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宫中，要想活下来本就不容易。
有些人面上如何和善，隔着一张肚皮，心是黑是红就难说了。
霁王太妃笑了笑：“原是不想管的，如今是要管了。”
竟然敢害她儿媳，真是好大的狗胆。
净月姑姑说道：“陛下如今动了手，悄无声息的剪除了她的人脉，也不知她知不知？”
知不知的，谁知道呢？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偌大深宫，她出得去吗？
——
“娘娘，娘娘，不好了。”
正阳宫小佛堂里。
吉嬷嬷匆匆进来，她一贯高位嬷嬷已经练就了沉稳性子，这会儿却很是失态。
李皇后正跟李悦菀说着话，看吉嬷嬷匆匆过来形容失态，蹙眉说道：“什么不好了？”
还有如今更不好的吗？
吉嬷嬷说道：“今日宫中出奇的安静，然而守在殿外的内侍却比往常的要多两人，老奴便使了人去查看。”
即便是快一年不掌宫权，可皇后到底是皇后，不是谁都被收买了的。
派去的内侍打听了才知不好，速速回来禀报，还差点被门口守着的人发现了。
“怎么会？”李皇后听得惊骇。
旁边的李悦菀也惊吓住了。
“母后，难道……”
“你别说话。”李皇后沉声道：“躲起来。”
李悦菀只能躲到菩萨像后面的暗室去。
李皇后面色沉沉，缓缓的坐下来。
“不能慌，不能慌，我们还有底牌。”她喃喃说道，脑子不断的转动。
所以为何她会突然被禁足？温氏那小贱人为何敢与她叫板？
是因为皇帝。
皇帝已经知道。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都在与她逢场作戏。
吉嬷嬷也是一时没了主意，两人呆坐许久。
太突然了，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
那下一个就会是她们了。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
“娘娘，这是个死局，皇上这样显然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您之前猜测的那些都是真的。”吉嬷嬷说道。
猜测的，猜测张汐音从周家得到了消息，段渐离从张汐音哪儿再得到消息，查到了当年之事。
“换子，换子，若不是换子只是孩子被偷出去了呢？”李皇后说道。
孩子不一定是换的，反正周家的人死光了，直接说是被周家的人偷走了一个。
如此，岂不两全？
吉嬷嬷却是垂眸，低声问道：“可若是，北凉王之事……”
李皇后猛的抬头瞪她：“闭嘴。”
那件事情如此隐秘，知情的早就死了，知道的都不会说出去，如何会被知道？
李皇后打定了主意，进暗室跟李悦菀说了。
李悦菀说道：“这样当真可以吗？”
“可以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活下去。”李悦菀说道。
她用了二十年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哪怕背后有他们，可他们也是极少出手帮忙的。
一切只能靠自己破局，一定能破局。
此事，既然被知道，那就要闹得人尽皆知，再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叫他们都相信也必须相信。
正巧。
正巧明日就有宫宴。
“明日太祖皇帝的祭日，祭司过后，夜里会有宫宴。”李皇后说道。
在太祖皇帝祭日当众说出李悦菀是被别人偷走的，能更让人相信。
吉嬷嬷沉思道：“可若是不成呢？”
李皇后也愣了一下。
不成……
愣神之时，一个人从侧边的小门走进来，沉声说道。
“此为其一办法，若是不成，只能金蝉脱壳了。”
此人戴着大兜帽，这个人盖住看不到形容，但声音听着是苍老的女声。
看到此人，李皇后大惊起身，过去只是犹豫了一下，施礼。
那人只是嗯了声，看向那边菩萨像暗格。
“如何金蝉脱壳？”李皇后问道。
此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老脸来，是个老嬷嬷。
老嬷嬷说道：“人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你们不必亲自去，静观，若是不成便直接出宫，若是成了，你就还是大誉皇后。”
老嬷嬷回头看去，咳了声。
小门又走出来两人。
两人言行举止面容都跟李皇后和李悦菀相似。
看到这里，李皇后震惊不已。
“此二人会在明日代替你们……”
李皇后这会儿怎还会不明白，点头说道：“我们明白了。”
——
翌日，太祖皇帝祭日。
鸡鸣时张汐音便起来了，由婢子伺候漱口洗脸，换了简单的衣裳挽上臂绳，径自去演武场练弓。
段渐离跟着她一起。
两人练习一个时辰，回到锦康殿梳洗，用过早膳才进宫。
段渐离说：“祭太祖的时间每年都是在未时。”
未时就开始祭司，从皇宫一同出发，去皇陵要一个半时辰。
毕竟是在城外，每年都很是隆重。
张汐音也是第一次当皇亲国戚，第一次参与太祖皇帝的祭日。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她问道。
段渐离摇头一笑。
“不用，你只需要跟着叩首跪拜便可。”他说道。
那就跟他们祭拜先祖一样了。
到了皇宫，参与祭祖的大臣都已经在等候了。
“你先过去。”
段渐离要留在前朝这边，下马车之前说道：“放心，只是简单的祭拜，到时候你跟着其他人做就行了。”
张汐音看他一再叮嘱，笑着点头：“知道。”
段渐离下马车后，马车继续往里面进。
女眷这边，祭祀叩拜由皇后带头，四妃乃至四妃以下是不可参与祭拜的，只有贵妃可以。
温贵妃就站在李皇后侧后方等着，其余的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并王公勋爵等人家的女眷。
人很多。
张汐音到了之后，温贵妃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
张汐音走到李皇后面前，屈膝施礼。
“皇后娘娘。”
“王妃来了。”李皇后一笑，说道：“时辰还未到，王妃先坐。”
张汐音应是，往后走去，在温贵妃的旁边坐下来。
李皇后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
温贵妃看张汐音笑了笑。
再往后一点的是祁章事的夫人，一品诰命夫人。
祁夫人说道：“王妃这衣裳真好看，料子看起来不像是云锦啊。”
“是扬州绸缎。”张汐音笑说道。
祁夫人啊了声，目光往前看了看正在跟刚到的夫人说话的李皇后，低声道：“扬州绸缎是‘国舅夫人’最喜欢的料子。”
张汐音愣了一下。
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