期的少年少女能拒绝年龄相仿同伴的示好?应该是因为她的身体真有隐情,所以才不得不以这种冷淡的方式回应大家。
“所以应该不是若利的原因。”天童觉再三强调着。
“……”牛岛若利沉吟不语,缓缓道,“确实,她的手腕也很细。”
那个时候,苍白纤细的少女想要匆匆离开医务室,被他用手握住手腕。
他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还空出一大段。
与牛岛身板相比,望月佑子就像是精致的玻璃娃娃,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对对,所以若利不要在为这个……”
天童觉赶紧拍了拍牛岛的肩膀,可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化。
隔着一道铁门,他们看到满身刺青的不良勒着面露惊恐的瘦瘦小小女国中生。
对方语调轻浮油腻,朝着道路一边说着调戏的下流话语。
对面还有人?
还没完全消化当前场景,他们就看到口中苍白、纤细、易碎的望月佑子,此刻正在一墙之外的道路上以30km/h的速度全力冲刺。
极快的速度即将转变为巨大的冲量,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她脚尖踮地起跳,昂起脑袋狠狠地撞向对方的额头。
哐当——!
犹如两颗岩石相击的巨响响彻天空,栖息在树冠里的鸟群惊上天空。
面色平常的望月佑子站在原地,不良踉跄几步低下头,覆在面上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对方开口,语气不善,“你……”
勒住谷地仁花的手松驰下去,缓缓地抬起指向望月佑子。
似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可扑腾一声——
两股腥红色的液体突然从鼻孔窜出,刚才嚣张跋扈的不良猛地后仰倒在地上,两眼翻白,没了意识。
牛岛、天童、谷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