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易月也正在生气,哪里肯让她碰自己?
他轻轻侧了侧肩,往后退了一步,就让林瑶的动作落空了。
林瑶一呆,目光有些受伤地望向易月。
“你一定要现在和我说这个吗?”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看桌子上的那粒药丸,因为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有些心虚的。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谈这件事儿?
明明还有那么多的大事儿需要他来处理的啊。
易月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需要她的一个解释。
本来,他也确实没准备现在就谈这件事儿,但是,她刚才的态度刺激到了他,让他一下子将她的态度与那一瓶药丸联系到了一起。
回到蓟城后,将事情大概安排了一下后,两人便回到了张知府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
自有丫环仆役给他们烧了热水沐浴,两人还将所有丫环都赶了出去,一起泡着鸳/鸯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鸳/鸯浴可不是那么好泡的。
林瑶原本想的是易月是伤员,所以得有人伺候着,可是易月是只饿了快两个多月的狼啊,肩膀上那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洗着洗着,易月就开始毛手毛脚起来。
林瑶开始还只是笑骂着拒绝,但当他突然将她从浴桶里抱了起来往床边走的时候,她才真的恼了。
她从他怀里挣脱,气恼地跳到地上,飞快地扯过一块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还生气地说他“不分场合,不看时间”脑子里除了那种事儿就再没个正事儿了!
她不是不想要易月,只是她真的很累,她想,易月只会比她更累,而且这里还不是她的家,陌生的环境让她特别不自在,再加上天也快亮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找易月请示事情,他真的该抓紧任何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休息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易月身上还有伤。
易月先是怔了怔,然后看了看空了的双手,最后抬起头看向林瑶。
他的目光很奇怪,就好像蕴藏着许多情绪一样,幽深、复杂。
“阿瑶,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生孩子?”
他忽然轻声问道,听上去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压抑。
林瑶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她从来没有想过不给他生孩子,她只是基于自己与孩子的安全与健康,觉得以她这具身体的年龄来说太小了些,事实上,她这么做,正是为了以后可以孕育更加优秀、健康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谁说我不想给你生孩子了?”她问。
很快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易月是在说她刚才的拒绝。
她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气恼。
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因为他很可能根本就听不进去。
于是,她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件干净衣服走了过去,想要披到他身上。
虽然屋子里烧着地龙,所以哪怕是在这大冷的天,他们也不会觉得寒冷,易月的身材很好,她也早就见惯了,但是以现在的气氛,再对着赤条条的易月,林瑶就觉得有些无法直视了。
“别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了,不就是没让你如愿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还受着伤呢,就算你不顾着你自己,好歹你也可怜可怜我,我很累啊。”
易月垂着眼皮看着她,任她将衣服披在他的肩上,然后又摆弄着他的胳膊给他穿衣服。
可是她自己都只是拿一块毯子裹着,再要完成这样的工作,显然有些困难,那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就有些好笑。
但是易月却笑不出来。
看到她这样,他只觉得的嘴里发涩、心中发苦。
他猛地从林瑶手里将衣服夺过来穿上,然后大步走到一边摸出一个荷包来,他拎着荷包的底,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来。
那药丸只有碗豆大小,滴溜溜地在桌子上滚动了一小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却吸引了林瑶的全部目光。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易月冷声问道。
“避孕药!”
林瑶看着那颗药丸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纳闷不知道这药怎么会落在易月的手里。
不过,虽然有些心虚,但看着易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却也同样激起了她的心火,所以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脸是板着的,语气是淡漠的,那样的态度看在易月眼中简直就像是在说:“对,你想的不错,我就是不想给你生孩子。”
这让易月的心中一沉,心中蓦然升出一股邪火来。
“呯!”
易月一拳重重砸在了身边的床柱上,发出一声巨响,也震的那张雕花大床都晃了晃。
他用的是那只受伤的胳膊,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而他肩上刚刚才重新处理过的地方,也因这一拳太过用力而再次伤口崩裂,但他却毫无所觉。
血迹很快渗出衣服,在浅色的布料上显得有些刺眼。
林瑶看到那摊还在扩大范围的红,心脏猛地一跳,也顾不得生气了。
可是当易月躲开她的时候,她才有些意识到这件事儿对于易月来说,或许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是个成年人,因为经过前世那些电视、电影,还有各种小说的熏陶,所以对于古人对子嗣的重视程度是有着一些认知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瞒着易月服药,就是为了不让他多想。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或许,她应该开诚布公地和他好好谈谈,而不是瞒着他自己做出决定,她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对他的不信任?
