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娶张汐音之后,段渐离便想到后面消息传开京中会有流言蜚语。
故而他掌握主导,让幕僚找人以周家之前遣散的下人出面,让说书的知道内情,再配合张汐音以前的好名声等等,让所有人都知道张汐音是周家的受害者。
随后,再让说书的说是他先心悦张汐音才请陛下赐婚求娶的,如此,这几日京中一直没有什么难听的话语传到张尚书府。
段渐离说道:“你们都准备着,若是此番的婚事出现变故,便将后面准备的让说书的说出去。”
幕僚应是,却还是不敢相信。
“王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可是国母啊,竟敢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大逆之事。
段渐离只是点点头,叮嘱一句:“切记,婚事若无变故,此事便不必先传出。”
他只想婚事顺利,与张汐音成亲无任何事端意外。
初八一大早,任子洲和楚氏盛装打扮,带着一应礼物前往尚书府。
今日的尚书府也是做好了准备,由张永康和黄氏亲自接待,堂内摆了好几大箱子。
香叶在院子对面廊庑打眼看去,随后匆匆赶回小竹居。
“来了,人来了。”她进了门施礼,便笑眯眯的说。
香叶跪坐在火炉旁边的暖垫上,端起丹柳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完,继续说:“摆了六口大箱子,不过来提亲的两人并未见过。”
张汐音:“应该是王爷的外祖家,舅父舅母。”
她手里盘着账,是紫苏新拿来的。
侧边吃着点心的四房妹妹张雅雯问道:“大姐姐,王爷的外祖家不在京中吗?”
“嗯,在仁州,离京也不远。”
段氏的族中已经不剩几个了,俗话说,亲娘舅亲娘舅……
说的就是除了亲娘,便是舅舅最亲近。
誉泓帝自然不能亲自出面,皇家中的妃子也不合适,长辈里面,最合适的便是王爷的舅父母。
提亲不需要张汐音和段渐离出面,由双方家长恰谈。
任子洲和楚氏诚意态度都很好,按照流程说了段渐离的家世背景,再说明来意,张永康和黄氏点了头,双方取出庚帖互换。
“家中已备下宴席,还请留下用饭。”黄氏笑说道。
“那就叨扰了。”楚氏也笑道。
这是赐婚,纵使没有这些,段渐离和张汐音也是必然要成亲的。
但双方长辈都很重视,该走的流程丝毫不马虎。
任子洲和张永康坐在花厅里品茶下棋,黄氏则带着楚氏逛院子。
楚氏有心,准备了见面礼要送给外甥媳妇,问黄氏:“不知霁王妃在何处,我给她准备了小小的礼物。”
是私人的。
黄氏是高兴的,楚氏给女儿准备了礼物,表示其重视。
“在小竹居,这边请。”黄氏亲自带她过去。
到了小竹居,屋里欢声笑语,还有打叶子牌的声音。
廊下的心柳见状上前施礼,挑开门帘。
“寿桦,任夫人来看你。”黄氏进门说道。
楚氏在身侧跟着,屋内,几个半大的姑娘在打牌,丹柳在煮茶。
侧边的垂珠帘子里,张汐音坐在长条书案前,手打在算盘上啪嗒作响。
她闻言抬头看去,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过去迎接。
“娘。”张汐音喊了人,又对楚氏屈膝福礼:“任夫人。”
还未成亲,自还不能叫舅母,称呼任夫人是最合适的。
楚氏看着张汐音的玲珑姿容,眼眸都是亮的。
好生俊俏的姑娘,长得跟画上的神仙姐儿似的!
楚氏叹道:“长得真好看!”
怪道能叫外甥这般喜欢。
各自坐下,丹柳端来点好的茶汤,心柳从外面端着点心进来,摆在长榻几上。
楚氏对张汐音的样貌极其满意,又知道她很是会做生意,聪慧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心中是十二分的喜欢。
她笑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粉色荷包递给张汐音:“这个送给你。”
张汐音双手接过,隔着荷包摸,里面似乎是个坠子。
“谢谢任夫人。”
楚氏知道张家家大业大,定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可这坠子是她嫁妆里面最好的了。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楚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汐音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里。
是一枚观音玉坠,玉坠用白玉雕刻,很是精巧。
张汐音看着是喜欢的,而且是长辈送的礼物,她拿着就挂到了脖子上。
将背后的长发拨开,玉坠便挂在胸前,搭配她身上的白色对襟褙子,很是不错。
“我很喜欢。”张汐音笑道。
这是真话,她对于别人赠送的东西一向很珍惜。
楚氏看张汐音就越发的喜欢了。
傍晚用过席后,两家又商量成婚的各项事宜,任子洲和楚氏便回王府了。
回去的路上,楚氏对丈夫说:“以前总是忧心哥儿的婚事,常年在北境不回,只怕耽搁下去也没了好姑娘,不曾想好的竟是在这儿。”
“怎么?”任子洲听得好奇,他是在男席那边吃饭的,没见到准王妃。
楚氏很是开心,直夸张汐音:“这么个好姑娘竟还能被人不待见过,可见真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咱们哥儿喜欢的,真是不错。”
她是万分满意的。
任子洲看着妻子眼里可见的欢喜,也忍不住笑了。
“妹妹都能同意的,可见是个好姑娘,之前不是听说,她救过妹妹吗?”
华光寺纵火案一事嘛。
回到王府,任子洲去书房跟段渐离说话,多嘴又问了一句华光寺的事。
段渐离才说:“是她救的,若非是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任子洲想了想,又问:“你喜欢她,莫非是因着这份情?”
段渐离听得一愣,莫名看着舅舅许久,才失笑摇头:“舅舅,我喜欢是她这个人,不是因为旁的。”
他说不出来别的,大抵喜欢的有她的容貌,才情,品性,聪慧等等。
他思索着,觉得就连她那守规矩一板一眼的样子也是极可爱的。
段渐离轻笑勾唇,回忆起她每每见到他都正正经经的揖礼,温温柔柔的喊一声王爷,竟是无比的缱绻。
任子洲:“……”
倒也不必这一脸思春的样子,忒的丢人。
任子洲去休息了。
段渐离也去沐浴回房,躺在温暖的床上,他却睡不着。
睁着眼看着上方的幔帐,眼前似能看到张汐音的一颦一笑,他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嘴角,翻身侧躺,手搭在床的里侧。
里面空着的位置,再过不久她就住进来了。
段渐离呼吸一滞,忙坐起来。
身上多了几分凉意,他起身直面整个卧室,屋里的东西不多,除了衣物便是一些刀剑武器挂在墙上,还有一些字画,端是冷清。
等成婚之后,偌大的房间会添置上女子的物什,她会出现在屋里的任何地方。
或坐或卧,或站或走……
段渐离盘着腿,双手手肘撑着腿,捧脸打量屋中想象着那些个画面,痴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