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紧张的心跳都要停止,攥着?少年的手愈发?用力。
“这是什么?”
头顶传来女子的声音,灯光逐渐逼近,就在元宝以为难逃一劫,准备拼死?一搏,一个黑影从?墙头跃下,飞身一个横踢,女子被踢飞撞到一旁的树上?。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杂,元宝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就见那黑影三两下将追来的几个衙差轻易放倒。
黑影穿得乌漆麻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解决几人,她朝两人躲藏的草丛走去。
还?没等靠近,一把泥土突然朝她洒来,毫无防备的曹耿被扔个正着?,霎时连眼睛都睁不?开。
模模糊糊瞅着?两个身影想溜,她眯着?眼手拍去脸上?的土,有些气急败坏,“跑什么,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元宝一顿,回过?头,有些不?确定,“曹姑娘?”
曹耿没好气的拉下蒙面布,“公子让我来救你。”注意到她还?牵了个人,只是天色太?黑看不?清脸,“他是谁?”
元宝瞥了眼少年,默默移动步子将人挡住,模糊不?清地敷衍过?去,“没什么,曹姑娘你来得正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曹耿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踢了下脚边昏迷过?去的衙差,“你能从?牢房跑出来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了,这些人还?真是没用,连你这般弱不?禁风的都看不?住。”
语气可谓轻蔑至极。
弱不?禁风......?
元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腿,虽说没有她们这些习武之?人那般壮实,因为常年干农活的原因皮肤有些黝黑,四肢看上?去要比普通女子苗条点,但胜在肉长得均匀,身量高不?显瘦弱,就是缺乏了点爆发?劲儿,按理说也不?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只是因为没学武而已?,若不?然岂用被人这般追。
曹耿可不?管她想什么,直惯的性子让她并未觉自己说错,“走罢,我带你出去。”
“等等”元宝可没忘记男鬼说过?不?能离她太?远的事,她怕自己走了他真的会灰飞烟灭,“我还?有点事,曹姑娘你帮我把他先带回去。”
她话音刚落,少年就反握住她的手,力道死?紧,仿佛在向她表达他的意愿。
曹耿也不?明白,“不?走你还?想留在这做甚?要是惊动了更多人我未必能顺利救你出去。”
元宝很难跟她解释原因,无奈只能带着?两人又?偷偷跑回去。让两人站在远点的地方等她,她轻手轻脚走到窗户的位置,悄悄往里看。
便是这一看,她看到了此生最可怖最难忘的画面,或是一辈子都磨灭不?掉的阴影。
回到客栈,她让人备了沐浴的热水,让冬阳先在房间里头洗洗,而她则去顾伯青那同他道谢和?说明情况。
“你阿弟没有被抓?”
元宝点头,“我也是刚知晓,对不?住,麻烦了公子。”
顾伯青抿了抿唇,清冷眉宇在烛光挥洒下蒙上?一层淡淡的柔和?,“不?必觉得麻烦,我没有帮你什么。”
这已?经帮了很多了。
顾伯青稍稍抬眸,“既然冬阳没事,我让阿耿多开一间房,让他早些歇息。”他没有深究少年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不?用,冬阳同我一个房间就可以。”
顾伯青皱眉,微抿的嘴角有些不?悦,“虽说他是你阿弟,可男女七岁不?同堂,岂能两人住一个房间。”
这样的话说出来确实很容易叫人误会,主要是怕浪费一个房间的银钱,她对冬阳何其了解,即便给他单独一间,到了深夜也定然会偷偷摸进她房里头,在家里便是这般更何况现在在外面。
说也说过?骂又?舍不?得,她是真的没法子,所以今晚本就打算不?睡的。
“阿宝,我知晓你们姐弟相?依为命,但是”顾伯青微微抿唇,声音轻了些许,“冬阳他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男子,这样对他名声不?好。”
他微微垂下眼睫,没有和?少女对视。看似好言相?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变得这般多管闲事。
道理她也懂,主要还?是心疼钱,不?过?眼下也不?是在自己家,没多想元宝便点头答应了。
回到自己屋里,少年沐浴完已?经自顾自躺在她床上?,姣好的眉眼如半轮弯月,甜腻腻娇唤,“姐姐~”
卷着?被褥像虫子一样往里蠕动,给她留下宽敞的位置。
元宝不?为所动,“冬阳,回你自己房间里。”
少年没说话,眼眸从?半圆变成满月,楚楚可怜地眨巴两下,慢吞吞转动身子,用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她。
早猜到他会这般,元宝上?前去扯他身上?的被褥,“快些起来,若不?然姐姐要生气了。”
床上?的人用力同她扯着?被褥,紧紧缠在身上?,发?出抗拒的嘤咛声。
每到这时元宝总会心软,把自己房间让给他而她去他房间,但这人一定会跟在她后面,所以怎么换都没用。
她吐了口浊气,声音大了些,“起来。”
乌发?凌乱的后脑勺没精打采的耷拉下去,过?了会,少年一声不?吭的起身,腮帮子微鼓,紧抿红唇,连同被褥一起哒哒哒地跑出了房间。
元宝很无语,冲他喊一声:“你把被子拿去了我盖什么?”
