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赵三家不过是为了钱。
钱财这东西,是个人都喜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们想要火药,正巧,他们能弄得到,自然就一拍即合。”男人说着,眉眼里就透了几分冷,目光里都是不悦。
“只是没想到这般的不凑巧,这才第二次,就被你给坏了交易。”
段渐离沉默着。
男人冷冷的看着段渐离,其实说实在的,他确实很想把这个人给了结了。
大誉霁王,那个十三岁上战场,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掌管十万夜狼军的霁王爷,如今在他手里。
若是死在他的手里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若是段渐离死了,他们烟国承受不了大誉的怒火,哪怕隔着大海,烟国也会被踏平。
可到底他们私下走私火药粉,叫大誉知道了,也是要出问题的。
如今走到这一步实在是预料之外,只能先把人带走这般关着。
可若是不这样,又该如何,才能实实在在的关住这个厉害的男人。
段渐离闭上眼睛。
“你还未说,你是谁?”
“在下吴方。”
“吴,烟国吴氏,暗夜营吴家人。”段渐离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吴方眼中倒没有几分惊讶,笑说道:“不愧是霁王爷,只是一个姓氏,就能猜到全部了。对我们烟国,倒是真的了解。”
段渐离又闭上眼睛。
“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脾气是真的大。
吴方出去,关上门。
“看好了。”他对门边的两人说道。
两人应是,可相视一眼,又有些不明白。
“大人,为何要这般看着他?他如今这样伤着……”
“便是再伤着,也不能小瞧了他,活着,他不能逃了,也不能叫他死了。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那你们就死一死,可明白?”
两人立刻应是,不敢再说什么。
吴方回到甲板上,看着茫茫江面,而远处所见,已经是大海了。
除了江口,入海再开十日船,便能到烟国了。
——
别府里。
段淑柔并未生病,是丹柳诓她的。
“王妃,既然回到别院,您就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再去寻找王爷。”婢子们跪地恳求道。
张汐音看着满地跪着的人,紧绷着的玄却怎么都不敢松。
就在这时,廊下有人慢步过来,一个婢子搀扶着。
江铃走到跟前,微微屈膝要福礼。
张汐音猛的回神,侧身避开去扶她。
“你怎么过来了?”她说道。
江铃说道:“听闻王妃回来,自然是要来看看的,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汐音点头。
她让婢子松开手,自己扶着江铃进屋,回头则说道:“带郡主去休息。”
“柔儿,母妃跟江姑娘说几句话。”张汐音又对段淑柔说道。
段淑柔点点头,带着人往外走:“母妃,我在外面等您。”
“好。”
进门让江铃坐下,张汐音看房门关上了,脚步声和交谈声远去。
江铃看着她唇色苍白,眼中是郁郁的神色。
她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处,这个外貌年纪比她大的后孙啊,真是太苦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他不会死的。”
张汐音眼眸一动,神色立刻不同了。
“先祖,您的意思是……”
“他与你不同,你在原来的书中只是个炮灰,开局不到三集就死了。但他不同,他一直都在。”江铃说道。
张汐音听不大懂一些字的意思,但大致她是明白的。
在先祖那个世界里,他们只是话本中人物。
她开篇就死了,而段渐离,却能一直活着?
“对,依着我记忆中的时间线来说,哪怕经过你的变数,此方世界已是不同,不再是那个动荡的,残暴不堪的世界。可说到底,你的丈夫是一直都存在的必要人物。”
院子里。
段淑柔甩着一根柳条,打着荷花池的水面,水花四溅。
“小郡主,喝绿豆汤啦。”婢子端了绿豆汤来。
段淑柔努着嘴,很难过的说道:“父王如今都不回来,是死是活不知,我吃不下。”
“小郡主,正是因为不知,你才要坚强,才要好好照顾自己。”婢子努力扯着脸皮,却只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段淑柔看着婢子脸上的笑,好几天没哭的她,哇的又哭了起来。
豆大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奶呼呼的脸蛋鼓了起来,呜呜喊道:“父王,我想父王了……”
她这一哭,婢子仆妇们都忍不住了,也都落了泪,却又一个个去哄着人。
张汐音正跟江铃说着话呢,听到外面的哭声,她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如今大约已经在烟国了,去烟国,就能找到他。”江铃在后面说道。
张汐音点了点头。
“除了我去,还有别的法子。”
她需得好好想想,要如何漂洋过海到烟国去,并且能顺利找到段渐离。
“等我伤好,我陪你去。”江铃又道。
张汐音走出去的步子一顿。
“先……”
“江姑娘。”江铃提醒一句。
张汐音立刻话语一转。
“江姑娘,你还是留在江陵的好。”
“知道我为何还会回来吗?”
江铃看着那边被婢子仆妇围着的段淑柔,张氏一族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当初她以为自己是身穿过来的。
可当她在这个世界寿元尽了之后,回去确实相同的时间。
然后,没过一年,她又回来了。
一次两次,如今是第三次。
小说世界跨越了三百年,而在现实世界,不过只过去了一年多而已。
她说道:“我来,便是为了帮你。”
往后结果如何不好说,但只要她们还活着,就要一步步走下去。
张汐音沉默良久,想了想。
“那物……”
“已是你的,便是你的。”
江铃仰头看天,随后拍了拍张汐音的肩膀。
“别灰心,如你当初重生一般的意志,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阿音,你可以的。”
又风吹来,将廊下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蒙蒙细雨不知何时停了,有些微扶光落下。
张汐音仰头看了眼刺眼的天空,再看江铃,她已经被婢子扶着往外走去了。
到了门口,江铃对荷花池边上的段淑柔笑道:“小郡主,你父王没事的哦,不哭了,都成小鼻涕虫咯。”
“我父王当真没事?”
“当真,不信你问你母妃。”
段淑柔转头就奔向张汐音。
“母妃,她说父王没事?”
张汐音看着扑倒面前的女儿,点了点头:“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