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从被小娇生惯养地捧在手心里长大,长到现在哪里被人这么针锋相对过,霎时间眼泪就收不住了,委屈兮兮地哭着一把将邀请函丢在桌子上。
紧接着,她就小孩子一般撒泼地说道:ap;可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rache姐,你这个人真讨厌,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ap;
说完,陈墨就抹着眼泪,拔腿跑了出去。
那是小孩子专属的特权,就算再怎么把事情闹得一团糟,也可以说走就走。
沈言渺无比头疼地坐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陈墨那丫头毕竟年纪还小,陈家父母对她又有救命之恩。
至于她这般有意所为,其中原委外人又不知情,自己可能的确是反应过激了些。
再加上,陈墨那沉不住气的性子。
沈言渺越想越觉得不安心,索性收拾收拾东西拎起包包就赶紧追了出去,一心只祈祷那丫头千万别胡来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雨雾朦朦胧胧地罩在空中,所有景致都看不真切。
一辆白色的车子在马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
沈言渺戴着蓝牙耳机不停地打着陈墨的电话,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显示对方无法接通,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开车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四处寻找着。
她最爱去的书店,俱乐部,甜品屋
沈言渺都挨个一一找了个遍,却根本不见那丫头的身影,她不禁有些焦急不安地咬了咬唇,纤白的手指动作熟稔地打转方向盘。
车子立马在宽阔的马路上掉头离开。
不到24小时,现在报警根本不会被立案。
沈言渺干脆当机立断地拨通了秦暖安的电话,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接着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ap;暖安,我这边出了点事情,闹闹今天中午12点钟放假,我可能来不及赶过去ap;
ap;好了好了,我知道了。ap;
沈言渺这边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秦暖安迫不及待地打断,她仿佛格外兴高采烈地保证说道:ap;不就是接我家小宝贝儿回家嘛,沈大设计师你就放心赚钱养家,养娃带娃这种小事情就交给我了!ap;
小事情?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她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至于把闹闹单独托付给她。
要知道,一个小不懂事儿的,再加上一个大不懂事儿的。
那画面简直惊心动魄!
沈言渺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不放心地叮嘱:ap;秦大小姐,我再跟你强调一次,不要再跟闹闹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了,我养一个孩子已经快要应付不过来了,你就大发慈悲给我省点儿心,ok?ap;
ap;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还不行!ap;
秦暖安连忙诚恳地点头应承道,挂断手机的那一刻却眼眸骤然一亮,也不管电脑上才看了一半的学生论文,兴冲冲地就拎包往外走。
沈言渺几乎将半个伦敦都快要走遍的时候,才终于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里,看到了陈墨的身影。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衫,脚下踩了一双白色球鞋,就这么托着下巴,有些可怜兮兮地蹲在便利店冷藏柜面前。
离得太远。
沈言渺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只是瞬间觉得重重松了一口气,她将车子就近停下,然后下车径直往马路对面走去。
这个地段不算多么繁华,也不算多么偏僻。
但算起来,离nightfa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么短的时间能跑到这里,也真是难为这个小丫头了。
沈言渺无声地在便利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步走了进去,她语气淡淡地出声:ap;做错事情不认错,还对受害人乱发脾气,陈墨同学,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ap;
闻声,陈墨似乎微微愣了片刻,不过也只是须臾。
下一秒,她就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抬地往一旁挪了挪,继续托着下巴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冷藏柜。
这是真不打算跟她说话了?
沈言渺有些好奇地沿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在落到那一个红白相间的酸奶瓶子时,她一时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ap;还以为你这一脸深沉苦闷的表情,是在这里思考人生呢,原来是没钱买酸奶啊?ap;
她一语中的。
陈墨立时就如同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一瞬间就炸了毛,也不管自己之前信誓旦旦撂下的狠话,气鼓鼓地瞪着她说:ap;谁说我要买酸奶了,我就看看还不允许吗?!ap;
ap;允许,当然允许。ap;
她死鸭子嘴硬。
沈言渺也不拆穿她,甚至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不急不慢地走上前打开冷藏柜,堂而皇之地从里面拿出两瓶酸奶,又结了账。
她也没急着离开,就坐在窗边的桌椅上惬意自得地喝着酸奶。
草莓口味,甜得有些过分了。
沈言渺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第二口,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果然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才会喜欢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
还记得她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书包里成天都装着糖果不离身。
那闹闹呢,那孩子可是从一出生就不吃甜的,等到她十七八岁的时候,会不会也突然爱上某一个甜甜腻腻的小零食?
沈言渺默默地出神想着,唇畔不经意就勾起了浅浅的弧度,一双水晶般的眸子里映出窗户外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
可是,那笑容在陈墨眼里,却实在是令人气愤极了。
当着她的面,喝了她最爱的酸奶,还一脸炫耀得意地笑!
人性呢?!
良心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陈墨几乎快要被自己心里的不断叫嚷的小人气晕过去,她突然气势汹汹地从地上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抢过桌子上那一杯还没拆封的酸奶,就往便利店外跑去。
ap;oh,god!hep!hep!ap;
便利店那一位正悠闲听着收音机的白胡子老板被着一系列举动吓得不轻,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地抢劫,他连忙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就要报警。
ap;不好意思打扰了,那只是我的朋友,谢谢您的款待。ap;
沈言渺连忙上前制止并且礼貌地解释道,然后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张钞票当作小费,这才抬步往门口走去。
陈墨的确是一点儿不沉默,爱生气,爱耍小性子。
但是,也好哄。
一杯酸奶,应该可以算是原谅套餐了。
果不其然。
沈言渺一走出便利店就看见她正坐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高高扎起的马尾在风里晃啊晃,晃啊晃。
ap;好了小朋友,我道歉,今天是我过于紧张口不择言了。ap;
沈言渺微微俯下身,哄小孩儿似地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温声问:ap;要是不生气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吗?ap;
陈墨仍旧赌气似地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没心没肺地大口喝着手里的酸奶,直到瓶子都见了底,她这才一声不吭地打开车门上了车。
沈言渺站在路边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所以说啊,孩子到底还是孩子,一言不合就能离家出走,可是只要哄哄就能开心。
真好。
真得很好。
下一瞬,有微风淡淡拂过,掠起她的发梢。