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侯府的前院跪着,清点人头数。
户部带来了定安侯府的户籍,对照人口,主人家有几个,下人又有几个。
签下活契的下人不用被带走,死契活着家生子的都要跟着带去大牢。
刑部和户部做事这一次做事雷厉风行,半日的时间便将大半的事情办完。
宋鉴看向旁边的下属,问道:“如何?”
下属点头:“侯府的主人基本都在这里,有两个定安侯妾室在城外的庄子,另有三个庶子和四个庶女,庶女都已经外嫁配人。”
“一并抓来。”
只要是定安侯府的两族之内的,都有参与的可能。
下属说道:“已经派人去了。”
人数确认完毕,开始带走。
这时,周易宏开口了,他起身向张汐音走去,被人拦下了。
“张汐音。”他喊。
张汐音看向他。
周易宏看到她镇定的表情,似乎对定安侯府被查抄之事一点儿也不意外,加上她去谭平镇到如今才一日一夜,整个定安侯府便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易宏睚眦欲裂,吼道:“是你,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张汐音往前两部,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
“是不是你?”
“周易宏,你们周家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张汐音反问。
周易宏怔了怔,面色阴沉的看着张汐音:“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真是好一个倒打一耙,明明是周家千方百计算计人家,依照他们周家的说法,就是五年前……张永康救下定安侯老侯爷,所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求娶张家嫡女,要好好对人家女儿的。
这就是他们的好好对待?
宋鉴皱眉,对拦着周易宏的两人喝道:“还不快带走。”
真是多听几句都能刷新他对周家人无耻的认知。
两人将周易宏带走,生拉硬拽,周易宏不服气,挣扎着想要冲向张汐音不断叫喊,就像一条疯狗一样。
宋鉴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他临走前看了眼站在树下的张家兄妹,两人气质高雅,五官极其出众,是放在人海中都是最明亮的那颗珍珠。
周家是傻子吗?放着这样的好姑娘不要……
——
人走楼空,只剩下轻风院一院子的人,轻风院大多数的下人都是张汐音带来的,有些虽然是周老夫人塞过来的,但因为是活契,所以不用被带走。
紫苏从悦心堂回来,将搜到的一些证据给张汐音看。
“姑娘,奴婢只找到这么多,不过,我有他们给的毒药和不会杀害我父亲的切结书,这些应该也够了。”
张汐音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紫苏笑着施礼应是,就要转身。
香叶傻愣愣的看着,错愕不已:“紫苏?你和姑娘,你们……”
紫苏笑道:“你问姑娘吧,我先去忙了。”
紫苏追着刑部后面去了。
香叶看向自家姑娘,突然想起前几日夜里的话。
她低着头,一时间有些发怔。
“走吧,把东西都抬走,回家再说。”
她手里握着和离书,就等着户部的人把事情办好。
和离书是誉泓帝亲自写下并盖章的,便是不用走户部的流程也直接生效。
东西一并抬出侯府,都是张汐音自己的嫁妆和这两年添置的东西。
回到张家,张汐音回到自己未出阁之前居住的小竹居,小竹居烧了炭火,屋内熏香过,暖融融的。
张汐音坐软椅上喝了两口温水。
张寿安说道:“没想到陛下竟然先给了你和离书,那就没事了,可以彻底离开定安侯府。”
跟那一家子再无关系。
黄氏和张老夫人也是笑着,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
但一想到,这一切的顺利都是经过张家一世血海深仇换来的,就笑不出来了
到了亥时,紫苏才在顾南黥的陪伴下回来,她只是喝了口茶,便跪坐在软垫上将一日的事情简单叙说。
末了,将一封信递给张汐音。
“封大人说,让您看看。”
张汐音没有立刻打开,让紫苏去好好洗漱休息。
戴嬷嬷已经回了安乐院,小竹居的一等女使还是紫苏和香叶,二等女使是丹柳和心柳。
并着其余的女使若干,如从前一样没什么差别。
夜里吹烛之前,张汐音就这床头的蜡烛打开看封尘的信,信上让她放宽心,定安侯府一家子都不会好过的。还说和离之事他会帮忙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求皇上帮忙。
信的末尾,封尘邀请她去苏迷山看银杏。
张汐音将信纸折叠好塞回信封里,她躺下闭上眼睛,眉宇之间盛满感叹。
——
刑部的牢里,宋鉴的旁边坐着另一个身穿黑缎长衫的男人,封尘。
宋鉴对此并不算很疑惑,盛京谁人不知,封尘和张尚书家的大公子是至交好友。
那封信还是封尘派人送到刑部的呢。
椅子上坐着的是定安侯周洪生,状态不算很好,身上有些许审问弄出来的伤痕。
他颓丧着一张脸,只是呆滞而落寞。
堂堂侯爷,沦落到此,周洪生反差甚大。
封尘看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宋鉴看着周洪生说道:“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谋害诰命夫人,你们的罪证确凿,不说话也没有关系。”
周洪生嘴唇嗡动,眼里恐惧害怕:“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张家有钱,我们只是想要一点钱而已。”
一点钱?
宋鉴皱了皱眉,挥手。
周洪生被带回牢房里。
离开大牢,宋鉴看到外面站着的白衣男子,暗暗惊了一下,走过去施礼:“王爷。”
“问出什么了?”段渐离问。
宋鉴摇头:“他们只承认买凶杀人,其余的一概不认,下官觉得定安侯府并不简单。”
段渐离很欣赏宋鉴的办事能力,敏锐,而且有很强的直觉会从一些细节中去思考别的可能。
他说道:“宋大人的意思是……”
宋鉴道:“下人都说,他们对李悦菀这个人特别好,进府就无比的关心,要什么有什么,还常常去跟周老夫人说话,显然并不只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
放着这么一个有钱有样貌有能力的郡夫人不要,为何偏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周家外戚的私生女?
宋鉴心头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