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银珠看张汐音,有些怕生的神色,微微低着头说:“王妃给的金疮药甚好,自是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张汐音笑说道。
张汐音说完就不说了,端起茶盏喝茶,细细的闻着茶香。
任银珠看她沉默,心中便多了几分腹诽。
难道叫她来,就只是问问额头的事吗?
“王妃。”任银珠喊了声,看张汐音看她,就说道:“前几日,是我太过激动了,因为玉珠一直昏迷不醒实在担心才会这般,希望王妃不要怪罪。”
她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就要起身跪下。
张汐音看向侧边的姹紫。
姹紫立刻出手,将她稳稳的扶住了。
张汐音说道:“说的哪里话,忧心令妹是人之常情,正是因为银珠表妹有此等关爱妹妹的心,我才觉得难能可贵。”
任银珠心中惊喜。
张汐音又道:“之前想给你们安排住处,也是想将最好的给你们,到底是姑娘家的,终归有自己的家才能被别人高看。”
寄人篱下总不是好的。
任银珠明白,只是他们的心思并不在此。
他们想要的是,成为尊贵的王妃,什么寄人篱下并不怕,有权有势才是这个世界上人人最趋之若鹜的。
任银珠正想着,张汐音就说:“你们看着年纪也不小,银珠表妹今年芳龄几何啊?”
任银珠一愣,娇声道:“十,十六。”
任银珠十六,任玉珠也才十四五。
任金珠是最大的,十八岁,那任丑时十七岁。
如此算起来,这兄妹五人的母亲是一年生一个不带停的。
“十六,当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张汐音笑着,眉眼中多了几分欣赏,又道:“长得也甚是好。”
“王妃折煞我了,我,比不上王妃的绝代芳华。”
“读过书?”
“些许认得几个字。”
张汐音点了点头:“都读过那些?”
“女德女戒。”任银珠很正常的回答。
张汐音便又不再问了,叮嘱两句让她多休息,记得上药别留疤,便让仆妇送她回去了。
任银珠施礼退下,一路上却都摸不清张汐音到底是何意,问她这些有什么意思?
回到西厢院,任子午外出闲逛了,任丑时正在偷偷看朝廷禁书。
任金珠瞧见了,过去一把夺了斥骂道:“又去哪里偷来这些不要脸皮的腌臜东西,现如今是在王府,不是在我们之前那个破家,若是叫人知道了,我们怕是要被打出去,那之前做的那些就都白费了。”
任丑时很是生气,说道:“我就看看怎么了?看完藏好不就行了。”
任金珠骂道:“你真是恶心。”
“恶心似你得了,圣贤书曰,男人本色,你懂个屁。”任丑时还嘴。
任银珠刚进门就听到这些,她走过去,将任金珠手里的禁书拿过来,取了火折子直接点了。
看着心爱的宝贝书被点燃,任丑时要抢。
任银珠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
“你再敢过来,我点的就是你了。”她冷冰冰的说道。
任丑时顿时就蔫了,他谁也不怕。
但这个小他一岁的妹妹他却怕极了,任金珠和任玉珠都不敢对他如何,任银珠却是会要他命的。
禁书被烧成灰,任丑时咬着牙恶狠狠的骂了声:“不要脸的赔钱货,老子不跟你个死娘们计较。”
任银珠瞪了眼,任丑时就跑出屋子了。
任金珠就问任银珠:“王妃请你过去说什么了?”
“只关心了伤势。”任银珠说道。
任金珠蹙眉:“没说旁的?”
“……没。”
有也不能什么都说。
她想得很明白,这天下的权势得攥在自己的手里才是实在的。
这个家,这个家的人她是一刻都不想与她们多待了。
若是当真能入了表哥的眼,成了王府的侧妃,她定要想个法子,将他们全都打发走,彻底断了关系才行。
如此,之后的日子,张汐音总是让下人给任银珠准备些许的小东西,一开始是一些祛疤的好膏药,后面便是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都很是普通,可是依着张汐音的名义送出就显得很是不一样了。
任子午很是高兴,直夸任银珠好本事,叫她继续努力。
任银珠也只是淡淡的应着。
任子午习惯了她这样的脾性,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她得了王妃的青眼,自然能有更好的办法留下来,日后便有机会与段渐离接触。
说到这里,任子午又看向任金珠,骂她:“没用的废物,等出了年你就十九了,你也要努力些。银珠都能得到王妃的赏识,你就多出去转转,若是也能让你表哥看上你了呢?”
任丑时在旁边搭嘴:“一个破穷酸的命,爹,你还觉得她能得表哥的青眼?”
他还记着呢,要不是任金珠,任银珠也不会烧了他的宝贝书。
任金珠咬着嘴唇,低声应道:“是,爹,我会努力的。”
任子午点了点头,又看向任玉珠。
任玉珠一看任子午看到自己,立刻夹了好菜过去,笑说道:“爹,我就不跟大姐三姐争了,我听说江陵知府有个公子,我去做知府儿媳,这样你就能做王爷的岳父,又是知府的亲家,哪哪儿都通顺。”
这话任子午是爱听的。
他笑说道:“玉珠很不错,明天打扮得漂亮些去逛逛。”
“是。”
马屁精。
任金珠、任银珠心里骂了句。
西厢院的这些谈话每日都很是新鲜,张汐音听完都觉得好笑。
段渐离确实脸黑了个透彻。
“我明日叫人想办法把他们送走。”
送出王府的大门便无事了,一直留在府中,没得恶心人。
张汐音笑说道:“这才刚刚开始,你是觉得我处理不了吗?”
“做事麻烦,不如痛快了事。”段渐离说道。
“但容易落下话柄。”张汐音不会让自己落个不好的名声,哪怕是冤枉的也不行。
“放心吧,有些人很快就坐不住了。”
任金珠会任由任银珠越发得她的青眼吗?任玉珠也当真会去找江陵知府的公子相看吗?
那任丑时当真会什么都不做吗?
自然是不会。
翌日,张汐音刚睡醒,仆妇下人伺候她梳洗时,有人来报说任金珠来请见。
张汐音看向那边穿衣的段渐离,笑说道:“敲,这不是来了吗。”
段渐离笑了:“夫人高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