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离看她跪得虔诚,两手掌心贴在脏污的地面,额头则贴在手背上。
她默默的不动,保持跪拜的姿势好长一会儿才直起身。
段渐离没有贸然上去扶,只是站在旁边安静等着。
张汐音要站起来时,他伸手过去。
修长好看的手就在眼前,张汐音看着自己掌心的泥土,在衣袖上擦了擦,这才搭上去。
段渐离眼眸透着几分愉悦,张汐音没有拒绝他的帮扶,这是好事。
循序渐进,总能如愿的。
段渐离带张汐音竟正中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镶了金玉。
里面是长长的台阶,左右两侧是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盘龙飞凤很是好看,自然,石柱上也是玉石镶嵌,可见富贵。
张汐音忍不住惊讶:“前朝竟有这样一个地方,从未听说过。”
段渐离带着她走到另一边,面前仍旧是女娲石像,但不似外面的有蛇尾,而是人的模样,双手高举托着五彩石。
“这是阐教的旧址。”段渐离告诉她。
张汐音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娲像,心中似有千丝万缕。
若说前世她不信神佛倒也不是,只是没有那么相信,但死后重生,人生再历而改不是神鬼之说是不可能的。
她是前世灵魂归来改命,那必然是有诸天神佛相助。
她不知是谁,却也是虔诚的感激着诸神让她重来。
她看着,眼里染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段渐离有些怪异她的情绪,心中留意起来。
“那里面还有许多壁画。”段渐离拉着她继续往里面走。
一路进去,便是更暗的内室,楼宇殿堂修建在山内,这阐教好个本事。
壁画左右和头顶皆是,讲述的是开天辟地,诸神降世,又有女娲造人,女娲补天等等。
到了最里面还有一副画,画像上画面有些诡异,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有一条红线从女子的面目中间直直落下,左边脸闭着眼睛,右边脸睁着眼睛,闭着眼的在哭,睁着眼的在笑。
张汐音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她那一刻似是想到了自己嫁入周家后的那几年。
她上前,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却又在触摸到之前停下了。
“汐音,怎么了?”
看到她的异常越发明显,段渐离担心的问。
段渐离抓住张汐音的手腕,认真的说道:“还是回去吧。”
张汐音摇头,她收起心中的胡思乱想,说道:“王爷,我想再看看,只有这些了吗?”
“另外的几处还有一些雕塑石像,你还要看。”段渐离凑近些许,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她的面色。
张汐音不自觉后退,低声道:“王爷,我真没事。”
“汐音,你信神仙?”段渐离问道。
她对女娲像下跪,她的言行举止都显示,她是信奉神仙的。
张汐音却笑了笑:“嗯,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王爷,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吗?”
段渐离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南蛊北巫,巫蛊之术有迹可循,可其他的离奇之说却到处都是。”
张汐音看着他。
段渐离指着偌大的山内宫殿,说道:“这阐教旧址,我发现之时里面是点着长明灯的,东西一切都在,但没人。而整个大誉国,乃至其他的国家,你可曾听说过阐教?”
“没有。”张汐音摇头。
明明在盛京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山内宫殿,有这么一个神秘而宏伟的女娲殿,为何会没有任何流传?
若不是段渐离带她来,她只怕在盛京一辈子,也不知道在城外不远的深山里有个阐教旧址。
段渐离带她又去看了偏殿的神像,这些神像都是天宫里的神像,威严庄重,肃穆而又慈悲。
回去的路上,张汐音问段渐离她能再来吗?
“只要是你想,随时都可以过来。”段渐离说着,将腰间的一枚玉珏给她。
“以后,你便是来王府找我,亦或是去阐教的旧址,拿出这枚玉珏便可。”他说道。
张汐音双手接过,就着月色朦胧,能看到玉珏上的霁字。
虽然不太清晰,也能看得出是个贵重东西,张汐音想了想,也没扭捏的收下。
她往后若是有些什么急事要寻王爷,这枚玉珏很可能会帮她省下不少时间。
段渐离将她送回到府门前,临走之前,他又提了个要求:“我能要一幅你画的画吗?不拘什么都可以的,按着你喜欢的就行,玉珏记得用,不用藏着。”
这是要新年的贺礼吗?可她明明已经让紫苏把年礼送过去了。
张汐音没多想,点头:“好。”
段渐离上马离开。
听着马蹄声远去,大门敞开,张寿安站在门槛内一脸大彻大悟的看着自家妹妹。
张汐音迈步过去:“哥哥还未睡呢?”
“你一去到现在,怎不叫我担心。”张寿安说道。
他伸出手,张汐音愣了愣。
他们兄妹,自七岁后便甚少做兄妹间的举动,看着哥哥那似乎想要牵自己的手,她有些发懵的把手搭上去。
啪的一下,张寿安轻拍她的手背,哭笑不得:“给我手做什么?看看方才王爷给你的东西。”
张汐音拿出玉珏。
张寿安没接,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快回去休息吧。”他说道。
张汐音回小竹居去了。
张寿安回到清雅居,妻子温语柔没睡,屋子里暖,她坐在小榻上绣着那件衣服,看到他回来便问。
“寿桦回来了?”
张寿安点头,他坐过去挨着妻子,看起来心事重重。
温语柔收针,把里衣抖了抖给他看:“你试试?”
“你做的,总是合身的。”张寿安起身脱外衣试。
温语柔便问他:“你想什么呢?心事重重。”
张寿安沉思一刻,问道:“柔儿,你说王爷……”
“喜欢寿桦?”温语柔笑道。
张寿安愣了下,惊愕看她:“你怎么……”
“怎么会这么想?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本就是个不好女色的人。霁王回京之后陛下还特地给他办了个赏月宴,他是一个没看上,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咱们寿桦撑腰。”温语柔的声音压得很低,眉眼里都是一众看好事的神情。
她继续道:“且不说赏月宴那日的事,便是之后霁王对咱们寿桦的种种行为,便已经很明显了。”
所谓无事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