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看着醉不成样的老定安侯和定安侯,再看那边躺椅上含着参片的周老夫人,侧边那个已经穿戴整齐但头发凌乱泪眼婆娑的婢女,心中只觉得畅快。
果然是这般啊!
前世婚宴上,李悦菀打翻了茶盖之后,她冷着一张脸将茶水喝完,心中气闷又不能回轻风院,便去花园透气冷静一下。
那时瞧见定安侯被小厮搀扶着进了德正院,随后便是这个婢女将醒酒的茶汤送进去,小厮跟着出来了。
她坐在廊下的凭椅,觉得婢女进去小厮却出来,疑心之下便带着人进去看,正巧发现定安侯要对婢女不轨,她救下婢女悄无声息的压下此事。
彼时,她以为全是定安侯喝醉酒想玷污婢女,将婢女安排到轻风院,抬为二等婢女。
可后来,她中毒卧床才知道。
这婢女,竟是想通过此事做妾室,而定安侯早便对婢女觊觎已久。
其实算起来,这定安侯府若是没有她,生出来的事端是当真一件接着一件,无需她去做什么,他们便已经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便是这般,他们还是不知半点感恩,为了钱财,害得她和家人惨死。
张汐音心中冷笑,抬手安抚的拍拍陈氏的手臂,对没有离开的客人道:“如今家中出了这等丑事,让大家见笑了,招待不周,在此,汐音给各位赔个不是。”
她微微屈膝一礼。
淡定从容不迫,态度谦和有礼。
锦阳长公主之前还听说张汐音不孝顺,因为周易宏要娶平妻之事给家中长辈甩脸,还把自己气病了。
今日见了两面,却并非如此,生病倒是真的。
“既然是定安侯府的家事,本宫就不打扰了。”
张汐音又是一礼,对周易宏道:“世子,劳烦你亲自送送长公主,还有诸位大人和夫人。”
锦阳长公主起身,檀国公也跟着起身,牵着长公主的手一同出去。
其他人也起身离开,周易宏陪着笑脸将人送出去。
回来时,他的脸色铁青得厉害,他跟菀菀大喜的日子,脸都被丢尽了。
这事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会如何看?
这一刻,周易宏怨怼的看向婢女。
张汐音此刻走到周老夫人的身边坐下,勾着安抚的笑容说没事。
突然,婢女一声惨叫。
“啊……世子,世子饶命,少夫人,少夫人救救奴婢……”
张汐音抬头看去,侧边跪着的婢女被周易宏一脚踹倒在地,他似乎还不解气,上去对着婢女狠命的踹。
张汐音瞳色瞬间冷了下来。
陈氏似乎也是气急,喊道:“宏儿,打死她,打死这个贱婢。”
周老夫人坐了起来,凉凉的看着没说话。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一个意思,打死这个婢女了事。
张汐音只觉得好笑,这么恶毒又愚蠢的人,以前的假笑关怀她却是半点没看出来,真是猪油蒙心,鸡屎糊眼。
她对一旁的小厮示意,小厮立刻上前拉住周易宏。
“世子还是停手的好,再打下去,人就要死了。”
周易宏扭头看她,蹙眉道:“这等勾奸家主的贱婢,就应该打死。”
张汐音听得好笑极了,但她正在装病,笑容刚起便抬起手掩嘴咳嗽。
装病装得入木三分。
周易宏怒了:“你什么意思?”
“我来时下人就说,是侯爷强迫的这婢女,难道不是?”张汐音看向旁边的李妈妈,问道:“李妈妈看到的是什么?”
李妈妈默了默:“……是侯爷。”
陈氏哭出声,周老夫人哎呦呦的躺了回去,周易宏黑着脸说道:“那又如何?一个婢女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今日宴会那么多人看着,当晚婢女就被打死,只怕明日起,中书门下,御史台那些谏议文官的折子要堆成山了,世子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这话说得有点儿讽刺的味道。
周易宏面色更加难看。
陈氏和周老夫人也是面色大变,要是真这样,只怕定安侯的爵位不保。
“汐音,你快想想办法。”周老夫人急声道。
婢女被踹得吐血,浑身疼痛的她似乎看出来谁能救自己的命,她艰难的爬起来面对张汐音磕头道:“少夫人,少夫人为奴婢做主啊。”
张汐音:“她已经失了清白,那么多人看着,真相掩盖不去,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周老夫人:“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汐音如实说道:“纳妾,只要侯爷将她收入房中,此事虽有些丢人,却也不会落下什么话柄错处来。日后被人提及,也只不过是一句酒后乱性失德而已。”
陈氏哭道:“不行。”
定安侯之前的那两房妾室,好不容易被她斗得失宠被赶去别庄,刚清静两年又来了个妾室,她不同意。
“婆母若是不同意,那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一脸无奈。
周老夫人却觉得这个主意好:“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既然这个办法最好,纳妾就纳妾。”
陈氏呜呜哭得更厉害。
她也羡慕张家男儿一生只有一个妻子,这天下,哪个女子当真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周易宏冷静下来,也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等父亲醒来就办吧,祖母,母亲,我先回去了。”
想到婚房的李悦菀,周老夫人点头:“去吧,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冷落了菀菀。”
话说完,又看向张汐音一脸愧疚道:“汐音,你别多想,你还病着回去休息吧。”
张汐音直接回轻风院。
周老夫人只觉得浑身都是难受的,她冷冷的剐了眼那婢女,对李妈妈道:“吩咐人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记得嘴巴严实点,你们把老侯爷送回房。”
下人来把酩酊大醉的老侯爷抬回福康院。
定安侯被挪到了床上,德正院的正厅只剩下婢女,陈氏和周老夫人、李妈妈。
周老夫人对婢女道:“还不滚出去。”
婢女磕头,起身出去了。
陈氏气得咬牙切齿,回头看向周老夫人:“母亲。”
“哭什么?不过是一个妾室,前两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由着你了,哪个勋贵人家没有个三妻四妾的。难不成你也想学张家,还想独占一个男人一辈子不成?”
陈氏被吼更加伤心,却也只能咬着牙委屈妥协:“儿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