这样想想,他确实有理由生气。
她叹了口气,死皮赖脸地黏了过去抱住了易月的腰。
薄薄的布料阻隔不了彼此的体温,一个温热,一个却已有些冰凉。
易月这次没有躲开,他甚至还在那具散发着幽香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臂想要扶住她的腰。
但是很快,他又记起了自己现在还在生她的气,于是他的手在将要碰到她的时候又顿住了。
他有些气自己。
不过当他感觉到抱住自己的那具身体的温度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两只手也不再犹豫而是坚定地放在了她的腰上,其中一只继续下滑,一直到她的腿弯才停住。
双臂轻轻一使力,易月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些事儿,易月看了看她刚准备退开,就被林瑶拉住了胳膊。
她坐了起来,往床里边挪了挪,然后掀开被子一角对着他笑道:“上来吧。”
易月看着她的笑脸,眼中闪过狐疑之色,但他想了想,还是如她所愿地上了床,和她并肩坐在一起,然后扭头看着她不说话。
林瑶拉着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又挪啊挪地挪回来一些,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肩膀,觉得自己不先把事情说清楚,估计那只肩膀是没个好了。
“那个药,我可以解释。”
她望着他的眼睛,小手在他光滑的胸膛上轻轻地画着圈圈。
这是她从电视上学来的,似乎对于安抚男人很有效果。
但她却搞错了一点,这种行为更大的作用,其实是勾引!
易月垂下眼皮,看着她那只作怪的手,半响,忽然一笑,沉声道:“好,我听你解释。”
林瑶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易月体贴地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让两人只露出个脑袋来。
“这药是我自己配的,只有一个作用,就是避孕。”林瑶道。
“嗯,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易月的情绪似乎终于有些平复下来,林瑶已经听不出他语气之中的愤怒了,也或者,是他压的更加深沉。
林瑶有些无语,她倒底做了些什么会让他如此的不自信?
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可是,为什么还是成了这样?
哦,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托着易月的脸蛋让他看着自己。
“我怎么会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当初我又何必嫁给你?”
她说的很认真,生怕哪里不对又让易月产生误会,好像在感情方面,她总是会在无意中做错。
“可是我今年才十五岁啊。你明白吗?从生理上来说,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她挺了挺自己不是很饱满的小胸/脯,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还是感觉到了易月的胸/肌轻微地颤动了下。
易月低下头看着她,目光幽深,唇边却露出一丝冷笑来。
“阿瑶,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可能没有那个耐心听你说完。事实上,你已经成年了,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刚刚行过了笄礼。”
林瑶张着嘴巴看着易月,深觉自己和一个古人讲这些是不是有些对牛弹琴。
尤其是,现在这个男人还处于被欺骗的愤怒中,还自己脑补出了她不愿给他生孩子这么一个结论。
林瑶就有些想不通了,为什么男人在感情方面就如此的不自信呢?
冯山如此,现在的易月也是如此。
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可在他们的心里,却已经给她定了罪,甚至不愿听她解释。
“年龄上我是成年了。可身体上其实还没有完全长成。”
林瑶小心翼翼地提出异议。
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以十五岁为正式成年,可有些女孩十二三岁就已经嫁人生子了。
对比起她们来说,十五岁的林瑶还真的不能叫作孩子了。
可林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在她的世界观里,十八岁才算成人,而最合适的生育年龄,更是要到二十多岁以后。
那个时候的女人,具备最高质量的卵子,身体机能也处于巅峰状态,可不像十五六岁的孩子,生理机能其实还没有发良完全,不但生出的孩子有很大可能不健康,自己也容易难产。
这些知识在她的前世,很多女子都懂,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懂?
“我自己就懂医术,知道以我现在的年纪,并不是最好的生养时间,不但可能会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更可怕的是难产。”
她把头搁在易月的胸前轻轻地蹭了蹭,然后轻声问道:“你想让我经历那种可怕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