回答她的是跑远的脚步声。
唉,算了,关了窗户就不?冷了。
睡到后半夜,元宝迷迷糊糊感觉一股热源贴近她,因为冷而卷缩的身子慢慢舒展,她在梦中嘀咕两句便再次陷入沉睡。
次日,元宝是被一边胳膊的压力压醒的,拧巴着?眉头眯起一条眼缝,微微偏头便看见睡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他紧紧缠着?她一只胳膊,额头抵在她肩头下面点的地方睡得香甜。
黑羽般的眼睫在眼下聚成阴影,眼皮上?一抹红艳显得异常妖治。
元宝眯眼盯着?瞧了会,没忍住伸手在那红色上?擦了擦,嗯擦不?掉,看来不?是故意抹上?去的。
少年因为她的动作幽幽醒来,双眼迷蒙,“姐姐......”
元宝缩回手,轻声道:“再睡会,天还?没亮。”
“唔”他脸在她胳膊上?蹭了蹭,闭眼继续睡。
元宝转头呆呆望向窗户,唉,果然还?是这样。
大概过?去半柱香时间,她把胳膊从?他怀里小心抽出,这才得以起身。
窗外便是街道,现在已?经能听见吆喝声,她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接触到第?一缕阳光还?有些不?适应的抬手挡了挡。
元宝伸了个懒腰,垂眸往街道看,小贩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手往一个方向指。她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见转弯处一个人坐着?马匹缓缓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小镇几乎要挤不?下。
走在前头的是穿着?官服的女子,看那架势似乎是往衙门的方向。
“这个油炸饼再要一个。”
元宝心事重重的目送那大队人马走远,一安静下来便听见窗户底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低头一瞧,就见花红珠坐在小摊上?吃油饼。
就在她想要不?要下去一起吃的时候,后背突然一热,一双雪白的臂膀像藤蔓一样缠上?她。
“姐姐,陪冬阳再睡会好不?好?”少年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声音黏糊糊的。
看来真的有必要教一教他何为男女之?别。
吃饭时从?顾伯青口中才得知,原来那大队人马是巡抚。更让她好奇的是,巡抚能来竟是跟顾伯青有关。
曹耿:“顾家每年都会向朝廷进奉,自然也识得一些权贵,这有什么奇怪。”说话间她眼睛不?断瞟像坐元宝身边的少年。
顾伯青也同样,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说上?次见面他没有太?过?留意的原因,总感觉少年似乎高了许多。
曹耿倒是不?知,根本没认出来这便是第?一次见面时让她惊艳的男孩,有些局促的捏了捏拳头,“咳,阿宝,这是谁啊?”
光是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便叫她心痒得不?行,恨不?得扯下面纱一睹芳容。
元宝瞥她一眼,面不?改色道:“我阿弟。”
“哦你阿弟”心神荡漾的曹耿没察觉到什么不?对,黝黑的脸庞微微红,目光炯炯的盯着?少年。
“姐姐,冬阳想吃那个。”
曹耿觉得耳朵痒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她从?未听过?哪位小公子的声音能这般好听。
“那个,阿宝......”
“冬阳还?小我还?没打算给他说亲。”元宝直接击碎她的幻想。
曹耿咬咬牙,罢了,总要嫁人的,等等也无妨。不?过?......冬阳?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还?没等她细想,客栈外突然吵杂起来。
定然跟衙门有关,这是元宝的第?一想法,连店小二?都不?管客栈里的活儿跑了出去。
花红珠从?外面回来,瞧见他们在吃东西?也凑了过?去,“你们知晓外面在说什么吗?”
三人不?约而同瞥了她一眼。
花红珠从?腰间拿出烟枪,坐到他们旁边那桌,“当真是人没死?都有奇闻听。”
“听说那县令在巡抚到前就已?经死?了,我方才还?跟过?去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画面,她表情罕见的有几分惶惶,“看样子像是被吓死?的,那脸都变形了,七窍流血,我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还?从?未见过?这般死?法。”
花红珠手抖抖的吸了口烟,有些后怕地看向元宝,“你说她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们?”顾伯青抓住重点。
“还?有个人,听人说是衙门的幕友,她死?得更难看,脸都被划成一坨肉了,心还?被挖出来塞嘴里。”
顾伯青听得脸色微变,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再吃不?进东西?。
“姐姐。”元冬阳扯了扯少女衣裳,指向一盘糕点,“要吃那个。”
元宝因为花红珠的话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脸色也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给他夹了一块。
这会也就只有他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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